醒冬讶然。那小少爷见都没有见过他,怎么知道他穿的什么衣裳束的什么头带?
宁老爷听那丫鬟一说,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嘴里斥道:“混账东西!他说不见就不见?像什么话?还有没有礼数了?醒冬是兄长,哪有兄长来见弟弟,弟弟还摆谱的理?让他给我出来!”
老太太心疼乖孙,瞪了宁老爷一眼,“都说病了,还让他出来,就知道你不心疼这孩子,平日里骂来喝去,连生病了都不让安生!我老太婆都不介意进去探望,难道你的架子比我还大不成?好啦好啦,大伙都进去,醒冬也一起进去,有我在,那孩子不会放肆的。”
宁老爷见老太太发声了,也不好说什么,众人于是走进卧房,醒冬还没看清里头什么样子,突然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喊叫声响起,眼前一花,一样东西飞了过来,醒冬没有丝毫防备,躲闪不及,那东西当一声便砸在了他的脑门上,把他给砸傻了,头上黏糊糊的液体流下来,他也忘了去摸一下,只傻傻地望着床上那个怒目瞪视他的小男孩,第一个念头便是:好美的人儿啊!
倚靠在床架上因为用力摔了东西过来而气喘吁吁的小美人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瞳仁大得几乎要满出眼眶,好像最上品的黑珍珠镶嵌在纯洁的雪地上,即使这双眼睛此刻正恶狠狠地对着他燃烧怒火,醒冬却没有感到丝毫不悦,反而为之深深着迷。
宁老爷怒气冲冲大声叱骂,老太太护着孙子,大夫人受惊晕倒,丫鬟们又要扶夫人,又要帮醒冬包伤口,他的脑门上被宁昭阳砸过来的暖手炉砸出了一个大口子,宁昭阳有老太太撑腰,一个劲叫嚷要人把醒冬赶出他的屋子,宁老爷碍着老太太护着又不能动手教训他,气得全身发抖,醒冬虽不明白为何他和宁昭阳尚未谋面就这么遭他讨厌,但看情形实在太混乱,心下内疚,便想退出去,宁老爷又拉住他不让他走,非要宁昭阳向醒冬道歉不可。
宁夫人眼见相公火气旺盛,知道相公性情耿直严于教子,今日若是没有个道歉的话怕是过不了,于是好声劝着宁昭阳:“阳儿,你就向醒冬道个歉,好不好?”
“偏不偏不!”宁昭阳执着脖子十分倔强地叫嚷。
“你再给我说一遍!”宁老爷按捺不住火气,箭步冲到床前一把揪住宁昭阳的衣领,盛怒中用力一拽,竟然将他拽下床来,咚!额头砸在床下的踏脚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女眷们齐声惊呼,宁老爷没想到下手这么重,一下呆住了,老太太眼见宁昭阳受伤,肉痛得一口气没接上来晕了过去,夫人们又是掐人中又是递鼻烟壶,这场混乱丝毫不逊色刚才那一场。
而宁昭阳却只是坐在地上,五岁大的一个娃娃,脸上却带着大人一样的冷笑,他看着目瞪口呆的醒冬,说得口齿清晰字字入耳:“你要我道歉,你要我认这人为兄长,我话说在前头,日后孩儿因这人而遭浩劫,你不要后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