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风起青萍
10019200000039

第39章  质问(5)

之璐心里长起了巨大的仙人掌,锐利的刺,细密地没入心脏,轻轻晃动也会疼痛,可是她不顾,声音陡然拔高:“这个手机,我用了整整两年啊,原来那么早,你就开始监控我。这段时间,你知道我天天疑神疑鬼以为自己有病?你知道我已经被吓得神经衰弱了?叶仲锷,你凭什么这么做?”

叶仲锷心凉透了,冰冷的愤怒夹杂其间,平时绝不会说的话,此时顺利地脱口而出:“我凭什么?不让人跟着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是不知道,你知道!”之璐不甘示弱地看他,嘴下也不甘示弱,“我是什么人,什么性格,你不是不知道。我受够了,恨透了你对我生活的干涉。如果我的安全需要你用跟踪我调查我的方式实现,那我宁可不要!路是我选的,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

叶仲锷“霍”的一下站起来,盯着她,英俊的面孔愤怒得扭曲,摁在桌上的双手青筋历历可见,“你是我老婆,你居然说你的死活跟我没关系?钟之璐,怎么以前我没发现你这么自私?”

之璐无声地笑了笑,笑完了觉得不够,再笑。

“现在,不是了。”之璐轻轻说。

她说,现在不是了。,对,这句才是现实。话说得再漂亮,哪怕再爱她,可现实始终大于一切。他了解她的性格,也因为她的性格她的聪慧她的美丽她的正直义,无反顾地爱上她,到现在都没有后悔,可是,人的一辈子,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就会被延长,在这漫长的生命里谁都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叶仲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不再看她,伸手指了指门,“我也受够了。你出去。”

她踩着地毯出去,脚步无声。拉开门的时候,她想起一件事情,停了停,说:“等小里高考完,我会尽快把房子还给你。”

之璐独自坐着电梯下楼。她并不想说这些,可是那些伤人伤己的话,还是不可抑制地从她嘴里跑了出去。伤痕记忆,惨痛,破损,而且无法自拔。她这么想着,眼光一片茫然,很久,眼泪爬了满脸。

离开后才想起应该给鲁建中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手机已经扔在叶仲锷的办公室,里面的电话也没有保存,又不能回去拿,一时有些发怔。以前的手机给了杨里,得去买个新的手机了。这么想着,脚步一拐,去了一家手机超市。

之璐对手机向来没有要求,能打电话发短信就可以了,很快就买下一个小巧的手机,一千出头,倒是便宜。

假日期间,商场里在搞活动,买手机送两百块话费,她想,这么多话费,何年何月才能用完?以前做记者时电话络绎不绝,现在,都不知道还能跟谁打电话。

她记得的电话号码不多,家里的,父母家里,想了想,打了个电话告诉父母换了个手机号,果然被批评:“怎么老换手机号?”

回去的路上堵车得厉害,乘客们久等不住,纷纷下车步行,很快公车上只有寥寥数人。之璐向来都是随身带着书,于是拿出书开始看,翻了几页之后抬起头,看到了杨里,她背着她那只很旧的书包,脚步匆匆,从拥堵不堪的车辆中间穿过去,到了对街,朝附近公车站走去。对街的方向并没有堵车,交通便利。

杨里并没有说过今天要出门,现在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家里学习才对。顿时想起鲁建中曾经说过,小里瞒了一些事情。

之璐嘴角一抿,也跟着下了车,她一路小跑,可是依然没能追上杨里,眼睁睁地看到她上了291路公车,恰好有出租车缓慢经过她身边,她上了车,指着前面的291,说:“师傅,麻烦你跟在那辆公车的后面。”

实事证明之璐多心了。杨里并没有去别的地方,她在嘉禾路口下了车,拐进了熟悉且窄小的巷子口。之璐在出租车里看着她瘦小的背影,恻然不已。不过是想回家看看,回到那个只有她和母亲两个人的家。她本想下车跟着她一起回去,可伸手拉车门的时候,又顿住了。刚刚还颐指气使地指着叶仲锷跟踪她,可她现在又在做什么?跟踪杨里?于是,手缓缓地放下来,跟司机说:“去一趟公安局。”

在公安局门口遇到那个跟踪她的男子独自一人出来,神情悠闲,看来确无可疑。她面无表情地站住,盯着来人。

那个男人对她点头招呼,主动开口说话:“你可以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跟着你。不过,钟小姐,我有一言劝告。”

一瞬间只觉得荒唐。跟这样一个把自己调查得清清楚楚的人谈话,完全处于劣势地位,她好不容易忍住怒气,语气僵硬,毫无回转之意,“不劳你操心,我没兴趣知道。”

男子笑了一下,靠着树,掏出烟来点上,吸了一口后方说:“钟小姐,你实在不应该对叶总生气,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让我跟着你,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我早劝过他,让你吃几次大亏,肯定就能学得收敛一点,工作的时候不会那么咄咄逼人,也不会那么不管不顾。可是,他不听。”

说完见之璐垂首,目光低到了看不见的地方,他继续说:“以我对你的观察,你相当聪明,又是新闻记者,世事人心也看得清楚。决定成功的,除了个人能力,也有别的客观因素。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可在你自己身上,就拒绝相信这个道理,一厢情愿地认为都是你自己的能力,这样,实在不好。”

“是啊,你说得都对,都对。”之璐习惯性地紧了紧挎包,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带子,被人说中心思,加上刚刚跟叶仲锷吵了一架吵得心神俱裂,这番话听得她都站不稳,负隅顽抗地笑一下,守住最后的防线,连连点头,“每一个人都要把这话跟我说一遍,不停地重复,都是我的错,我都听着呢,谢谢指教了啊。麻烦你回去转告叶仲锷,我们现在半点关系都没有了,行不行?”说完也顾不得看他的脸色,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