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真的是你!”听见他说话,这回的的确确确认了,不是假的,是真的。
“嗯。”点头,安亦微笑,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也染上了笑意。
“你跳下了落日崖,怎么还会活下来?安泰的尸体……安泰的尸体都不完整,更何况你没有武功。”当时,的确没有找到安亦的尸体。但是,悬崖下方有条河,当他们迂回走到落日崖下时正好下了一场大雨,水流湍急,连安泰的尸体都不完整,有一只手一直都没有找到。
当时认为安亦的尸体是顺着湍急的河流冲走了,顺着河流找了将近五里地,但仍旧毫无踪影,随后便结案了。
“我当时挂在了一棵树上,挂了好几天,看不到,也不敢动弹。后来,是张大哥救了我,两年来,我一直都在张大哥的家里养伤。”他扶着的那个中年男人,满身朴素,就是他所说的张大哥。
“安亦受了很重的伤?”看向那个张大哥,阎以凉几不可微的蹙眉。
“没错,安公子的腿骨,腰,喉咙,都受了重伤,险些送命。他也是前些日子才能下床走动的,一直都卧床养伤来着。”张大哥点头,颇为感慨的模样。
“那你怎么没想过联系我?”安泰不在了,可是,他和安泰不同。他来找她,她肯定会帮他。
“无论如何,我哥始终犯了大错,又杀了很多人。我一直在想,其实我应该死的,尽管我一条命也根本不够抵。”放下扶着张大哥的手,安亦轻声叹气,眉宇间的忧郁又浓了几分。
“你哥是你哥,你是你。确认了你与倒卖私盐的事情没有关系,谁也不会为难你。”当时,他们的确认为安亦知道些什么。但是后来,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他完全没有参与,他是无辜的。
“谢谢你们为我正名,我倒真的很希望我能知道些什么,这样就能帮助你们,或许也会早些抓到我哥,也不会有人因他而死了。”似乎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安亦垂眸,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的忧伤很明显。
“你现在回来,是来找我的?”他直奔这里,好像也没别的理由了。
“我本想就当做死了,但是,我觉得你大概会因为我的‘死’而一直内疚。所以,能够下床走动了,就回来了。最起码,我要见你一面,让你知道我没死。”浅色的瞳眸好像有水波在动,安亦的声音亦如他的眉眼,纯净又含着忧愁。
“你们家的祖宅还在,那宅子的房契上是你的名字,并未随着安泰的不义之财充公,你还能回去住。”当年,安泰是皇都数一数二的商贾,也正是因此才被户部盯上,因为他缴的税和收入都有问题。从而查出了他贩卖私盐,生意扩展至大燕二十几座城池。
刑部开始调查,安泰便不知所踪,安亦在皇都,就被严密的监控起来。当时阎以凉一直随身监视他,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开。
“他眼睛真的看不见么?”不远处,卫渊双手负后,站在那处拒人于千里。
宁筱玥看了他一眼,那脸色真是不怎么样,冷的可以,能冻死人。
“真的看不见,阎以凉在监视他的那段时间内一直都在做他的拐杖,两个人很熟。”说着,一边注意着卫渊的表情,果然他脸色更冷了。
宁筱玥忍不住笑,“卫郡王,您不会是对阎以凉有好感吧?她可是有婚约的。”
“宁小姐,造皇亲国戚的谣,会坐牢的。”淡淡的扫了宁筱玥一眼,卫渊不承认。
“那就好,不然到时大家都为难。唉,不过呀,喜欢上一个人自己也控制不住,虽然嘴上心里都不承认,但是心里的反应会给答案。比如说,瞧见自己的喜欢的人和别人打情骂俏,肚子里就会冒出一股火来。之后呢,胸口就会觉得疼,又堵,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那之后呢,就会觉得伤心,骂自己算什么呀?最后,假装视而不见,然后半夜时做噩梦,在梦里将情敌千刀万剐,醒来又是愤怒伤心。循环重复,来来回回,无休无止。”宁筱玥侃侃而谈,作为成过亲的人,她完全是经验之谈。
卫渊听着,侧脸却更加的凉薄清冷,肚子里的火,胸口的堵,随着宁筱玥的话一一涌出泛滥。
“好,既然祖宅还在,那我便回去。张大哥,两年来谢谢你和嫂子的照顾,没有什么能报答的,一会儿,您随我回家,有什么看中的,你拿走便是。”抬手,几次试探才抓住了张大哥的手,安亦感谢道。
“不用了,这一切都是缘分,安公子如今能下床走动,已经很好了。”张大哥拍拍安亦的手,一副十分欣慰的模样。
看着他们,阎以凉伸手在腰间翻了翻,只有几块碎银子。
转身,快步的朝着宁筱玥走去。宁筱玥向后退了一步,似乎已经猜到她要干什么了。
“钱,拿来。”伸手,见宁筱玥一副不从的样子,阎以凉直接动手。
宁筱玥挣扎不过,身上的一张银票和两锭银子都没能幸免。
“受不了你了。”摸着自己空空的荷包,宁筱玥十分不满。
阎以凉恍若没听到,看了看,似乎还有些少,于是乎,将视线转向了卫渊。
卫渊双手负后看着她,面目清冷,没什么表情。
挪了一步,阎以凉不再询问,而是直接动手。
摸到他腰间,什么都没有,继而向上,手顺着胸前滑进去,准确的摸到了银票。
被摸的人垂眸看着她,星子般的眸子一片沉静,什么都没说。
摸到了银票,阎以凉全部拿了出来,看了看,似乎对数目满意了,然后转身走回去。
宁筱玥无语,看了一眼卫渊,“她真行,即便内疚,也不用抢我的钱吧。卫郡王有钱,只抢王爷你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