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后院,通往前院大门的石子路上,另外一个身影进入视线当中。
他个子不高但很结实,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随着走路一甩一甩的。
“关朔。”看见了他,阎以凉开口唤他,声线无温。
那本来走的很开心的人脚步一顿,慢慢的扭过身,盯着朝自己走来的人,关朔缓缓地立正站好,“师姐。”名义上的未婚妻,他见了她却如同老鼠见了猫。
“今天是你巡逻么?”走过来,阎以凉脊背挺直,看着关朔,她只是稍稍的居高临下,可是在气场上,关朔却好似矮小的趴在了地上一般。
关朔摇头,“不是。”
“那正好,今天我去你们衙门,还要考一下上次训练过的蒙眼寻人。”黑白分明的眼眸没有任何的温度,也正是这种眼神儿让关朔也清楚,他若是做的不好,会得到别人两倍的惩罚。
“哦。”点点头,关朔明显有些忐忑。
年纪小,他还是有些贪玩儿,有些事情,他不认真去做。而得到的,就是阎以凉的各种高强度惩罚。
离开关府,阎以凉走在前,关朔则跟在后面,乍一看小跟班儿一样。
顺天府衙在南城,靠步行,需要些时间。
一大早的,街上人不算多,阎以凉的速度不快不慢,关朔尽量的和她步子速度一样。
“关哥哥,你今天还这么早啊?是不是还没吃早饭,过来吃豆花儿啊!”蓦地,清脆欢快如同黄莺出谷的女声传来,惊得关朔身子一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阎以凉。
街边豆花铺,一个系着白色围裙的小姑娘正在朝关朔招手,刚刚说话的就是她。
小姑娘看起来比关朔要小一些,容貌俊俏,笑眯眯的样子更像是一朵儿盛开的花儿。
阎以凉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那姑娘,又看向眼珠子乱转的关朔,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朋友?”
“那个……师姐你别误会啊,就是上次她家铺子被人砸了,我过来处理的,她就认识我了,其实我和她不熟的。”连连挥手,以证明自己和那姑娘真不熟。
阎以凉上下扫了他一遍,“正好饿了,时间来得及,吃一碗吧。”话落,她转身朝着豆花铺走去。
关朔站在原地暗暗龇牙,最后也不得不跟过去。
“关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啊?衙门里做事很累是不是,起早贪黑的。你等着啊,豆花马上来。”小姑娘对关朔极其热情。
坐在木凳子上,阎以凉收回视线看向坐在一侧仍旧忐忑的关朔,悠悠道:“她好像没看见我。”
关朔立即紧张起来,“你也看到了是不是,她年纪小,又没眼力,不是我的菜不是我的菜。”睁大了眼睛,极力证明自己看不上那小丫头。
抿起的唇角有些许柔和,阎以凉又看了一眼那忙碌的姑娘的背影,“还不错,配你绰绰有余。不过,你要想娶她,就努力训练进入刑部,换了蓝腰带,我就同意。”她的话,几分真诚。
然而,关朔却注意不到那些真诚,只是以为阎以凉是生气了。
站起来,他撩起袍子单膝跪在地上,满眼的诚惶诚恐,“师姐,我真不想娶她,我就是有那个心,我也没那个胆儿啊!啊呸,我连那个心都没有,师姐你信我啊!”
他如此大的动作,引得不少人看过来,连盛豆花的小姑娘都瞧见了。
阎以凉垂眸看着他,半晌后忽然道:“关朔。”
“到!”条件反射,关朔一下子蹦了起来,立定站好。
“坐下吃饭。”他怕她,从小就怕,一时半会儿的,估计是改不回来了。
“是。”关朔就差鞠躬了,听话的坐下,也不管那送豆花的小姑娘几分幽怨的表情。他在乎的,只是阎以凉别生气,只要生气了,他就遭殃。
吃过了豆花填了肚子,二人直奔顺天府衙,路上,关朔开始不断的溜须拍马,为刚刚的事也为一会儿展开的训练,只求阎以凉今天心情好,不要过于严厉的惩罚他。
阎以凉则没有过多的表情,甚至也没回话,只是听他不断的在说。
终于到了顺天府,捕快平时练功的地方在府衙后方,距离大牢倒是很近。
开阔的场地,一侧几排的武器架,上面满满当当的挂着各种武器。
进入大门,场地中所有的人都噤了声,快速的集结站好,比顺天府府尹到来还要管用。
关朔也很快的进入队伍里站着,太阳高照,训练场里悄无声息。
双手负后,阎以凉一步步的走过来,黑白分明的眸子由每个人的脸上掠过。
蓦地,她身形一闪,看着她的众人也一诧,下一刻她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出手,快,稳,狠。
措手不及,大家都愣了,最先被攻击的两个人砰砰砸在地上,痛呼声起。
接下来,大家开始反击,有几人武功的确很高,但是人多杂乱,每个人的出招都不一样,一时间乱糟糟。
黑色的残影于众人间闪现,所过之处,个个倒地,不过一眨眼,连带着心里有所准备的关朔都被撂倒在地。
收手,阎以凉从躺在地上的人身上跨过,她双手负后,一边转身站定,“你们,不懂配合,别说进入刑部,连踏入刑部大门的资格都没有。”冷声,高亢,回音在训练场的上空盘旋,清楚的灌进每个人的耳朵。
烈日高照,顺天府衙的训练场上却恍若人间地狱。
烧红的火炭铺满地,热气蒸腾,看对面的人都是拂动的。
长十米宽十米,十几个捕快脱了靴子挽起裤腿,分七人站一排肩搭肩,盯着那火炭,个个眼睛都要冒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