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谈判的场地已满地鲜血,红衣娃娃在半空之上来回跳,他们轻功极高,即便每个都以一敌众,可是看起来游刃有余。
阎以凉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加入战场,在半空跳跃的红衣娃娃一个一个的落了下去。
长箭如游蛇,力运千钧,比之任何兵器都要顺手且有杀伤力。
再远处的一处沙丘上,三个身影辗转腾挪,黄沙飞溅,好似狂风来袭。
劲力呼啸,周边打杀的众人皆被逼退,最中心,阎以凉借着一时之机,将长箭贯穿最后一个红衣娃娃的心脏。
拔出长箭,她转身直奔沙丘之上,不管自己身上几处伤口正在流血。
加入战斗,四个影子缠斗,梁震功夫不比他弟弟差,内力浑厚,那飞舞的黄沙便是劲力外散的证明。
劲力摧面,皮肉都发疼,阎以凉不躲,迎面而上。
与梁震交手不躲的少之又少,梁震似乎也有诧异。下一刻,一掌对上,梁震却快速收手,鲜红的血顺着手腕往下流。
匕首重回袖口,阎以凉再次攻上,与此同时肖黎与卫渊两面夹击,梁震原地催发浑厚的劲力,一时之间,除却狂卷的黄沙,肖黎与卫渊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不由自主的被逼退数步。
然而,努力稳固下盘欲停下,又一波吹得耳朵都失聪一般的劲力迎面而来,两人再次被逼得后退。
即便不去看,卫渊都知道这第二次来自阎以凉。她以前就用过,但是之后会很快的劲力丧失,严重的会像邹琦泰那时一样昏迷过去。
待劲力消退,耳朵和视线恢复正常后,两人看向十几米外的沙丘上,梁震躺在地上,阎以凉则压在他身上。手中,那把刺穿梁青语的长箭扎在他胸口,而他也抓住了长箭,拼力。
卫渊与肖黎几乎是踉跄的快步奔过去,一前一后抓在阎以凉的手腕上,用力施压。
梁震手在颤抖,但终究没有敌过三个人的力气,长箭一点点的扎进他胸膛,鲜血飚出,他也睁大了眼睛。
刺穿,梁震也在同时咽了气,血从他嘴里喷出来,死不瞑目。
松了力气,肖黎一下子坐在地上。卫渊抓着阎以凉的手离开那枝长箭,她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绷的,卫渊将她扯下来后,她才缓缓放松。
转头抵在卫渊胸口,他衣袍上都是血,但好在手脚都在。
看着他们俩,肖黎缓缓转开眼睛,看向沙丘下,战局已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这梁震没带来昭天的兵马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他会带着大军而来,肖黎事先还有些担忧,但现在一切都落幕了。
“你娘她已经走了?”单手搂着阎以凉,卫渊的另外一只手臂有些不自然的垂在身侧。
“嗯。”回应,下一刻阎以凉抬起头来,脸色苍白无血色。
她两次发力,此时此刻全身的力气都在流水一般的快速消失,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你报仇了。只不过,没想到梁震这老东西真的关押着你娘,若是早知这是真的,咱们或许可以采取另外的方式,说不准儿能把她救出来。”看着阎以凉,肖黎倒是鲜少的几分歉意。母亲去世,肖黎深知那种感觉,尤其她还不是自然死亡。
“她死了是解脱,十七年前她就应该死了。”她那时一心求死,也是想躲避梁家。谁知没躲过,还遭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
“现在解脱也不晚。”搂着她,卫渊无声叹息。
“她跟我说,梁震这么多年关押着她除了想知道我在哪里之外,还因为她曾把一笔黄金藏了起来。而这笔黄金,她给了你父亲,也就是老卫郡王。但他已经去世了,谁也不知道这黄金藏在了哪里。”卫渊是肯定也不知道的。
几不可微的摇头,“我的确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本来就是不义之财。”阎以凉对这笔黄金没什么期冀。
“梁震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你?”肖黎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执着。
“梁家家训,生为梁家人,不为家族效力,便要死无全尸。”狗屁的家训,生出这么多的悲剧。
“现在梁震死了,这家训也就没了。”肖黎舒口气,以家族为本的家训,倒是能够保证凝聚力,可是很变态。
“结束了。”低头,卫渊在阎以凉的额上轻吻,叹道。
“你知道么,她刚刚临死前又说了十七年前一样的话,让我好好活下去。一时间,我好像又回到了柳城梁家。”那一天,是她所经历过的最诡异的一天,但又是她的重生之日。那时她不知她是谁,可现在知道了,却还是无能为力。
那一天到底有多可怕,卫渊记忆犹新。那时他很怕,很慌,所有人都有能力把他粉身碎骨。他只能逃,只能藏,保住自己的性命。
抱住他的腰,阎以凉投入卫渊怀中,两个人相拥,为十七年前的那一天,为现在,为对方。
风吹来,黄沙飞扬,肖黎坐在那儿看着他们俩,几分恍惚。
太阳朝着西边而去,这边黄沙之上,满地鲜血,将黄沙都染上了色。
到处都是尸体,残肢断臂,满目疮痍。
三个人相携着从沙丘上下来,卫渊一只手臂脱臼,只能用另一只手扶着阎以凉。她全身无力,走路几乎都要倒。
肖黎在另一边扯着她,不同于来时的意气风发,三人皆狼狈不已。
各自带来的人损失大半,但结局是好的,他们赢了,并且杀了梁震。
风渐大,黄沙飞舞,尸体也没办法收,剩下的人集结,要马上离开才行。
惦记着梁青语的尸体,阎以凉要卫渊派人去把她的尸体带走。
无论如何,不能曝尸在这黄沙里,她理应入土为安。
很快,卫渊的护卫将梁青语的尸体带了回来,启程,踏着余晖,返回。
风很大,黄沙飞舞,渐行渐远,待再回头之时,那血战之地已被黄沙覆盖,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还未回到镇上,阎以凉便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待得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客栈,她躺在床上,衣服被换过了。
身上多处伤口,但均没有大碍,她更多的是没力气,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隐隐的,她听到说话声,屏息,仔细听那说话声,是卫渊和肖黎。
“自然要赶尽杀绝,否则后患无穷。”这是卫渊的声音。
“昭天大司马失踪,现在想必查的严,最好还是等一等。”肖黎不赞同。
“等?很快梁震的余孽就会找过来。与其等着他们上门,不如尽快动手,兴许还会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卫渊要的是梁家上下全部死,否则阎以凉永无宁日。
“知道你心急给岳母报仇,但还是得谨慎才行。梁震女儿下落不明,按你所说是被厉钊兄妹带走了。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决不能忽视了任何可能。”肖黎觉得在没有查清梁震到底留有多少余孽时,不能轻易动手。
“你不是想要梁家的钱么?拖下去,你可能一分钱都捞不着。”卫渊语气轻淡,但却字字扎在了肖黎的心眼儿上。
一时寂静,阎以凉也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二人大概达成共识了。卫渊不仅要自己做,还要拉着肖黎下水。而肖黎尽管知道有危险,但是为了钱,他会加入。
片刻后,房门打开,很轻的脚步声传进耳朵,阎以凉没有睁眼。
卫渊反手关上门,之后朝着床边走过来,“醒了?感觉如何?”
“没力气。”不睁眼,阎以凉有气无力的回应道。
“记得在漳州的时候,邹大人发力之后便昏迷了一夜。若不是有那次经验,你还真得吓着我。”在床边坐下,卫渊将她额头散落的发丝拂走,一边倾身在她唇上轻吻了下。
“你的手臂接上了?”睁眼,看向他的手臂,那时脱臼了。
“嗯。”活动了一下给她看,卫渊除却脸色有些苍白外,亦如往常。
“梁青语呢?”这里天气这么热,她的尸体不能存放太久。
“放在了客栈的地下室,你打算怎么办?把她带走么?”看着她,卫渊的眸子里恍若有流动的水。
“火化了吧,然后把她的骨灰带回去。”把她带回柳城梁家原宅的附近山上埋葬,梁嫣的父亲也在那里。
“好。”点点头,卫渊照办。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尽快将梁家余孽都杀了,一个不留。”梁青语的遗言,多次交代梁家危险,若是不杀,后患无穷。
“听到了?既然阎捕头也支持,那么我便去做了。你好好休息,你气血很虚。而且大夫说,若是你这次不休养好,可能会影响将来生育。”说着,卫渊笑起来。
“去你的。”唇角微弯,阎以凉虽骂他,却也忍不住笑。尽管她对生儿育女没什么兴趣,但若生一个卫渊的孩子,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