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女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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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切止于平静

参加笔会回来的金一轩没想到生活比他的小说更具有戏剧性。一个是樱子的跳湖自杀,一个是从香湖里打捞出郭海燕的尸体,两个女孩为什么都选择了香湖呢?在郭海燕的贴身内衣里,有一封遗书,原来,郭海燕辞职之后根本就没有离开学校,强烈的自尊心让她无法接受自己所犯的一连串过失,而家庭的贫寒和重负也让她丧失了最后努力的勇气。在处理后事时,学校出于道义和同情,给了她家人一笔慰问金。而更富有戏剧性的是,当樱子在崔鹰的默许下决心为严必文生下宝宝的时候,崔鹰竟发现自己也怀孕了。要么不来,要么都来,这叫严必文如何能招架?在查询樱子的来历时,严必文得知樱子是因为金一轩而来到香樟学院做餐厅服务员的,便私下给姚晓木说好话,叫金一轩动员樱子打胎然后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学校。看着严必文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姚晓木暗自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帮他把话带到,金一轩听了姚晓木的一番转述,眼神木然,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香樟学院真的进入了多事之秋。

苏明铭的岳父贾志国心脏病发作去世时竟然是在北京某疗养院。令贾翠林和她妈妈吐血的是,贾志国在北京早就有一二奶,还是名校毕业的,别墅汽车一应俱全,贾志国经常以外出散心及参加学术研讨为名与二奶共享晚年幸福生活,这次心脏病发作时是在凌晨三点,那二奶也在疗养院内,半夜时分,接到这个陌生女子的电话,苏明铭的嘴巴变成了一个O,他是何等明白之人,岳父的这一秘密没想到在他离世之后大见天光,这真可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贾翠林听说父亲如此死法,气得直跺脚,拒绝去北京为她爹操办后事,苏明铭只得反复劝慰,贾翠林这才将儿子苏前峰托付给母亲,准备与苏明铭去北京。

正当苏明铭在办公室忙得一锅粥的时候,龚紫燕过来了,一站在面前,苏明铭就觉得鼻尖积聚了一股******的香味,他稍稍放松下来,问龚紫燕有何事,龚紫燕说想调到校团委去工作,苏明铭想起以前刘昌平的推荐来,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征服了刘昌平。龚紫燕的说法很坚决,大意是如果苏明铭不同意,她就辞职回家乡发展。苏明铭说现在没有时间处理交接事宜,一切等他从北京回来再说。

再说左右为难的金一轩找到樱子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地为严必文做了一通思想工作之后,樱子冷笑一声,说:“没想到金大作家还当上说客了,那你说,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值多少钱?”

金一轩的脸红一阵又白一阵,说:“这不是我的意思,严必文……”

樱子说:“我当然知道是他的意思,但是,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这些?就因为我喜欢过你崇拜过你吗?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金一轩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这不是我的意思……”

樱子说:“既然与你无关,你瞎来掺和什么?”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校园餐厅还有半个月的工资都没结账,从此樱子再也没有露面。金一轩一次次打她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金一轩想:这叫什么事儿啊,以后,绝不做这样的得罪人的傻事了。这对金一轩真是一次严厉打击。

而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杨佳平因为贪污拘捕后,竟然又交待出10年前图书馆香樟学院图书馆的失火,竟然是他人为纵火,目的是为了掩盖偷书的事实。至于图书馆的那些书去向何方,现已成为一个谜。

苏明铭和贾翠林来到北京通州某疗养院,见到了那个陌生女子,其实,说陌生,苏明铭看她并没有陌生的感觉,而是觉得这个女子太像一个人了,谁呢?姚晓木,当苏明铭得知女子的名字竟然叫姚晓林之后,才恍然大悟,他坐在沙发上,眼神里好像盖了一块冰,问:“你认识不认识姚晓木?”

姚晓林显得落落大方:“她是我妹妹。”

贾翠林是一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本来就对姚晓木心里有气,现在这个姚晓林可以说就是要了自己老父亲命的人,哪里还坐得住,她竖在姚晓林面前,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你这个臭女人,不要脸!这么老的老头子你也要?”

姚晓林倒是见过世面的人,不急不怒,她的脸上还浮着淡淡的笑,说:“谁叫老头子可爱呢?萝卜白菜,各有多爱。”

贾翠林的怒火在胸膛翻滚着,她的满腔热血沸腾着,就差全部吐在姚晓林脸上了。苏明铭表现得异常冷静,他拉开贾翠林,叫她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静一静。

晚上,贾翠林打电话回家询问母亲是否吃饭,母亲气若游丝,说话无精打采,她在电话里对贾志国破口大骂,说他平时伪装得那么好,没想到这么虚伪,这么大把年纪竟然还在北京******!贾翠林在电话里小声安慰了几句,说现在人已经不在了,就不要计较了云云,又问起儿子苏前峰,母亲说倒还听话。贾翠林打电话的时候,苏明铭的思想出现了短路,他也没料到自己的老丈人竟能懂得如此享受,姚晓林这个老姑娘虽说没结婚,但是,苏明铭一看就是地地道道的熟女,人情练达,可想而知,她是如何使出全身解数将老头子套牢的。不管是谁的,贾志国在北京买宝马好,买别墅也好,都没他们什么事儿,房主和车主都写着姚晓林的名字,只是,就是因为她是姚晓木的姐姐,苏明铭才觉得吃惊。原来以为姚晓木升职的火箭速度全是因为她酷似林语秋,看来,不仅仅是,兴许,姚晓林在暗中帮了她妹妹的忙。想到这里,苏明铭想给姚晓木打个电话试探试探,看她是否知道姚晓林在北京犯下的丑事,可看表,都快十点半了,便打消了打电话的念头,倒头睡下了。

背对着苏明铭的贾翠林肩头在微微抖动,屏息一听,苏明铭知道她在抽泣,苏明铭的心头一酸,也觉得不好过。毕竟,岳父大人客死他乡,而且死得这么不光彩,在这样的夜晚,当然心头会滋生一丝凄凉。苏明铭轻轻拥过贾翠林,贾翠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说:“我对男人太失望了……”苏明铭敏感,知道贾翠林这句话不仅仅是针对他爸,也是冲着他而来的,顿时觉得无趣,将手臂缩回来,自己枕着,然后,又灭了灯,在黑暗里想:看来,他苏明铭将人和事想得还是简单了一点儿,看不出,姚晓木还有这一手,通过姚晓林打到他老巢里去了,没想到这次后院失火。

事情也巧,在苏明铭想给姚晓木打电话的时候,远在香樟学院的姚晓木也正想给苏明铭打个电话。因为她晚上在家里收拾东西杂物的时候,无意在金一轩忘记锁的抽屉里发现了她的****。她万分惊讶,不明白自己家里为什么会有这张****?于是,审问金一轩,金一轩无奈,交代了这张****实为他那天兴致来了在家所拍。但金一轩没有讲清楚这张****的流浪旅程。如果姚晓木知道这张****是贾翠林交给金一轩的,她会气得发疯。姚晓木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她想告诉苏明铭,她的****在她自己家的抽屉里也找到一张。就在她按下电话准备拨打出去的时候,又一个疑问冒了出来,苏明铭丢失的那张****到底是严必文抽屉的那张,还是眼前的这一张呢?如果,这张****就是苏明铭丢失的那张,那这张照片是谁寄给苏明铭的呢?又是如何到了自己家里的呢?姚晓木决定暂缓打电话,她要从金一轩这里下手,一定将****事件弄得水落石出。

金一轩正在上网,在联众斗地主。姚晓木站在旁边,看一个叫色女郎,一个叫我不是鸡,金一轩的网名叫小轩轩。姚晓木看了不打一气来,说:“金一轩,我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一些事情。”

金一轩大概听见姚晓木的语气不对劲,忙退出联众,关了电脑,回到沙发上坐着。他说:“你问吧。”

“你说我的****是你照的,我相信,也知道我那天洗澡后你拿过照相机。可是,我问你,苏明铭那里怎么会出现我的****?还有一封匿名信?到底谁寄的谁写的?”

金一轩沉默。

姚晓木说:“你如果今天不说清楚,那就是你死我活。”

金一轩知道赖不过,说:“加加写的。不,是我写的,叫加加抄了一遍。”

姚晓木无论如何没有料到是这个答案,她杏眼圆睁,说:“加加?为什么?你疯了?”

金一轩说:“是的,我疯了。其实,我在救你,知道吗?从你当上副处长的那一天起,我就为你提心吊胆,可是,你整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你怎么在官场混哪你?苏明铭对你虎视眈眈,周海林对你垂涎欲滴,还有不怀好意的严必文……姚晓木,有那么多人爱你,又有那么多人恨你,作为你的老公,我不能不管你。如果我不抛出你的一张****来搅局和控制全局,来对付疑心病重的苏明铭,恐怕,你早就不是我的老婆了!还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呢!当然,我对苏明铭还是有把握的,一般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把你的照片外传,可是,我没想到,贾翠林会去他办公室把照片偷走……”

姚晓木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所以,就是因为这张****,贾翠林就造谣说我得了性病?金一轩,你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真的,我承认你是一个好作家,喜欢编故事,可是,我不希望看到你拿生活开玩笑,来故意制造故事,我真的不喜欢。”

金一轩说:“现在,这照片不是回到了我手里吗?你损失了什么?”

姚晓木脸上爬过两行清泪,她呜咽着说:“我损失了我的尊严。金一轩,看来,你还真的不了解我。更使我不能容忍的是,你竟然把儿子也拉进来和你玩这个游戏,你不觉得荒唐吗?”沉默了半天,姚晓木说,“我好像明白了,我问你,你最近写的小说叫什么?”

“……《****疑案》。”金一轩说。

周彩红家里最近闹老鼠,把厨房里的碗柜上的纱咬得大窟小眼。老伴黎天明千叮咛万嘱咐叫周彩红下班带点老鼠药回。周彩红在烧好开水安排好办公室的活计后,准备抽空出去一趟。苏明铭从北京处理完岳父的丧事回来后,情绪一直处于低潮,做什么事情都好像打不起精神,法制办的严必文因为那个服务员樱子的事情,在学校闹得很没有脸面,据说请了假在家照顾有喜的老婆。与刚到香樟学院来时的气氛相比,周彩红觉得校园里冷清了很多。以前周彩红没事的时候,还喜欢翻翻校报,现在觉得校报也不好看了,听龚紫燕说,苏明铭取消了姚晓木的那个什么情商专栏,加了一个新栏目:党员建设。新的校门现在是个半拉子工程摆着,旧的校门照旧使用。出了香樟大道,向左拐,就是二元集贸市场,那里有成百的小摊小贩在高高的大棚下坐着。

因为高高的大棚遮挡了光线,走进二元集贸市场,发现映照在每个人脸上的光不是很真实,虚晃晃的。周彩红走到那些卖小玩意儿的摊位上,都没看到有老鼠药卖。转了两圈,实在忍不住了,问一个摆了百十种小玩意儿的摊位,说:“有老鼠药吗?”

摊主是个邋遢的中年妇女,衣服上的污渍就好像她成年累月积做生意攒下来的资本,她用嘴努了努一个包装袋,说:“有啊,这不是嘛!”

周彩红一看,有些不解,说:“这不是多味杂糖吗?”

邋遢妇女说:“是多味杂糖的包装袋。”

周彩红于是将那袋写有多味杂糖的包装拿在手里,里面装的确实不是多味杂糖,而是白色的粉末。周彩红还是有些不放心,问:“这是老鼠药吗?”

邋遢妇女有些不耐烦,说:“是是,不信的话,你尝尝。”大概是觉得后面的一句话有些过分,在周彩红海没有发作的时候,她笑起来,缓和气氛,说:“大姐呀,我卖这个卖了十几年了,错得了吗?您买回去,闹老鼠一闹一个准儿!”

周彩红问了价钱,也就二三块钱的事儿,不贵,便顺手拿了一袋。邋遢妇女从蛇皮袋子里掏出一袋递给她,说:“拿这个,新一些,您手里的是摆在外面的样品,看着旧。虽然是老鼠药,也要买者舒服,看着新一些不是?”

周彩红便换过来,说:“你做生意倒蛮有耐心。我以前在食堂做事,老鼠药多的是,现在不做了,所以,要买。”

路过一个买果脯干货的摊位,想着老黎爱嚼些花生瓜子之类,便称了半斤花生,又买了二两葡萄干,这才缓缓出了集贸市场往学校里去。

回学校的路上,周彩红低着头,她生怕自己在上班时间偷着出来会被校领导撞见。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感觉前方迎面来了一个人,身影很熟悉,再一看,是姚晓木。周彩红正想躲开,可姚晓木已经发现了她,走到跟前时和她热情地打招呼:“周大姐,您买东西去了?”

姚晓木的招呼绝没有什么恶意,这个,周彩红听得出来,只是想到她照的那张光屁股照片,不觉有点难为情,自己的脸倒先红了,她说:“是姚处长啊,您这匆匆忙忙的,又要出差啊?”

“可不是,刚接到紧急通知,去省教育厅开个会。对了,周大姐,今天我儿子放假在学校里玩儿,您要是有空,就帮我看着点儿。”

周彩红说:“没问题没问题,我看着点儿。金科长呢?”

姚晓木说:“他也是忙,赶一块儿了,去开会了。我妈耳朵也不怎么好。”

周彩红说:“姚处长,您放心去吧,我看着就是,他现在在哪儿呢?”

姚晓木说:“现在在放风筝呢。您时不时从窗子里瞄一眼就行,他外婆在的。多双眼睛总比少双眼睛好。”

回望了一眼姚晓木的背影,周彩红觉得这个女人还比较细心,对孩子也很关爱,工作方面也尽职尽责,真的不错。长得也看着舒服,难怪香樟学院有些男人喜欢她,不过,喜欢归喜欢,也没见着她和谁闹出什么风流韵事,这还真是难得。周彩红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以前在机关食堂,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有照着男人的身子直接贴上去的,有在男人面前发嗲的,有暗地里偷鸡摸狗的,比起那些女人,姚处长还真的不错。只是,这么好的女人,平白无故地照什么****,最后落在别人手里被她看到了。也是奇怪,学校倒没听见有关****的什么事儿,就这么被苏明铭给按下去了。看来,苏明铭对姚处长也挺好的。否则,假如是别人,这新闻早就传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一路上,周彩红就这么七想八想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院办。

苏明铭的办公室开着,桌上显得有些乱。堆了些苹果薯片什么的。周彩红便放下塑料袋又做清洁卫生,将地面的碎粒扫了,桌子清理了一下,地又拖了一遍,这才拿着拖把去卫生间清洗。这时,见龚紫燕正和院办的另一个丫头在走廊上叽叽咕咕,见周彩红进办公室,倒没做出不让她知道的样子。周彩红从来不去打听人家的隐私,再说,人家女孩子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秘密。龚紫燕对周彩红招手,周彩红的身体就靠近了,听她小声说:“周妈妈,你知不知道,出事了!”

周彩红一听,心里一慌,这才想起姚晓木托付的事儿,顾不得打听下面的,就拿眼睛往窗外看,龚紫燕说:“现在能看到什么?小偷早跑了!”

周彩红这才醒悟过来,急切地问:“小偷?偷什么啦?”

龚紫燕看着周彩红,说:“刘书记的办公室被撬了,昨天晚上。”

“啊?有这事?偷什么啦?”毕竟是自己的表弟,周彩红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说说。”

“估计没偷什么吧?办公室能有什么东西?这小偷,也真是的,竟然偷到学校里来了。今天早上刘书记上班,才发现办公室被盗。派出所做了记录刚走。”

周彩红的脑子比龚紫燕复杂,毕竟,刘昌平在学校的地位和其他人不同,他是书记,很多人对他办公室紧闭的柜子很是好奇。对于小偷这一说法,周彩红觉得不可信,肯定是对他柜子感兴趣的人干的。那么,到底是谁呢?何况,行政办公大楼有保安巡逻,谁会那么大胆来偷刘书记的办公室?那真是吃饱了撑的。周彩红想去刘昌平办公室看看,但又怕他说她不避嫌,就只好忍住了。

再说琴台小学这一天不知举行什么考试被借用教室,放假一天。苏明铭的儿子苏前峰放假,他吵着要来香樟学院找同学金思加玩。苏前峰来到学校后,先到了办公室,桌上堆满了苏明铭买的薯片、苹果等零食。突然,苏前峰从窗口里发现了金思加,他正在那棵大樟树下掏鸟窝呢。苏前峰在窗口叫着:“金思加,金思加,你在干吗呢?”

金思加说:“苏前峰,是你呀,你怎么来啦?看,我抓到一只鸟!”

苏前峰说:“我要看,我要看!”

就这样,苏前峰被这只鸟吸引着下了楼。

这是一片浓郁的树林,灰褐色的树干将几十年的阳光挽留在粗糙的纹理里,这积攒下来的热度将稚嫩的树皮也泡老了,皱纹累累。金思加穿了一件鹅黄的有两道红线的运动衫,手里攥着一只鸟:嘴大而尖,赤褐色的羽毛,尾部的羽毛带一点点红,就像夕阳照在上面,而肚皮却由浅黄渐过度到白。金思加的脚边放着一个老鹰风筝,是严必文从山东给他带回来的。

看见苏前峰,金思加格外高兴,苏前峰看见地上的风筝了,说:“咦,奇怪,我的风筝怎么在你这里?”

金思加不高兴了,说:“本来就是我的风筝啊,是严伯伯给我买的。”

苏前峰明白了,点点头,说:“哦,我的老鹰风筝也是严伯伯买的,我们一样的。”

苏前峰看着金思加手里的鸟,说:“金思加,这是什么鸟,你知道吗?”

金思加说:“是麻雀吧?”

苏前峰说:“肯定不是麻雀,我在我奶奶家看到过麻雀,麻雀不是这样的。”

金思加说:“是麻雀,是麻雀,肯定是麻雀!”

苏前峰说:“走,去问我爸爸,他肯定知道这是什么鸟。”说完,两个孩子也忘了地上的风筝,捏着鸟儿上楼,来到苏明铭办公室。

苏明铭当时正在桌前起草香樟学院的有关规定,见儿子和金思加进来,手里还有一只鸟,正要说什么,这时,恰好周海林经过他办公室门口,他在门上敲了敲,示意他去他办公室一趟,苏明铭立马去了。苏明铭一走,办公室里剩下苏前峰和金思加。

金思加说:“我觉得这就是麻雀,就是麻雀。”

苏前峰说:“对了,我们在网上查一些鸟的图片,可以查到的。”

于是,苏前峰在苏明铭开着的电脑上搜索起来。过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苏前峰又离开电脑在办公室里搭起台来开始翻东西,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站在椅子上,他发现文件柜的顶上有一个深绿色的搪瓷缸,于是,小心翼翼地搬弄了下来,还好,扣在上面的盖子没有滑落下来。苏前峰看着这个深绿色的玩意儿,充满了好奇,他揭开有小孔的盖子,吓了一大跳,发现器皿里面花花绿绿的,一层红色的粉末上躺着一只浅绿色的蜥蜴。苏前峰没想到他爸爸还喜欢养宠物,但蜥蜴在他眼里是丑陋的,于是,他赶紧将盖子盖上。苏前峰哪里知道,这是苏明铭在试验如何做守宫砂。这只蜥蜴是苏明铭从宠物市场买来的,倒不贵,花了20元,被苏明铭用朱砂喂养于器皿中,他要等它身体尽赤食满七斤以后,将其捣成碎末,然后用这些赤色粉末点在女人的肢体上以此来判断是否处女。苏前峰哪里懂这些?他又坐到了苏明铭的办公桌前,抽屉被打开了,他翻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橡皮筋、口香糖、避孕套、橡皮等等,当然,还有一个信封。

当苏前峰将避孕套拆开当做气球吹的时候,手拿鸟儿趴在旁边的金思加突然发现了一个他熟悉的东西:写有字的信封。他看了看,然后,手拿信封对苏前峰说:“苏前峰,苏前峰,我写的字怎么在你爸爸抽屉里呀?”

苏前峰停止了吹气球,眼睛鼓得圆圆的,说:“别吹牛了,你写的字怎么会在我爸爸这里呢?”一边说,一边拿过信封,于是,两个孩子像朗读课文一样地朗读起来:

这个,是你们学校的副处长吧?寄信给你没有别的用意,就是让大家欣赏欣赏。放心,我不会讹诈谁的钱财,只是想娱乐一下而已。看来,你是一个很有眼福的人,这是我寄出的第一封信。面对这样一张女人的艳照,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至于,我为什么会有她的艳照,这就是我与她之间的小秘密了……

苏前峰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有些不懂,抬头问金思加:“金思加,你为什么要写这个呢?你懂里面的意思吗?”

金思加说:“不是我要写的,是我爸爸要我写的。他说玩一个很好玩的游戏,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游戏。”

“你爸爸叫你写这些有什么用呢?里面又没有好玩的故事。

两个孩子谈论了半天,好像还是没有什么结果,于是,把信封扔到一边,准备再下楼放风筝去。这时,金思加看到亮着绿灯的饮水机,说:“苏前峰,我口渴,要喝水。”

苏前峰小大人似的从柜子里找出一次性纸杯,两个小男孩便簇拥着饮水机倒起水来。

突然,金思加看见椅子上的几袋食品,有一袋上面写着:多味杂糖,好奇地说:“这是什么呀?我好像从没吃过。时你爸爸买的吗?”

苏前峰说:“肯定是我爸爸买的呀!多味杂糖?我要我要!”

金思加说,“我们加到水里喝,怎么样?”

多味杂糖的包装袋很薄,用不着剪刀,苏前峰三下两下就扯破了一个口子,白白的粉末朝塑料杯倾斜下来,像一些漂白的干涸久了的沙子,一股力量在瞬间好像要把薄薄的杯壁撑破,水面腾起一层烟雾,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举着杯仰起脖子一干而尽。

苏前峰边喝边说:“嗯,我爸爸的水里面好像还加了杏仁呢!”

金思加喝完,用手擦了擦嘴角,说:“怎么口里麻麻的……”

天,刹那间,黑了。

电脑显示屏上,鼠标的箭头有些茫然失措地指着一张鸟的图片,上面写着:夜莺。

窗台上站着一只鸟儿,嘴大而尖,赤褐色的羽毛,尾部的羽毛带一点点红,就像夕阳照在上面,而肚皮却由浅黄渐过度到白。鸟儿的眼神很清亮,它直直地盯着门口,好像等待着主人的出现。

终于传来脚步声。

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孩子。首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这叫声,分不清性别,又像是男人的,又像是女人的。充满了恐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打电话的声音,哭嚎的声音,说话的声音,楼梯间纷乱拥挤发出的声音……当救护车把所有人的心都悬在那刺耳的笛声和不停旋转的红色里,并且,如箭一般刺向校园穿过校园的时候,香樟学院犹如开膛破肚般疼痛。这一次,不是诞生。而是,在生与死的一线之间,大家要紧攫住出口处的一丝光亮。

别的,暂时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