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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开放思维经济学(8)

大物理学家牛顿毕竟聪明,他在很早的时候就介入了,但他比较保守,觉得涨得差不多了,把股票都卖了,还赚了不少钱,但在抛掉之后股价仍然一路疯涨,最初他不以为意,直到涨了800%之后,他老人家终于坐不住了,把钱都押了上去,结果他成功当上了“最后一个傻瓜”的角色,一下亏了20000英镑,这可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幸好当年牛顿已经78岁了,该发表的论文都发表了,因此这个打击总算没影响到他科学事业的发展。据传他还说过一句话:我能计算天体的运行,却不能计算群众的疯狂。当然这句话也就是推卸责任了,因为他自己就是疯狂群众的一分子。此后南海公司股票扶摇直下,公司甚至宣布每年再给50%的红利,但这根本不起作用。后来人们才发现,这家公司从来就没从它宣称的业务中赚到什么钱。

之所以要提到牛顿和南海公司,是因为在当下疯涨的股市中存在无数这类公司,很多公司不仅赚不到钱,还每年亏损很多钱,但有趣的是,其股票价格竟然还在不停地涨,以至于很多股民总结出:买股票就要买垃圾股。但如果大家投资股市是为了赚“牛顿”的钱,或者说“最后一个傻瓜”的钱,那就能够自圆其说了,只是凭什么说这个傻瓜就必定是别人呢?

说起那最后一个傻瓜,有个“瓶子里的小鬼”的寓言最能说明问题。这个寓言讲的是有个住在瓶子里的小鬼,他能帮你实现所有愿望,让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有两个条件,首先你要花钱把瓶子买下来,其次你要找到下一个买家,以低于买入价的价格把瓶子买走,否则你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要受尽折磨。现在你打算花多少钱买下这个瓶子和小鬼呢?你肯定不能花1分钱买,因为没有比1分钱再低的价钱了,这就意味着如果你没办法把瓶子脱手,倒霉的就是你自己。当然你也不能花2分钱买,因为下一个人只能花1分钱买,但他是不愿意买的,依次类推,你也不能以3分钱、5块钱或者更多的钱买下。但其实,你还是愿意花上一定的代价买下的,比如100块,因为你总能找到一个愿意花99块钱买下的人。一旦你买下了瓶子,就意味着这世上注定将出现那“最后一个傻瓜”,他买下了瓶子,但忽然发现没有人愿意接他的手,倒霉的就是他了。

当然,这只是真实生活的一个抽象,这个寓言里有很多限制条件,使得故事本身大大简化,而生活则复杂得多。寓言里假设了小鬼提出的条件是“共同知识”,就是说大家都了解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谁要是花1分钱买下瓶子就注定要倒霉,而生活中没人知道股市的顶点在哪里。此外,在现实中这瓶子肯定会被包装过,并重新命名为:央企瓶、黄金瓶、石油瓶诸如此类。

美国庞氏骗局【Ponzi scheme】

旁氏骗局有个中国版名字--传销。庞氏【Ponzi,也译作庞齐】是一位意大利移民,来到美国之后,最初很不得志,直到他发现了财富的金字塔秘密。他向人们保证,所有投资将在45天之内得到50%的回报,最早的一批投资人全都拿到了真金白银,这使得老百姓们对他无比崇拜。1920年7月的一天,庞氏走在路上,忽然一位崇拜者高声叫道:“您是最伟大的意大利人!”此时已是百万富翁的庞氏回答道:“哦,不,应该是哥伦布和马尔尼。哥伦布发现了美洲,而马尔尼发现了无线电。”“那是当然,”有崇拜者接话道,“可是您发现了钱!”

从1919年到1920年,庞氏从大约4万波士顿人手中筹集到了约1500万美元,其中大部分是意大利移民【看来“骗熟”是中外通行的办法】,那些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投资生意的穷人,这回拿出了毕生的积蓄交给这位能够发现钱的同胞。骗术要能顺利上演,必须还要有一些门道,庞氏号称他之所以能赚到钱,是因为他能够从欧洲往美国倒卖邮票,而且倒卖邮票的利润非常高,现在万事俱备就缺资金,所以向大家集资。接着,向庞氏交钱的老百姓排成了长龙,要是交的钱太少,庞氏还看不上眼。

庞氏骗局,简单地说就是用下家的钱回报上家,只要有源源不断的下家,整套把戏就能长时间玩下去,但时间并不会太长,因为迟早下家会越来越少的。原本庞氏这套把戏还能玩得久一点,可是奢华的庞氏引起了当地媒体的注意,突然有人爆出猛料说,庞氏其实根本就不懂金融,他连小学加减法都算不清。又有人爆料说,庞氏的银行账户已经透支,意识到上当受骗的老百姓们,全部都涌到公司要求拿回自己的血汗钱,可那些钱早就被他挥霍光了。马上,庞氏宣布破产。

在庞氏的法庭听证会上,庞氏年轻貌美的女秘书被问到了这样一个问题:“你们公司到底有没有外国邮票?”“有啊,”女秘书回答,“大约有一两张样票。”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庞氏自己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庞氏最后被判处5年监禁,出狱之后,他仍然想着到处招摇撞骗,最后,他在巴西的一个收容所里身无分文地死去。一位曾经奢华之极的??豪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庞氏骗局不同的版本曾经在很多地方上演,最近在中国的一个例子是浙江26岁女富豪吴英,她用2亿元现金买下700多间商铺,500万元捐助东阳的光彩事业,两个月内在东阳开出12家大型实业。而之前,她还只是县城某服务场所的小老板。她出手就是上亿,演绎了一段暴富神话。很多媒体在猜测她到底是怎么一夜致富的,先后有多个版本的故事,故事一说她得到了某南亚军阀的大量遗产;故事二说她炒作期货赚了大钱;故事三说她帮助黑社会洗黑钱。其实哪有这么复杂和传奇,吴英采用的就是地地道道的庞氏骗局,很快,由于媒体的作用,警方介入调查,不久后吴英因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被拘留。好在吴英诈骗的对象仅限于所谓的有钱人,因为数额太少的钱她看不上眼,因此没有波及到穷苦百姓的头上。

1929华尔街大崩盘【The Great Crash】

1929年的华尔街崩盘称得上是历史上最大的金融危机,因为此后便是漫长的大萧条。

在我们谈论费雪教授的时候已经讲了些1929年崩盘的情况,当时美国的基本面可以说是非常好,美国已经成了世界经济和金融的中心。那时候的人们普遍对未来充满着信心,认为人类终于迎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崭新纪元。由于信息技术的发展,无线电、电话、电报等新技术越来越普及,使得人们投资股市的成本也大大降低了。这一切造就了一个超级大牛市。银行发现股市一直在上涨,于是也放心大胆地把钱借给投资者去炒股,这就是所谓的保证金交易,投资者们常常只要出10%的钱就能借到90%的钱。然而,靠保证金交易赚到的钱来得快去得也快;上涨的时候可以将赢利放大,下跌的时候也能将损失放大。终于,这一切在1929年10月23日至29日到达了尽头,股市在这短短几天内跌幅达25%。那些使用保证金交易的投资者,在极短的时间里资产变成了零,他们不得不抛售股票,否则资产就变成负值了,因此又触发了下一波抛售浪潮。这给我们的教训是:如果股市崩盘不可避免的话,那么银行千万不能参与其中,不能提供投资者融资服务,因为这太危险了。

1929年的崩盘并不像后人想象中那么严重,一个最大的误会是说当时华尔街上不断有银行家跳楼自杀,以至于路人要小心躲避飞落而下的人体,以免被砸中。据后人考证说,这出自一个喜剧演员讲的著名笑话,以至于后人以讹传讹,认为是真事。该笑话说:由于股市崩了,富人也纷纷缩减开支,饭店最好的顶层总统套房不再受欢迎,忽然某天有个客户来饭店开房,要求订一间最好的顶层套房,于是服务员问:请问先生,您是想要住店,还是要自杀?

虽说在1930年股市已经收复了大部分失地,但人们的心态已经变化了,很多人开始怀疑此前的乐观是否正确,与此同时,政府也开始介入。据说莫里哀【Molière】有句名言称:“大多数人是死于治疗,而非死于疾病本身。”这句话也可以应用到大萧条上。

由于政府拼命想要维护金本位,从1929年7月到1933年3月,美国的货币数量下降了1/3,假使货币数量没有下降,很难设想:在4年之中,货币收入能下降一半以上,而价格能下降1/3以上。由于货币数量的急剧下降,银行忽然间存款不足了,这时候突发了某些银行的挤兑事件,事实上,任何一家银行暴发挤兑的话,它都无法独自承担,银行手中货币告急,不得不宣布停止兑付,一般的农村地区小银行倒闭都是常有的事,大家见怪不怪了,但夸张的是连“美国银行”这样的巨头都倒闭了,这造成了人群的广泛恐慌,大萧条期间,美国共有9108家【一说5000多家】银行倒闭,这种传染性的挤兑使整个银行体系面临着崩溃。老百姓再也不相信银行了,纷纷把钱放在枕头底下,原本市面上紧缺的货币更加紧缺起来,于是不可避免的大萧条到来了。

在1930年,当时的胡佛【H.C.Hoover】总统顶不住游说团体的压力,通过了新的关税法案,因为很多人认为既然目前经济不景气,就应该提高关税,这样就可以保护国内的产业不至于出问题。任何一个接受过初级经济学训练的人都知道,这么做只能把事情搞糟,因为既然你能提高关税,我为什么就不能提高关税?这结果就是,世界范围内的贸易量大降。1929年全球贸易总额为360亿美元,而1932年竟然降到了120亿美元。这是一个典型的“囚徒困境”,每个人都想保护自己的利益,结果就是所有人的利益都损失。我们的历史书很喜欢用这么一个例子描述大萧条,说资本家太坏了,竟然宁愿把牛奶都倒掉也不愿意给穷人吃。其实事实还不光如此,很多地里庄稼都烂了也没人收割,因为失业率创了历史记录,而城里的人又没钱买吃的,只能跑去垃圾堆里翻点儿东西充饥。既然乐观会传染,当然悲观也会传染,此时此刻,美国人正在呼唤一个强力独裁领袖的到来。

这个强力领袖终于到来了,他就是罗斯福总统。总统发表的就职演讲有上百万人在收音机旁倾听,总统的第一句话就成了名言:我们唯一害怕的就是害怕本身。这时候,最原始的层级制度开始点燃了众人的信心,老百姓甘愿将权力都交给罗斯福总统,这使得他成了事实意义上的美国独裁者。总统在炉边谈话中号召大家不要把钱放在床底下,还是应该放到银行里去,大家竟然言听计从。此后罗斯福的新政虽然在自由主义经济学家们看来乏善可陈,但对让国民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很有帮助,因为他们知道了“唯一害怕的就是害怕本身”。

如果不是政府此前乱开猛药的话,经济还不至于这么糟糕,但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政府造的孽需要由政府来解决,幸好凯恩斯在1936年发表了著名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此后凯恩斯主义开始日渐盛行起来。凯恩斯让政府主导去花钱,大把地花钱,以此来刺激经济,为社会提供源源不断的新鲜货币和希望。凯恩斯的一举成名在于他对1919年的凡尔赛和约非常不满,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战胜国对于战败国的强力惩罚措施,凯恩斯认为这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带来更多的问题,事实证明他的预见非常具有前瞻性,因为德国人民终于被逼得找到了希特勒这个大救星或者说大灾星。

大萧条让每个资本主义国家都不好过,特别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败的德国人。德国战败之后所签署的不平等条约让德国经济根本就不可能爬起来,德国人还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夸张的通货膨胀,几乎每过几个月人们就要在纸币的末尾添上一个零,最后买张报纸都要上亿马克。据说在一次希特勒的演讲中,他说:看到你们竟然要推着满满一车钱去买菜,我的心都在流血!所以老百姓才如此拥护他。美国人找到了自己的独裁者,德国人也找到了自己的独裁者,两人都是民主选举上的台,都被老百姓视为救星,两人上台之后经济情况都得到了很大改善,但是结果却是那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