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闪动,一柄青钢剑倏地刺出,指向在年轻汉子左肩,使剑少年不等招用老,腕抖剑斜,剑锋已削向那汉子右颈。
那中年汉子脸色微变,提剑格挡,“铮”的一声响,双剑相击,嗡嗡作声。
震声未绝,双剑剑光霍霍,已拆了三招。
随即,中年汉子长剑猛地击落,直砍少年顶门。
那少年避向右侧,左手剑诀一引,青钢剑疾刺那汉子大腿。
两人剑法迅捷,全力相搏。
练舞厅东坐着三人,上首是一二十四五的白衣男子,面如冠玉,玉树临风。
此刻这男子正手摇一柄紧致的折扇,面露喜色,神情甚是得意,正是那天龙第一美男慕容复。
下首左侧是一四十左右的中年道姑,铁青着脸,嘴唇紧闭,便正是那西宗掌门辛双清。
右侧是一五十余岁的老者,右手捻着长须,神情甚是得意,显然今年的比试已然胜券在握,而此人便是那东宗掌门左子穆。
慕容复抢来木婉清的马便一路赶来无量剑派,恰好离这开篇相差一天。
而西宗掌门辛双清也在这天到达,左子穆本想让慕容复就此灭了西宗,却因此被慕容复训斥了一通,否则这天龙好戏怎么开始?
两年前慕容复派邓百川前来无量剑派,传了些许武功与左子穆,现在其实力也已直逼二流巅峰。
如今慕容复到来,左子穆自然以上宾对待,准确的说是奉为爷爷。
西边一排椅子上坐着十余位宾客,东西双方的目光都集注于场中二人的角斗。
眼见那少年与中年汉子已拆到七十余招,剑招越来越紧,兀自未分胜负。
突然,中年汉子一剑挥出,用力猛了,身子微微一幌,似欲摔倒。
对于中年汉子的这一招,早在两年前,慕容复就已经见识过了,便是那无量剑法最得意的剑法之一,跌扑步,当年慕容复轻敌,还差点栽在这跌扑步上。
想到此,慕容复也不觉瞟了左子穆一眼,旦见那左子穆微微低了头,却是不敢与慕容复直视。
便在这时,西边宾客中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竟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但随即他便意识到失态,忙伸手按住了口。
随即,场中少年左手“呼”的一掌拍出,击向那汉子后心。
那汉子向前跨出一步避开,手中长剑蓦地回转,喝道:“着!”
那少年左腿已然中剑,腿下一个踉跄,长剑在地下一撑,站起身子待欲再斗。
然而那中年汉子已还剑入鞘,笑道:“褚师弟,承让,承让,伤得厉害么?”
这中年男子便是那两年前被慕容复捏着脖子,像提只小鸡似的从无量剑派门口,一直提到无量剑宫的龚光杰,如今见了慕容复,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敢抬眼直视。
那少年脸色苍白,咬着嘴唇道:“多谢龚师兄手下留情。”
如今胜负已分,左子穆满脸得色,微微一笑,说道:“东宗已胜了三阵,看来这‘剑湖宫’又要让东宗再住上五年了,辛师妹,咱们还须比下去么?”
幸双清强忍着怒气,“左师兄果然**得好徒儿,但不知左师兄对‘无量玉璧’的钻研,这五年来可已大有心得么?”
左子穆向她瞪了一眼,正色道:“师妹怎地忘了本派的规矩?”
“哼!”
辛双清冷哼了一声,便没再说下去。
左子穆继续得瑟,“幸师妹今年派出的四名弟子,剑术上的造诣着实客观,尤其是这第四场我们更是赢得侥幸,褚师侄年纪轻轻,居然练到了这般地步,前途当真不可限量,五年之后,恐怕咱东西宗得换换位了,哈哈哈...”
方才龚光杰与褚姓少年相斗,已是本次比剑中的第四场,龚光杰既胜,东宗四赛三胜,那第五场便没有再比试的意义了。
西首锦凳上所坐的都是些别派人士,其中有的是左子和辛双清共同出面邀请的公证人,其余则是前来观礼的嘉宾。
这些人都是云南武林中的知名人士,只有坐在最下首的那个青衣少年却是个无名之辈,便是他,在龚光杰使出那招“跌扑步”时噗哧笑了出来。
这青年年纪不大,看来二十上下,模样虽谈不上俊俏,打扮起来倒也有几分潇洒,却是一副文绉绉,弱不经风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慕容复那玉树临风之气。
若非听与之随行的马五德介绍,慕容复却是完全不能认出来此人便是那段誉。
这段誉看起来一副文绉绉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块练武的材料,若非事先知道剧情,慕容复却是完全不敢相信他竟能在三无日内练成那凌波微步。
段誉方才那失礼的一笑,左子穆虽并未当场发话,心里却是耿耿于怀,如今龚光杰既已取胜,高兴之余,却也不忘了方才段誉那一笑之辱。
“这位段兄弟,我那劣徒适才以虚招‘跌扑步获胜,你似乎颇是不以为然,便请下场指点一二如何?”
段誉微笑着,神情略显得得意,似乎这便是他的镇南王府。
“在下段誉,从来没学过什么武艺,我看到别人摔跤,不论他真摔还是假摔,忍不住总是要笑的。”
左子穆听他言语中全无恭敬之意,心里便是更加来气,“哼,那有什么好笑的?”
左子穆心里本是怒火中天,但段誉毕竟是随马五德而来,马五德虽然武功平平,却是一大富豪,且在江湖上的人缘也是甚佳,碍于马五德,是以方才敬让了段誉三分。
段誉轻摇手中折扇,轻描淡写道:“一个人站着坐着,没什么好笑,躺在床上,也不好笑,要是躺地下,哈哈,那就可笑得紧了。除非他是个三岁娃娃,那又作别论。”
听到这话,慕容复也不禁觉得好笑,一个书生,毫无武功,却敢跑到无量剑派来看人家比武,令人难堪后还大言不惭,要是换了慕容复早就一巴掌把他拍死了。
想必段誉要没那些奇遇,就凭他这张嘴,恐怕在天龙里已死了八百次了,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三大猪之一呢。
慕容复回过神来,左子穆已然问清那段誉只是个寻常宾客,便也不再与他客气。
“段兄既然不是马五哥的朋友,那么兄弟如有得罪,也不算是扫了马五哥的金面。光杰,刚才人家笑你呢,你下场请教请教吧。”
那龚光杰巴不得左子穆有这句话,当下抽出长剑,往场中一站,倒转剑柄,拱手道:“段朋友,请。”
段誉仍是坐在椅中,并不起身,“很好,你练吧,我瞧着。”
龚光杰脸皮登时紫胀,怒道:“你......你说什么?”
段誉道:“你手里拿了一把剑这么东晃来西去,想是要练剑,那你就练罢。我向来不爱瞧人家动刀使剑,可是既来之,则安之,那也不妨瞧着。”
龚光杰再也忍不住咆哮起来道:“我师父叫你这小子也下场来,咱们比划比划,你这说的什么话?”
段誉轻摇折扇,摇着头,轻笑了一声,“你师父是你师父,你师父可不是我师父。你师父差得动你,你师父可差不动我。你师父叫你跟人家比剑,你已跟人家比过了。你师父叫我跟你比剑,我一来不会,二来怕输,三来怕痛,四来怕死,因此是不比的。我说不比,就是不比。”
段誉这番说什么“你师父”我“师父”的,说得犹如绕口令一般,练舞厅中许多人听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尤其是慕容复更是笑得最是大声。
慕容复本已想说话,但却还是忍住没说出来,他要等到龚光杰的那一巴掌下去,方才出手。
这样一来,段誉就欠了他一个人情,又还能看笑话,好似免费看郭德纲的相声一般,何乐而不为呢?
何况段誉这般无礼,不让他吃点教训,怎知什么是这江湖规矩?
而此时,房顶上已有一女子悄悄溜了进来,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甚是可爱,慕容复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便知是那钟灵来了。
再一缓过神,那龚光杰已然一巴掌打在了段誉的脸上,结结实实地留下了五个手指印,那张秀丽的脸颊也登时肿了起来。
龚光杰本以为段誉多少总会点三脚猫的功夫,是以这一掌不仅用尽了力道,也暗含着内劲,料想对方会出手接住这一招,然后便是再给他一拳。
谁知那段誉当真不会武功,这一巴掌下去,竟似被重重打了一拳一般。
这一来众人都是吃了一惊,本以为段誉乃武学高手,故意玩弄对方,怎料却如此不堪一击。
龚光杰一掌得手,已知段誉确实丝毫不会武功,便即得意了起来,大步向段誉踏去。
但见段誉摸着脸,一脸的无所谓,龚光杰又抓住他胸口,将他整个人提起来重重地摔落在地,一脸的凶神恶煞。
“我还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那知竟是脓包!”
段誉滚将出去,“砰”的一声,脑袋撞在桌脚上。
旦见龚光杰又凶神恶煞地走了过去,举着拳头,似欲要砸向段誉的脸。
这一拳势夹劲风,若是下去,少说打得鼻青脸肿,没个十天半月怕是也爬不起来的。
“住手!”
慕容复轻描淡写的一句,那龚光杰当真立时住手。
“既然这位小兄弟手无缚鸡之力,你作为习武之人,出拳怎还用内力,作为对你的惩罚,我罚你不准动手,只准口辩,你若说得过他,我自然会给你大大的好处。”
慕容复说着,心里是乐开了花,想着那龚光杰和段誉相互破口大骂的样子,一文一武,便是觉得好笑。
龚光杰脸上顿时一阵狂喜,慕容复送礼物,那随随便便一出手,对他来说那肯定都是宝贝啊,但随即,他又愕然了。
“可是,可是小的怎么说得过他?”
慕容复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看你也没读过书,这样吧,就给你个现场求助的机会,你与方才那褚师侄一起,哪一方要是胜了,我便送他一门百家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