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得近处,把这个大院看了个仔仔细细。这个院子的院墙比其他处要高上很多,站在院子外面,只能看到里面二层楼宇屋脊。翻墙进去,就见院子里到处都是应时的鲜花,还有那些叫不出名字的灌木。
院子虽然很大,里面的人却并不是很多,他们进来的时候,除了见门口有几人守卫外,还没见其他的守卫人员,江舟心想也许李秋水乃是女流,不喜派太多男人在这里,并且凭借李秋水的功夫,还要什么守卫。
江舟和神秘姑娘从一丛灌木后悄悄溜向另一丛灌木,不多时就挪到了楼宇的左侧墙角下。
这个墙角的斜上方有一扇小窗,大小刚刚能够容一人钻过,刚才江舟观察良久,见所有的窗户只有这一扇没有人影闪动,猜测这间房应该没人。
他现在武功已是登峰造极,只是不愿弄出太大动静,不然,他就是让整个皇宫里的守卫都出来,又能把他怎么样。并且,他虽然是打着杀李秋水的名义来到了这里,到底怎么做其实自有打算,如果在皇宫里大闹起来,那就真的与李秋水翻脸了。
神秘姑娘抬头看了一眼小窗,小声道:“你真的要杀李秋水?”
江舟不由一怔,他当然不能杀李秋水,之前他可是答应过无崖子,要尽最大努力在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之间调停的。他什么也不做都很不合适了,再从里面煽风点火甚至帮助其中一方杀另一方那就太过分了。这种想法他只是在心里反复思量,从来没给神秘姑娘说过,没想到,神秘姑娘反而首先问了出来。
江舟看了她一眼,见她蹙着眉,眸子里满是真诚,并不像是在试探自己,就道:“怎么?你难道不想让她死吗?”
神秘姑娘道:“我和她又没有仇,为什么想她死,并且她跟天山童姥的关系不是不可调和,你……”似是忽然意识到什么,蓦地住了口。
江舟眸子微微一眯,他当然听出了话里的毛病,道:“天山童姥?你竟然不叫师父?”
神秘姑娘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吞吞吐吐片刻,强作镇定道:“我就是这样叫我师父,关你什么事。”听那口气,好像小姑娘在赌气一样。
江舟扭过头去,不再看她,道:“我才不管你跟童姥什么关系,一会儿见到李秋水,你最好躲得远远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听我的话,不然关键时候我可保不了你的安全。”说完,不待神秘姑娘回答,又道:“走,上去。”脚下一用力,身形跃起,轻轻巧巧地跳起几丈高,用手扒住那个小窗的窗沿,整个过程没有弄出一点声音。
先是静静地倾听了片刻,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抵在窗上,手上用力,只听一声很是细微的“咔嚓”声,窗户里面的暗栓已经被震断,低头小声道:“好了,上来。”说着手上用力,悬在空中的身子倏地钻进了房内。
整间房并不是很大,只有几丈见方,但是却奢华异常。房间的一角摆着一张大床,大红的被褥,薄如蝉翼的罗帐,尽显华丽气息。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闪着光,如同刚刚漆过一样,桌子上摆着各式摆设,江舟虽然都叫不上来名字,但也能看出,绝对都不是凡品,这下更加确信这就是李秋水的房间。
神秘姑娘也跟了上来,悄悄地把窗户又掩上,见房内如此豪奢也为之一愣,桌上两只红烛摇曳不定。
江舟道:“看来李秋水不在房内,咱们等她回来,一会儿她来了之后,你躲在我的身后,一切话都让我来说,如果她忽然发难,我也能照顾你周全。”江舟不知道这神秘姑娘的武功到底是什么档次,但肯定没自己的好就是了,毕竟是一块来的,并且木婉清还在缥缈峰做人质呢,这姑娘出了差错自然没法给天山童姥交代。
两个人在房内坐了片刻,然后就听房外有脚步声,脚下很是轻盈,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江舟指了指大床,小声道:“你先藏进去,尽量不让她发现你,这样万一动起手来,我也没有顾虑。”
神秘姑娘眸子一转,跳上了床。
“吱呀”一声,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只见这女子身材高挑,体态曼妙,一双眸子就像天上的星辰,晶莹异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用白纱遮着面孔,看不到面貌。
这女子见到坐在椅上的江舟,大惊失色:“你是什么人?”说着脚下一个撤步,又退回门边。
江舟见进来的是一个女子,还用白纱蒙着面,就感觉此人必是李秋水无疑,李秋水由于被天山童姥划花了脸,一直都是用白纱遮面。但一听声音,又感觉不太对,这女子的声音很是清脆,好像只是一个小姑娘,并不像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并且她乍一见到江舟,第一反应并不是上前制住他,而是退回到门口,竟然有夺门而出的意思,这可不是顶尖高手李秋水的作风。
江舟本来浑身真气急速流转,只等李秋水的忽然一激了,哪知道这个“李秋水”刚刚照了个面,就直接怂了。
白衣姑娘见江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又往外退了两步,然后扭头就跑。
江舟哪里会容她跑出去,使出“凌波微步”冲将过去,左臂揽住她的腰,右手捂着她的嘴,把她硬生生拖了回来,然后又顺手把门关上。
江舟见白衣姑娘如此不济,只是一招就被自己擒住了,更加确信此人不是李秋水,把她按到椅子上,道:“陈姑娘出来吧,这人不是。”
然后低头对白衣女子道:“姑娘,我放开你,你不要乱喊乱叫好吗,不然你可有苦头吃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眨一下眼睛。”
白衣女子一双妙目瞪得老大,微抬着头,很是气愤地瞪着江舟不说话。
江舟抿抿嘴道:“我给你说,你还是配合点的好,不然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后悔,记住,不要出声噢。”也不管白衣女子答应没答应,就把捂着她嘴的手放了开来,并且顺手还把她蒙在脸上的白纱一把扯下。
白衣女子好似遭电击一般,浑身一震,伸手急忙去抓自己的面纱,但是哪里有江舟手快,手臂还没有抬起,脸上的面纱已经被扯了下来。
只见她瓜子脸蛋,脸颊雪白,眉如弯月,眸如朗星,鼻梁高挺,很是俏丽,尤其好似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受到惊吓,薄薄的朱红双唇微微张开,尽显俏媚。
江舟好似也意识到不由分说地把人家的面纱摘下确实有点不合适,不过还是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道:“你别出声,不然的话……嘿嘿。”嘴上如此说着,手里又把面纱丢了给她。
白衣姑娘双手把面纱攥得紧紧的,只是一个劲地揉搓,并没有戴上,微低着头,一双美眸里水雾朦胧,双唇微微颤动,看样子随时都要哭出来。
江舟慌了,这是什么情况啊真是?咋还哭上了,赶紧道:“你别哭我告诉你,不然我真的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后悔,你……”
“行了,行了,你一边去吧。”神秘姑娘见江舟都快把人家小姑娘欺负哭了,站在他身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扯他的衣袖,把他拉到了一边,走上前去道:“姑娘,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来找人的,不小心走错了地方。”
神秘姑娘是一身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色面幕,跟白衣姑娘凑在一起,就像两朵争芳斗艳的花朵,各有各的俏丽。
白衣姑娘本来还有些不敢哭出声,神秘姑娘如此一说,反而轻轻啜泣了起来。
江舟看着直皱眉,心想今晚有大事要办呢,咋还在这哄起姑娘来了?不耐烦地道:“别哭了,你们的皇妃住在哪里?”
白衣姑娘本来低着眉,正轻轻啜泣,听江舟如此说,蓦地抬起了头,惊道:“你们是来找我祖母的?”
你祖母?
这小丫头是西夏公主李清露!
这白衣姑娘确实是西夏的公主、李秋水的孙女李清露,这姑娘生的国色天香,很是讨李秋水的喜爱,并且从很小的时候就以白纱遮面,别说男人,就是身边的丫鬟见到她样貌的也不多。也正是因为如此,江舟忽然扯下她的面纱,才让她吃惊异常,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然后满腔悲愤化为无尽委屈,江舟一再威胁下,还是没能忍住,哭了出来。
江舟道:“那你肯定知道皇妃在哪了?快说。”
李清露咬牙道:“竟然是找我祖母的,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不然待我祖母知道,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江舟笑道:“这个不牢你操心,你只要告诉我们你祖母在哪就成了。”
李清露道:“你……”
屋外一个声音阴测测地道:“嘿嘿,竟然是找我的,好多年没有人来皇宫里撒野了,今天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声音刚刚落下,窗户蓦然打开,人影闪动,屋内已经多了一人。
江舟微眯着眼睛,脸色很是郑重,心里也有些暗暗吃惊。
刚才别人没看到,他还是看了个仔细的,这人刚才从窗户里钻进来的身法奇快,动作都很到位,没有一点可挑剔之处,就算让他去做,也不一定能够做到如此。当然,他本来就对武功招式不是很擅长,如果让他来,动作不会那么优美,但速度上肯定能够再快一大截,毕竟内功上他要比这人高上很多。
来人在江舟身上打量两眼,沉声道:“是你找我。”
眼前的这人和李清露一般打扮,也是一袭白衣,白纱遮面,就连身材都很是相像,如果不是声音苍老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对姐妹花呢。
江舟躬身道:“您就是李师叔吧,我是无崖子门下江舟。”
李秋水浑身一颤,惊道:“你说什么,你是无崖子的徒弟?”说着期身上前,就向江舟肩膀上抓落。
江舟一直都防备着她突袭,见她冲了过来,也不慌张,左手提起,切向她的手腕,李秋水轻咦一声,手下变招,又捉向江舟的胳膊。江舟比她更快,后发先至,她的手还没有到,江舟的掌缘已经等在那里,只要她这一招继续使出,不免吃亏更多。
李秋水收住攻势,往后跳出去一丈多远,盯着江舟道:“你的功夫竟然这么好!就是无崖子都没有这么好的武功吧。”显然对江舟是无崖子徒弟这件事还不相信。
刚才虽然只是几个交手,已经分出高下。李秋水是进攻一方,没想到处处受制,在江舟的防御下反而无从下手,幸好江舟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不然她能不能不落败还真的不好说。
神秘姑娘和李清露在一旁观看他们两人交手,见李秋水处处被制,眸子里都满是惊异之色。尤其是李清露,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谁能够在李秋水手下走过三招,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仅走过了三招,好像比李秋水的功夫还要高。
江舟道:“这件事师叔就不要管了,不是有句话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师叔知道,我此次前来不是来找麻烦的就是了。”
李秋水道:“噢?那你说说你来干什么?”
江舟整理了一下思路,将实情娓娓道来,包括天山童姥以他未婚妻的性命威胁他,神秘姑娘的身份却没有给她说,只说她是自己的一个朋友。
神秘姑娘听江舟如此说,眸子里满是诧异,没想到江舟竟然和盘托出,不过也没有说话。
李秋水微眯着眼睛,在江舟和神秘姑娘身上上下打量几眼,又在他们的脸上停留好久,好似在极力分辨江舟所说话的真实性,良久才道:“你有什么打算?”
江舟脸上一喜,她既然如此问,看来是相信了自己这个“师侄”身份,道:“我还是想遵从师命,尽量在师伯师叔之间调停,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我那未婚妻从师伯手里救出,如果师叔肯配合,也不是很难,只要师叔给我一件师伯识得的信物让我拿去,应该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