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铎和童氏正在府中唏嘘,前几年还膝下承欢的女儿已经出嫁,家中有冷清了几分。没想到辛大娘风风火火跑进门来。
“大官人、夫人,不好了!”
童氏这个气:“呸!三娘子刚成亲你就在这边叫丧!”
辛大娘喘着粗气:“夫人,不好了!我一直跟在轿子后面,三娘子下轿前,把我叫到旁边,说是事情有变,让我赶快回家报信。”
“什么?”童氏纳闷。
“她说接亲的不是姑爷本人,有可能是姑爷来不了了。”
“不是本人,为什么不是本人?那林彦去那里了?”童氏一下子糊涂了。
旁边的张铎突然灵光一闪:“不好。难道……”
童氏这时脑筋也转过来,和张铎对望一眼:“被林家骗了!病入膏肓的是林彦!”
自己的女儿难道就要变成**了?!
童氏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这个林家实在可恨!
“套车!马上到林家去把三娘子接回来!”童氏连忙吩咐张良。
“夫人,我和你一起去。”张铎此时也顾不上内外有别。平日瑞娘最是听话懂事,因而张铎对这个女儿总是多了一份疼惜。事关女儿的终身,谁想到这林家竟然隐瞒林彦病重之事,完全不顾情谊,张铎也恨得牙痒痒。
忠勇侯府在内城,辛大娘虽然脚程快,但也走了半个时辰。因而等他们出门的时候,天色已晚,张铎和童氏顾不得这许多,嘱咐车夫加快向忠勇侯府奔去。
侯府的管家看到张铎夫妇来到,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不敢怠慢,连忙请到了侯府正厅。
张铎和童氏两人坐在前厅心急如焚,丫鬟上的茶也顾不上喝。
正坐立不安之际,李老太君和王夫人等人来到了正厅,瑞娘和连翘也跟在后面。
童氏看到女儿,忙抢步上前,拉住瑞娘的手上下打量。见瑞娘神态平和,一直吊着的心中终于放了大半。拉着女儿坐在身边,对李太君身后的王夫人怒目而视。
“晚生张铎,拜见老太君。”张铎毕竟是做了二十几年官的人,情急之余并没有忘了礼数。童氏也跟着行了半礼。
“嗯。”李太君架子十足,只点了点头。
“不知道这样晚了,亲家上门是因为何事呀?”王夫人主动开口询问。
“何事?怎么不见我女婿呢?”童氏忍不住,开口质疑。
“犬子身体报恙,今日不能相见了。”
“报恙?什么病连成亲也要别人代替?!”童氏一拍桌子。
“代替又如何?你家女儿已经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就已经是我家的媳妇了。”李太君冷哼一句。
“太君,林芷园和我莫逆之交,林彦小侄是我家女儿的未婚夫婿,如果贵府有事,我家定当鼎力相助。您又何必作出如此欺骗之事?”张铎痛心地说。
“鼎力相助?现在我们家要的就你将女儿嫁过来。我们之前是有所隐瞒,但是那是因为我家彦儿病重。吕真人说只要成亲,就能驱除病魔、逢凶化吉。”李太君瞪着眼睛看着,“如果我们和你家直说,你家能够这样痛快把姑娘嫁过来?!”
“那你们就骗我们?把我们家的女儿骗来给你家儿子冲喜!”童氏气得眼睛都红了,看来这林彦是病得不轻,要不侯府也不会撕破了脸做出如此的事情。
“冲喜又如何?瑞娘是彦生的未婚妻子,夫妻本是一体,如果彦生有什么事,瑞娘又怎能独善其身?”王夫人毫厘不让,端起了侯府当家夫人的架子。
“哼!就算是瑞娘和林彦早就定亲,如果遇到变化也要提前通知我们,如果你家儿子一病不起,难道还要连累我家好好的女儿守寡?就算我们愿意,你们也要好好商量,哪有自作主张、瞒天过海的道理。”童氏也没客气。
“你、你,说的什么话?谁说我家彦生会一病不起?”李太君听到童氏的话气得直敲桌子。
“难道不是?如果不是没救了,你们还会想这种馊主意吗?今天我们来就是要将我家女儿接回去,白日里拜堂的不是本人,这亲不能算。”童氏抓住瑞娘的手不放,今天不把瑞娘带回去,她是不会罢休的。
“你说不算就不算?拜过天地,亲戚朋友们也都看到了。自古丈夫不能下地拜堂,新妇抱着公鸡拜堂的也是有的。别家的女儿做得,难道你家的女儿做不得吗?”李太君一着急,将原来乡下的规矩都拿出来说嘴了。
“没错,我家女儿就是做不得。怎样?你堂堂侯府期满在先,难道还敢扣着人不放不成?”童氏咬定侯府的短处,一点也不畏惧。
“亲家母,你即使今日将瑞娘带回去,瑞娘出过门子的事情也是尽人皆知。难道还能算是黄花闺女不成?还不如就留在我们府中,我们会好好待她。”王夫人在旁边不阴不阳地说道。“有她在旁边,也许彦生能好的快些。”
“与其在这守寡,我宁可回家养我女儿一辈子!”童氏半点不让。
“守寡又如何,我忠勇侯府还养不了你家女儿一个人吗?女子名节为大,你女儿嫁过来就是我家的人了,就是守寡也是在我家,我们会养她一辈子!”李太君怎可能让他们带回瑞娘。
“母亲,彦儿会好的,别听他们胡说。”王夫人听见守寡二字就像挖她的心肝,忙拦住李太君。
“对、对,吕真人说了,成过亲我家彦生马上就会痊愈,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李太君也回转心神,顺着王夫人说。
“这种话你也会信?那还要大夫做甚?”童氏不屑。拉起瑞娘就向外面走去。
李太君看到连忙招呼厅外的仆人:“拦住他们!”
“怎么?侯府就了不起,可以扣住朝廷命官吗?”童氏质问。
张铎见状,忙在中间圆场:“老太君,今日就先让我们将小女领回去,等贵府郎君病好了,再让他们再行礼,岂不两全其美?”
李太君连日来照顾林彦,已经是疲惫不堪,看到童氏硬要把瑞娘带走,连急带气,眼前一黑,向后栽倒。
一直跟在她后面的杨夫人和王夫人忙在后面扶住,她才没倒在地上。
童氏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看着李太君急得晕过去,她也停下脚步,抬眼看着张铎,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爹、娘,女儿愿意留在林府。”瑞娘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突然出声。
“什么?!”
“女儿现在还不能离开林府。”瑞娘不紧不慢地对童氏说。
“留在这里守寡不成?”童氏不敢置信地看着瑞娘。
“这倒没有,女儿刚去看过林彦,他是可以医治的。”
“他的病可以医治?”这下王夫人也惊呆了,她们遍请京都名医也只能做到缓解病症,但都说拖不过一个月。
瑞娘摇摇头:“他这不是病,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