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梵天
10246100000028

第28章 花明柳暗(7)

贺兰缺听出他话外之音似在直指自己,心中气恼,闪身拦到他前头,说道:“老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说个明白!”听得“嗤”的一声脆响,瞿天撩手从他肩头上擦过,肩上衣物被那瞿天老头抓破,露出一个大大的窟窿,皮肤上隐隐留下一道青痕,不由得心中一凛。他闯荡江湖多年,知道瞿天有“玉碎昆岗”之称,全在于手力极大,方才瞿天一抓,若被他抓得实了,自己肩骨定然轻易被他扭碎,情知是这老头手下留情。

他只道瞿天被周易所伤,对这老头未曾防备,一愣神之际,瞿天拖着佝偻身子去的远了。贺兰缺心中又是一惊,想不到这瞿天身段看上去干瘦之极,但身法却是如此迅即。

那收尸婆仔细回味了一下瞿天话中深意,她心机极深,知道瞿天临去前抛下那句话,绝不仅仅是为了离间周易、贺兰缺兄弟二人这么简单。周易眼见眼前强敌大多退去,心中稍安,但眼前剩下的那收尸婆,却令他极其为难。这“收尸孟婆”武功极高不说,同“天医门”之不清不楚的关系,更让他难做。天医门同他恩师阮磁傲渊源极深,这妖婆能习得天穹剑,同天医门之间关系自然不浅,可是她种种所为,却又同天医门宗旨相悖。

正觉为难间,那收尸婆笑道:“流年不利,既然周家没有死人,也就用不着老婆子收尸了。”挟着棺材,飞快逝去了。

周易夫妇目瞪口呆,他们情知这妖婆子同天医门极有渊源,又是打着为师门夺回医学宝典的由头而来,最是难缠,怎会这般轻易而去?周易猜不透那收尸婆心思,但见到面前强敌纷纷退了,总算心中稍安。周易其实早已是强弩之末,先时因为面前强敌环伺,周易强作支撑,此刻心神一松,委实再难支撑,身子一颤,委顿倒地。贺兰缺急道:“师兄!”正要上去扶起周易,阮星玲却在他前头,将丈夫扶起。

周易强作精神,面上现出微笑来宽慰妻子,跟着从她臂弯里挣扎站起身子,颤巍巍的向江凤流走去。阮星玲见丈夫身上之前被“冥火鬼雷”所伤的伤口,献血正汩汩而下,虽然并未伤到要害,但同瞿天一番激斗后,伤口迸裂,可谓伤上加伤,却还是如此要强,不禁暗叹。看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当下跟在丈夫身后,生怕他跌倒。

周易走到江凤流身前,拱手为礼,说道:“今日承蒙江公子多方照拂……”一个“拂”将将出口,余音兀自未绝,周易身子颤抖,一个踉跄,向前跌倒,江凤流双手扶住,说道:“周先生客气,江某并不是有意助你,只是为了公平公正……”小周衍忽的叫道:“爹爹,小心他的短剑!”

周易眼尖,也见到江凤流袖管口吐出的那口短剑,急忙翻身后侧,若在平时,以他武功反应,即使有人突起偷袭,也定然可以避过。但他今日连番恶斗,更兼身上有伤,与江凤流又相距极近,更料不到江凤流会突然施袭,全无防备。好在阮星玲在一旁看的清楚,她手法极快,将丈夫拉到自己身后,同时飞脚提向江凤流手腕。

江凤流突起发难,一击不中,短剑便即回缩,曲臂往阮星玲右脚足裸上划去。阮星玲脚尖从他头皮上漫过,收身往后退下步余。周易退到墙角边上,猛提一口气,抽出先前插进墙壁上的长剑,左臂一拍墙面,搠剑往江凤流心口便刺。江凤流侧身让过。周易今日决不能容许妻儿有失,奋起余力,刷刷三剑平削疾刺,但终究伤重,剑招略微阻滞。好在他长剑远较江凤流短剑为长,江凤流唯有立在他长剑之外,用短剑拨挡。

阮星玲见贺兰缺站在一旁,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想起先前他虽假意要出手相帮,江凤流等人却稍一反对,他便不再坚持,不由得心中暗恼:“易哥不惜以身家性命来保你,现下易哥重伤不支,你也不出手相助……”再一细想:“哎呦,不好,这两人乃相识旧交,不知他会助谁?”

瞥见贺兰缺嘴角堆出一丝诡笑,抽剑在手,大叫道:“师兄,我来助你!”吐剑前挺,径往江凤流刺去,去势若吐长虹。江凤流见他剑来的快若迅电,往后退开数步。贺兰缺剑到周易身后,剑锋滴溜溜一偏,却是往周易大腿弯处削下。周易猝不及防下双腿中剑,翻倒在地,他乍被贺兰缺偷袭,心中正自恼怒,斜眼觑见贺兰缺长剑下挥刺来,当即翻身滚开丈余,退到墙角边,险险从他剑下避开。

贺兰缺一剑飞刺过来,周易将手中长剑平平举起,贺兰缺剑尖刺到长剑平面,被周易堪堪抵住。周易屈指在自己长剑剑尖处弹了一下,“铮”的一声脆响,一截剑尖竟被周易生生折断,快如星慧般从贺兰缺身前左肩处划过。贺兰缺心吃一惊,挺直身板向后躲避。却仍是慢了半拍,眼前银光一花,短剑在他左额上留下一道伤口,溢下献血盖住他双眼。贺兰缺一手扶额,痛呼惨叫,向后跃开。

周易扶墙站起,江凤流吐出袖管中短剑,照心刺来。周易手中长剑虽然被他折断半截,却仍较江凤流短剑为长,当下借远长于敌手的兵刃同江凤流游斗。两人远近邀击,江凤流手中短剑固然是世所罕见的神兵,但他先前有意借周易之手,击退吴常宁、胡全禄等人,借给周易的长剑也是一柄好剑。两人对了几剑,周易长剑被斫出数道豁口,却也并未折断。

阮星玲见到丈夫伤重,心中甚忧,一掌探向江凤流肩头。江凤流从旁错步侧开,短剑剑锋偏转,横削周易、阮星玲二人。阮星玲侧开身子,左脚往旁一勾,右臂袖管飘动,往江凤流持剑右腕拍去。江凤流短剑一翻,削下她半绺袖口。阮星玲左脚使力在地面一勾,借力绕到周易身后,扶住丈夫后心。

周易见到江凤流短剑前伸,随妻子身形刺了过来,反手一剑往江凤流心口刺下。他出剑凌厉,江凤流刹住身形,收剑退下。忽听贺兰缺笑道:“师兄,师妹,你们这么顽抗,难道就不顾衍儿的生死了吗?”

周易夫妇心中一凛,转头见到贺兰缺将周衍拿到手中,额上伤口被他以一块布料裹好。周易怒喝道:“畜生,我不惜以身家性命相托,为你摒弃仇敌,你竟然恩将仇报?”贺兰缺轻笑道:“师兄,若不是指望你帮我打发那两个活鬼,我又怎么会让你多活这三日?”周易一怔,他不是鲁钝之人,但于世情之上反应却慢,眼前剧变突兀,周易委实未能反应过来。

贺兰缺又道:“师兄,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义气了……”周衍年纪虽幼,心思却是极为灵敏,听贺兰缺这么说,大致明白是怎样回事,大骂道:“臭贼,我爹爹拿你当兄弟,你却将我爹爹当枪使……”贺兰缺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嘴角留下一丝血丝。阮星玲见到儿子受辱,一颗芳心急的乱颤,颤声道:“你,你别伤害衍……衍儿……”

贺兰缺见到阮星玲慈母之心大动,有意要他夫妇心急意乱,当下又结结实实打了周衍两个耳光,他有意杀鸡儆猴,用力过大,周衍门牙也被打掉,满嘴的啃血。他脾气极硬,心中不服,便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