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青望着他的面容,不禁微微有些失神,如春风一样的双眼长在英俊的面容上,显得如此温暖,令人不忍移开眼眸。幸好韩青青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闺阁女子,立刻清醒过来,微微偏转了视线。
主人还未说话,朝云却抢先道:“公子有话就慢慢同韩小姐说,朝云先行退下去泡茶!”
年轻公子丝毫不以为忤,似乎这样的对话早就已经习惯了,只侧头微点,朝云又朝着韩青青微微施礼,转身就离开了。
年轻的公子不待韩青青开口,已经抢先道:“府中的仆婢散漫惯了,失礼之处让韩小姐见笑了。在下知道韩小姐有满腹的疑问,在下自会一一为韩小姐解答!只是韩小姐此时身体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韩青青本来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却被他一句话给拦了回去,只得俯身施礼道:“青青多谢公子相救之恩。朝云姑娘只是活泼可爱,哪里会有失礼。”
年轻的公子走近了几步,站到韩青青的跟前三步之处。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轻声说的话也足够听的清楚,又不至于离得太近,唐突了一位姑娘。
可是正因为他这样的几步,韩青青的心却突突的跳了起来,这样的距离,年轻的男子,她只接触过韩千里,如今却是一位素不相识的翩翩公子。韩青青甚至觉得鼻尖已经闻了一股青草的味道,这样清新的味道正是从眼前的人身上散发出来。
年轻公子优雅的抬手指向座椅,柔声道:“韩小姐先请坐下,容在下相告!”
韩青青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然后微微低了低头,急急的走到靠着八仙桌的椅子坐下,年轻的公子才不紧不慢的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
年轻公子又开口道:“在下江水寒,此处是在下的一处别院。”
话音未落,韩青青又吃了一惊,她当然也听说过江家的三公子江水寒。听闻江三公子风流倜傥,引无数少女倾心,如今一见,果不其然。更听说江水寒身边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婢女,各个都别有特色,极受江水寒宠爱,以至于经常闹出江水寒对着婢女们讨好求饶的笑话。
百闻不如一见,韩青青暗恼,自己早就该想到,他就是江三公子,否则又有谁会这样放纵自己身边的婢女。
韩青青不禁又多看了江水寒几眼,温文尔雅、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名门世家、英俊潇洒、体贴周到,这样的人理所当然的会成为每个姑娘心中的倾慕的对象。
江水寒接着说道:“韩小姐一定诧异,在下为何识得韩小姐。只因丫鬟们为韩姑娘更换衣物的时候,发现韩小姐随身的手帕上绣了流云庄的标志。韩小姐的随身用品都是精致贵重之物,定然不是流云庄内普通的仆婢,流云庄内只有两位小姐,韩庄主在下是认识的,所以在下大胆猜测姑娘必定是韩二小姐。韩小姐当日为何去了那个小镇?”
既然是救命恩人,韩青青也不好隐瞒,只有将来龙去脉简单解释了一番,“江公子既然认识我姐姐,自然知道我姐姐失踪的事情,我悄悄跟随我大哥出门寻找我姐姐,谁知跟到那个小镇,却不小心进了家黑店,幸好有江公子相救。”
江水寒当然知道那里并非什么黑店,而是月光的小镇,无论是谁去了那里,无论进了哪家店的门,都会得到一样的结果。可是听着韩青青的话,似乎并不知道有关月光的事情,看来流云庄内有很多事情都是瞒着韩青青的。
江水寒略一沉吟,微微一笑,对韩青青解释道:“当日在下恰好路过那里,见到有人鬼鬼祟祟抬着一位昏迷不醒的姑娘,在下担心有人图谋不轨,就打昏了那两人,将姑娘带了出来。谁知那位姑娘竟然是流云庄的二小姐。在下离那里不远处,正巧有处别院,所以就将韩小姐带到了这里。”
当日真正的情形当然不会如此轻描淡写,只是打昏两个人这么简单。
一切说的合情合理,韩青青当然不能不信。韩青青一想到当日自己昏迷,江水寒要带自己出来,必然是抱着自己的,禁不住有些脸红心跳。
韩青青也学了江湖人的模样,抱拳施礼道:“江公子的救命之恩,青青来日定当相报!”
若是往日,江水寒很有可能会轻浮的来一句,不如以身相报吧,可是自从惹上了萧如云之后,江水寒已经知道了名门之女是不可惹的,否则她们纠缠起来,绝对能让自己走投无路。
所以江水寒正色道:“韩小姐不必放在心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乃江湖道义,为人之本。”
这样的话说出来,韩暮雪若是听到,大约只会了然一笑,韩青青听到却忍不住暗暗敬佩,颇有侠义之风。
江水寒又放柔了面容,轻声慢语道:“韩小姐一人独身在外,江湖之中危机重重,实在是不安全,不如由在下护送韩小姐回流云庄可好?”
韩青青咬了咬唇,为难道:“可是我姐姐尚且下落不明,青青怎能安心?”
江水寒安慰道:“韩小姐不必担心韩庄主的安危,韩庄主同方水生在一处,那方水生是天翎剑传人,武功非凡,定然会保护好韩庄主。况且韩公子也已经赶去,韩公子的能耐就不必在下说了,韩小姐定然比在下知道的更多。若是连方水生和韩公子都对付不了的人,韩小姐若是去了,岂非也是无能为力。”
江水寒的这句无能为力当然说得很含蓄,韩青青却不笨,已经听明白意思,自己去了岂止是无能为力,定然是拖累他们。
韩青青低头思索了片刻,经此一事,自然也不敢擅自托大,只得点头道:“那就劳烦江公子了,日后江公子若是有事,就算青青办不到的,流云庄定然也会鼎力相助。”
其实韩青青可以住在这里,请江水寒派人去流云庄通知,然后由流云庄内再派人出来接她,可是韩青青心里忽然觉得,要是能和江水寒一路同行,实在是不错的选择。所以她没有矜持的拒绝江水寒的相送之意。
江水寒微微有些出神的想起很久以前,曾经有个姑娘也是同样的情况,却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可惜那时的自己还太年轻,竟然不懂得多哄她几分,结果错失了心爱的人。这片刻的回忆,竟然不自觉的现出他惯有的神情,嘴角微微的扬起,眼中泛出春水般的波光,这样的神情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过,却吸引过无数少女的目光,既有着几分慵懒的随意,又有着几分说不出的诱惑。
韩青青也忍不住目光呆滞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不妥,悄悄转开目光,脸色微微有些红。
在别院中休息了一日,次日一早,江水寒和韩青青分别骑着马出发了。
整日骑马本来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在来的路上,因为惦记着韩暮雪,所以韩青青一直忍耐着骑马的辛劳,可是回去的路上,骑马似乎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因为身边多了一位能言善道、体贴周到的江水寒。
因为回程不用追踪,所以不是那么匆忙,江水寒总是适时的提出下马休息,用餐也都是挑选最好的饭馆,住宿总是能找到最舒适的客栈。江水寒对吃的方面也颇有讲究,经常能点出当地最有特色的菜肴,还能随口说出一段这些菜肴的来历。
江水寒口才甚好,随意讲的笑话常常逗得韩青青忍俊不禁,开怀大笑。自从父亲过世之后,韩青青还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韩青青只恨不得回去的路再长些才好。
再长的路也会走到尽头。几天之后,两人就到达了流云庄。
韩青青回到流云庄,老管家肖叔喜出望外,因为韩青青当初是偷偷跟踪韩千里,离开流云庄,临走时只在屋中留下纸条一张,说自己要去寻找姐姐,老管家自然忍不住忧心忡忡,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孤身上路,实在是危机重重。但是人海茫茫,庄内又无主人,要想寻找她,是难上加难。如今韩青青安然无恙的回到流云庄,当然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肖叔是看着韩青青自小长大的老管家,韩青青同他也多了一分亲近和尊重,肖叔见到韩青青的第一眼,就忍不住道:“二小姐可回来了,二小姐当日悄悄离去,庄里上下无不担忧。当日大小姐也是这般悄无生息的离开流云庄,却弄成如今这个样子,二小姐若是再有个好歹,让我将来到了地下,如何有脸去见老庄主啊!”
说完,眼眶竟有几分红了。韩青青见了肖叔这副模样,只得陪着小心道:“都怪青青莽撞,令肖叔担忧了。如今青青不是好好的回来的吗?”
随即韩青青又转了话题道:“青青身旁的这位就是江家堡的江三公子,青青路上多亏江三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否则险些遇到不测。回来的路上也是江三公子一路护送,肖叔快好好替青青招待一下江三公子。”
肖叔虽然早已经注意到韩青青身侧的年轻公子,却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询问,本有满腹的疑惑,这下顿时明白原委,又是一段英雄救美的故事。肖叔虽然急着知道详细的经过,但此刻却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只有等安顿好之后,才方便细细的询问。
肖叔本是历经沧桑,见过世间百态的人,自然也是精明人。听到韩青青提起江三公子的语气,还有那神情,立刻猜测到韩青青只怕是喜欢上了这位江三公子。
年轻英俊的名门之后,又是救命恩人,哪个姑娘会不动心呢?但肖叔是听过江水寒大名的,当然也知道他的风流韵事,只怕这样的人并非合适韩青青的良配。
一个历经几十年风风雨雨的人,当然不会是藏不住心事的人。虽然肖叔心下有些叹息,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而是恰到好处的感激,殷勤开口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江三公子,快请堂内上座。江三公子既然是二小姐的恩人,自然也是流云庄的恩人,江三公子一路风尘仆仆,定然劳累了,且请在流云庄内小住几日,庄内上下自会尽心服侍。”
韩青青听了,心里暗暗高兴,若是能留下他多住几日,自己又可以同他多相处几日。自然期盼着将目光转向江水寒。
江水寒推辞道:“多谢管家美意,在下既然已经将二小姐送到,就不打扰贵庄了。”
韩青青的脸又怎么藏得住自己的心思,肖叔当然看出了韩青青想留下他,继而转念一思,江水寒至少身份上配得上韩青青,韩青青又是如此可爱的姑娘,未必不能打动他,于是挽留道:“江三公子到了敝庄,却过门而不入,岂非令江湖耻笑流云庄忘恩负义,连恩人都没有好好招待。还请江三公子赏脸,小住敝庄几日。”
这样的话说出来,江水寒自然不好再推辞,于是答道:“既然如此,在下不胜荣幸,叨扰贵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