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由于豌豆妹妹的坚持,两人在厨房门边偷听了大半夜。笨笨不声不响地蹲在豌豆妹妹的身旁,没有捣乱。然而,中间它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朝着厨房的咸菜缸子猛地扑过去。
只见笨笨围着咸菜缸子好一番扑腾,奕奕是大惊失色,豌豆妹妹在一旁干着急,又不便出声呵住笨笨。喧闹的餐具们也噤声了,估计是被笨笨给惊着了。
"真是只笨狗!"加菲碗率先打破沉寂。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卡卡扑哧一声笑了。
这下奕奕和豌豆妹妹也看清了,笨笨是代行猫职,揪出了藏匿于咸菜缸子背后的一只老鼠!
不过笨笨的捕鼠技术并不专业,它不知道该怎么掐死它的猎物,索性拧在前爪间,活生生地送到豌豆妹妹和奕奕跟前,谄媚地朝着豌豆妹妹汪汪叫。
奕奕惧怕一切毛茸茸、肉嘟嘟的动物,他被耗子吓坏了,直往豌豆妹妹身后躲。
豌豆妹妹对着笨笨又是瞪眼又是挥拳,笨笨不懂得她的"哑语",急得团团转。
它这一着急,爪子里的耗子借机脱身,哧溜一下,跑得无影无踪。笨笨气急难当,追随耗子逃逸的方向狂奔而去。
"笨笨为什么会出现?会不会有人在?"加菲碗提出质疑。
"不会的,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呢。"卡卡说。
奕奕和豌豆妹妹暗笑不已。
"那两个孩子为什么救我们呢?"卡卡蓦然间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
"猜不到......"
"我也不明白......"
众餐具一时间沉默下来。
奕奕心头那个乐啊,他忍不住想笑,笑意像水一样,已经源源不断地涌向嘴巴,他赶快捂住嘴,没来得及,一声得意的笑擅自逃窜了出来。
"有人!"卡卡低叫。
"快闪!快闪!"一只盘子有条不紊地指挥餐具们撤退。
紧急关头,体态愚笨的盘子竟然飞了起来,并且驮了一只碗、几根筷子。会飞的笤帚迅速加入转移大军,一次载好几只餐具,飞到碗橱边。
短短几十秒钟,厨房里的一切归于沉寂,就连碗橱门都严严实实地关上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奕奕和豌豆妹妹怏怏地返回屋里,豌豆妹妹说:"都怪你!"奕奕惭愧地说:"都怪我!"豌豆妹妹又说:"原来盘子是会飞的啊!"奕奕说:"盘子不会飞。"豌豆妹妹说:"你不是看见盘子在飞吗?"奕奕振振有词地说:"那是被我们吓坏了,激发出了潜能--我老妈说,在极度惊恐中,潜能会被激发出来的,就像鸡,平常哪里会飞?可要有人赶着撵着,飞起来一点点是不成问题的。"豌豆妹妹问:"什么叫潜能?"奕奕想了一阵,坦白地说:"我也不知道。"
他们各自上床睡觉,到了清早,大姑和二婶用尽拧耳朵、拍脸蛋、挠脚板心等等各项招数,都没能把他们叫醒。一觉睡到中午,大姑和二婶到厨房里替他们热饭,奕奕与豌豆妹妹讨好地帮着跑前跑后,二婶忽然在灶台边发现一根筷子,诧异地说一句:"咦,这根筷子怎么掉在这里?"顺手就把筷子插进筷筒里。
奕奕和豌豆妹妹交换一个会意的目光,他们知道那一定是昨晚惊动餐具后,大部队在临时逃亡中,来不及撤离的一员。
午饭有千层糕、黄豆焖牛肉、鱼香凤爪,奕奕和豌豆妹妹一边吃饭,一边接受审问。二婶说:"豌豆妹妹,你从来不睡懒觉的,是不是晚上起来玩了?"
"没有。"豌豆妹妹否认。
"没有?"二婶的眼神充满怀疑,"奕奕呢?也没有?"
"真没有,我一上床,就一直睡,一直睡,做了许许多多的梦,梦见我坐飞机了,梦见我去动物园了,梦见我穿新衣服了......等到醒来,就是这会儿了。"奕奕破天荒地在长辈面前说了一大堆的话,他和豌豆妹妹不知不觉结成了同盟。
"算了算了,别问了,豌豆妹妹多乖啊,奕奕也很听话,不会撒谎的。"大姑说,"孩子们够辛苦的,天天上学,天天写作业,多累啊,放了假,补补瞌睡,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谢大姑!"豌豆妹妹说,"大姑太有人道主义精神了。"
大姑和二婶一听,眉头舒展,同时笑出声来。
2
每天的寒假作业是雷打不动的,二伯陪着他们写了作业,又帮奕奕辅导了语文,结果播放动画片的时间就错过了。二伯拿着遥控器,把频道换来换去的,找到了一档播电视诗歌的节目。
"这样的节目,有利于陶冶情操,提高文学修养。"二伯文绉绉地说。
画面里出现了绿意盎然的森林,森林里有蘑菇、有野花、有飞鸟,伴随着流水一般铮铮淙淙的音乐声,一个好听的男声开始念诗歌: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海子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太阳强烈水波温柔 一层层白云覆盖着 我踩在青草上 感到自己是彻底干净的 黑土块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泥土高溅扑打面颊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
诗很美,画面也很美,不过意境太深奥,奕奕和豌豆妹妹听得似懂非懂。豌豆妹妹听到后面,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写'人类和碗一样幸福'呢?"
"傻瓜,那些碗自己都说了,人类根本就不重视它们的存在。"奕奕说。
"加菲碗也说过,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至少洋葱头不是的。"豌豆妹妹反驳。
"早知道,不该叫它加菲碗,它不是加菲猫那样的,"奕奕悔恨道,"我一开头,很不喜欢它,后来才知道,它就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家而已。"
"我们帮它找到洋葱头吧。"豌豆妹妹说。
"怎么找呢?"奕奕犯难。
"我们有不少的线索了,"豌豆妹妹就像大侦探柯南一样睿智而机敏,"首先,我们可以确定,洋葱头是个孩子,他不是每天都上学吗?其次,我们知道他的一些习惯,例如,他用碗舀溪水喝,用碗冰镇枣子等等。第三,他曾经居住在这个家里......"
"还有呢?"奕奕追问。
"这些,不是已经够多了吗?"豌豆妹妹反问。
"就凭这些线索查找?太少了!我们甚至不能确定应该从何下手。"奕奕对前景不太乐观。
"我有办法了!"豌豆妹妹猛地一拍桌子,"奕奕,大姑不是不许我们提到洋葱头吗?我们不用再找大姑了,我们问问老祖母去,既然洋葱头在这个家里住过,老祖母怎么会不知道呢?"
"是是是,"奕奕一方面对豌豆妹妹的才智佩服得五体投地,一方面满是懊恼,"这么好的法子,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院子里有一台小小的石磨,老祖母正在磨豆浆,她虚眯着眼,一下一下费力地摇动着手柄。豌豆妹妹跑过去,笑吟吟地说:"老祖母,您歇着吧,我来帮您磨。"
"好孩子,不用你帮忙,石磨重着呢,"老祖母乐滋滋地对着豌豆妹妹笑,"要不,你朝里头舀豆子?"
"好!"豌豆妹妹爽快地应承下来,照着老祖母的吩咐,舀一勺浸泡过的豆子,倒在磨眼里,老祖母转动着手柄,很快,就有白生生的豆浆流淌了出来,散发着豆汁的芳香。
"我来!我来!"奕奕抢过豌豆妹妹的勺子,往磨眼里倾倒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