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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二六章

得知摄政王即将奔赴救灾第一线,作为死忠王爷党的陆坊十分忧郁。

他坐在萧端对面,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中酒盏,情绪恹恹,“平阳王爷,您怎么这么放心呢?那里可是接近反贼巢穴了啊。”

“无妨,”萧端摆了一下手,“叔叔身边有暗卫和赵全保护,自己又武艺高强,不会出事的。”

“可是王爷还带着个女子呢。”陆坊叹了口气,仍旧不放心。

萧端笑了笑,“叔叔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陆坊越发郁闷,“平阳王爷似乎很开心?”

“是挺开心,因为本王发现事情越来越顺了。”

陆坊仔细回味了一番他的话,疑惑道:“您说的是利用文素打通王爷那环的事儿?说实话,属下至今没弄明白您的意思。”

“若是这么容易就被看穿,那也就没有成功的可能了。”萧端起身,稍整衣襟,举步朝门边走,“告诉诸位大人,这段时间都安分一些,叔叔外出,吾辈需收敛,不可生事,这酒楼也就暂时不要来了。”

陆坊慌忙起身,“莫非王爷发觉什么了?”

萧端转头,勾唇淡笑:“你还以为我们这点事儿能瞒过他不成?”

陆坊的脸色白了白。

“他不阻拦,也不行动,自有他的道理,不过……我们是无从得知了。”说到此处,萧端的言语中不禁带上一丝惘然,叹息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王府时夜幕刚降,萧端本打算去找自家叔叔话别一番,谁知经过花园时却瞧见文素手里攥着什么,脚步匆忙的从眼前走过去了。他稍稍一顿,干脆跟了过去。

文素的脚步很快,可是没一会儿又突然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一处院落前,徘徊不止。

萧端看了看那院落,若没记错,应该是傅青玉的住处。

他心中暗笑,想必她是想在临走前把那日的误会解释清楚吧。

在院落前迟疑又迟疑,还是没有勇气去敲门,文素耷拉着肩膀叹气不断。

那日傅青玉看见她就走,今日见到她又会怎样?会不会二话不说就关门谢客?

老实说,还真有这可能。

身后忽然有人拽了拽她的衣角,文素转头,平阳王笑眯眯的看着她,“素素,要不要本王帮你送?”

“送什么?”

萧端朝她手中的捏着的东西抬抬下巴。

那是文素写的信。

她想过了,要是傅青玉实在不愿跟她说话,那好歹要留封信,也算有个交代。

平阳王是个热心的好王爷,见文素犹豫不决,立即决定出手相助,一把夺过那信笑道:“你若有难处,不如就由本王帮你转交吧。”

“别!”其实这个提议挺不错,可是文素看着他那笑容就觉得没好事儿,“小事一桩,岂可劳烦王爷大驾。”

萧端一个侧身躲开她抢信的手,“本王不觉得是劳烦,好歹相交一场,你这般见外做什么?”

他越是这样越叫人觉得可疑,没事搅和她跟傅青玉的事儿干嘛?文素尽量以不冒犯上级的态度继续抢信。

两人你争我夺,不知不觉已经离院门有些距离了,萧端身子不好,不久就开始喘粗气,文素趁机要去抢回信封,他立即举起手臂,宽袖瞬间褪至肩头,露出白皙粉嫩的胳膊。

文素停下动作,愣了。

那只胳膊肌肤如白瓷般通透,再经由周围灯笼的烛火一照,便如同蒙上了一层轻纱,胶着人的视线。

然而这样一只让女子也自愧弗如的胳膊上却蜿蜒着一道伤疤,从肩头一直延伸到肘部,足有寸宽,像条泛白的蛇横亘其间,狰狞可怖,可见当初伤得不轻。

萧端见到文素的神情,默默垂下了手,宽大的衣袖立即遮住了胳膊,刚才那一幕像是从未出现过。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文素看着萧端,萧端看着别处。

时间过去许久,他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你……”

刚转头说了一个字,手被一扯,信已被文素拿了过去,捏在指尖得意的扬了扬,“总算拿回来了,平阳王爷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就此拜谢。”说完人便直接转身离去,半句别的话也没有。

萧端怔忪片刻,抬手抚了抚那只手臂,轻轻转身,纤弱的背影满载孤傲。

这天夜间,一场久违的梦境造访了熟睡的平阳王。

他站在窗前,看着烛火将那人的侧影投在窗纸上,勾勒出微微佝偻的脊背。

当那人吐出渐渐显露苍老的声音时,他忍不住冷笑。

“朕连日来总梦见长兄,心中难安呐,想来朕子嗣不丰,恶疾缠身,定然都是天谴吧……”

“晋王骁勇善战,朕心甚忧,连病了也要隐瞒着,便是为了皇儿着想啊,朕辛苦夺来的皇位,岂能落入他手……”

“朕越发苍老,他却正当年轻,气势正盛,朕若不在,何人可掣其肘?”

“朕每次看到那孩子都觉得难受,那双眼睛太像长兄了,看着你像笑,却总叫人觉得阴冷,若非他是唯一可以制约晋王的筹码,朕也不想留他在身边……”

“谁!”

忽来的怒斥打断了说话声,萧端看见窗下缩着个少年,长长的白衣曳地,好似游荡在外的孤魂,右臂的衣袖却在不断渗出血迹,铺陈在一片雪白之上,触目惊心。

一人手持长剑立于他面前,剑尖还在滴着血,少年侧头看了看伤口,往后退着抱头惨叫。

“端儿,你听见什么了?”窗内的人走了出来,在他面前轻声询问。

少年继续抖索着哭:“侄儿不过是想去看看弟弟,不曾想经过这里时遭了刺客,陛下快救我!”

“呵呵,这不是刺客,这是朕的暗卫。”崇光帝挥挥手遣退了暗卫,蹲下身子看着少年抖索的肩膀,“你待翊儿如同亲弟,朕很欣慰,去吧,以后兄弟二人要好生相处啊……”

少年抬头,呐呐的点头。

“很好……”皇帝伸手,想要抚上他的头……

“拿开!”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萧端忽然气愤的大喊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早就湿了衣被。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转头望了望窗外苍白的孤月,冷笑了一声:“兄弟?皇家如何来的兄弟?”

一早起来,文素拿着一张清单,站在摄政王的书房里一条条的念,直到被萧峥不耐烦的打断:“不用准备这么多东西,你只需带些换洗衣物即可。”

文素对此表示怀疑:“王爷,毕竟路途遥远,真的不需要?”

“不需要。”

“……”文素怏怏的耷拉着脑袋出了门。

然而没一会儿她又折返了回来,隔着门问:“王爷,您看这个能一并带去么?”

萧峥疑惑的抬头,门被赵全推开,文素抱着手舞足蹈的蜀王世子一脸讪笑。

“……”

“王爷?”

萧峥幽幽的扫了她一眼,“文卿,别努力了,你去定了。”

“……”OTZ

多次努力以失败告终后,文素终于还是不甘不愿的踏上了前往江北的路途。

摄政王下了令,此行一切从简,所有可见上路人数只有数十人:摄政王,赵全,她,还有一干护卫。

至于不可见上路人数……

据赵全声称,那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出发当日天气好的令人发指,叫人想阴郁一下也不行。

萧端扯着自家叔叔左叮咛右嘱咐,好一番叔侄情深依依不舍。文素就寒碜了,除了身边两个侍女忙东忙西之外,其余的都只是露了个面,象征性的问候了一声。

暴躁,你们这个时候难道不该送些临别赠礼?!

眼看着就要启程,文素扒着马车门边,盯着王府大门幽幽叹气。

“想必是不会来了吧。”终于跟叔叔话别结束的平阳王施施然走近,笑道:“如何?现在肯让本王帮忙了么?”

文素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间的信,抿着唇不吭声。

萧端无所谓的摊摊手,“也罢,那便一直这样误会下去吧。”说着转身就要走。

“哎……”文素叹气,从怀间摸出那封信来,“有劳平阳王爷了。”

“无妨,你我相交一场,无须多礼。”

文素干笑两声,算是回应这位友人。

“素素……”眼看要走,萧端忽又停下脚步对她笑了笑,不似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或是嘲弄戏谑,这个笑从他眼底深处浮出,蔓延了一脸,明媚温暖,“一切小心。”

文素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平阳王爷也要保重。”

此行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此时分别,倒真有些彼此是至交的感觉了。

直到摄政王登上马车之际,傅青玉仍旧没有出现,文素最后一遍看了一眼大门,失落的放下了车帘。

萧峥对她刚才与萧端的对话多少有些耳闻,安抚道:“朋友相交总难免磕绊,有些时候不如束之高阁,时日一久反倒化解了。”

文素扭头画圈圈,明明就是您老人家惹出来的,还说的这么容易,我还不如指望平阳王来的靠谱呢。

站在门边目送一行人渐渐远离的平阳王将手中信慢慢揪成了团……

马车行至城门口,文素忽然听到有人唤自己,揭开窗格布帘一看,顿时愣住。

刘珂站在路沿望着她,水青色的长衫随风轻轻摆舞,清秀的脸上神情复杂,几次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在即将擦身而过的刹那,抬手朝她行了一礼,算是送别。

文素于心不忍,刚要开口说话,身后传来一声低咳,只好又乖乖的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