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定了定心神,心中将事情的轻生过了一遍,已是有了计较。
但见她转身在堂前,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跪道:“启禀大人,罪妇承认这张安氏的所有控告。一切的事情都是罪妇自己做的,我的嫡母,也是我命人下毒暗害的!与他人无干!”
静依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宋安氏,你现在认罪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果然,欧阳夜也是正色道:“宋安氏既已认罪,来人,将罪妇头上的珠钗撤去!”
静依静静地看着衙役将那宋安氏头上的珠钗全部撤去,看着她披散着头发,狼狈至极!静依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若是犯了罪,一旦触动了刑法,那么这撤去珠钗便是第一步了!就算是皇后若是犯了大错,被皇上废弃,则是要当场撤去凤冠的!这凤冠、珠钗在古代的女子身上那是一种身分的象征!现在,看来,这宋安氏,已经是彻底地被宋浩废弃了!是要让宋安氏担下所有罪责,而他自己则是与此案无关了!
本来嘛,此事原也是与宋浩无关的,只不过,当年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妻子命人将张安氏打了出去,这样的男子,岂会是无辜的?就算是他没有参与此事,可是明知自己妻子是占了其姐姐的嫁妆,却是花得心安理得,而且还丝毫不念及自己占了她的便宜?这样的男子,他们岂会如此轻易地饶过?
张安氏此时也是有些吃惊地看向了宋安氏,这个自己唯一的庶妹!她没想到,这个宋安氏竟然是真的谋害了自己的母亲!这样心如蛇蝎的女子,怎么会是自己的亲妹妹?
张安氏又转头向平王妃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平王妃正静静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惊,顿时低下了头来!这个平王妃小小年纪,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母亲竟是死了这恶妇之手?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竟是到现在才知道是自己的同父异同的妹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那日,平王与平王妃一同到了自己的家中,将事情对她一说,她起初是想着能得到两位贵人的庇佑,儿子来年还是有可能参加科举的。可是没想到,这平王妃竟是将事情料得如此准!
张安氏看着跪在前面的宋安氏,心中的怒火中烧,像是魔怔了一般,冲向了那宋安氏,在她的头上撕扯着,口里还叫喊道:“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杀了我的亲生母亲!她是你的嫡母呀!自小到大,她何时亏欠过你,你竟是这般的狠心!你这毒妇!贱人!你还我母亲的命来!”
众人一时没想到,这张安氏会如此冲动,有此一举!
而衙外的百姓们则是喊道:“打她!毒妇!这样的毒妇就该五马分尸!”
“这样的毒妇该凌迟处死!简直是丢尽了我们女人的脸!”
人群中的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欧阳夜看到外面群情激愤,连拍了两下惊堂木,才将外面的百姓们给镇住了!可是那张安氏仍像是疯了一样,撕打着那宋安氏!
“还不快上前将人拉开!”欧阳夜命道。
几位衙役上前,将张安氏拉了开来,那张安氏的手中竟是硬生生地扯下了宋安氏头上的一缕头发!那宋安氏疼得早已是掉下泪来!只见她的头顶上竟是有铜钱大小的一处地方,露出了头皮!那头皮上还有点点的血渍!
而宋安氏的脸上,此时才叫精彩!用鼻青脸肿还形容她一点儿也不为过!
欧阳夜还想着再审,可是那边儿的张安氏早已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竟是一个没缓过来,晕了过去。
静依见此,看了元熙一眼,元熙会意,朗声道:“欧阳府尹,此案,便先审到这里吧。本王看这张安氏,似是一时有些受不了这刺激。可怜她的命运竟是如此的凄苦!明明是嫡女,却是新婚前日,被人下毒谋害,夺了未婚夫,夺了嫁妆!自己的母亲又是被庶女谋害,使自己竟是回不得娘家了!唉!”
欧阳夜见此,命道:“将犯妇宋安氏收押!待安谷县的仵作回来,再行定罪!”
宋安氏狼狈不堪地被人带了下去!而张安氏也被欧阳夜命人将其送回去了。
静依坐在马车上,想着今日那宋安氏的狼狈样子,轻叹了一声,“有些人也真是奇怪!竟是真的以为这天下便没有公道了吗?”
“似这种蠢人,天下只怕是不少呢。”
静依点点头,“是呀!这让我想起了当年候府的白姨娘,还有那个苏静微。自作聪明地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她们的诡计。一招接一招地想着对付我和母亲。不成想,现在竟是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凄惨?那个苏贵人,现在似乎是混的不错呢?”
“不错?哼!爬的越高,摔的越惨!像她这样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元熙将她轻揽入怀,“依依,你是如何猜到这个宋安氏害了她的嫡母的?”
“这有何难?她嫁给了一名六品的营千总,总要想着要让丈夫升迁,自己才有好日子过!可是她自己庶女的身分,却是让她自己觉得处处低了别人一等!所以,定会想法子,让自己的身分变为嫡女。这样,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可以扬眉吐气了!身为庶女,像她这样心计深沉的女子,大概都会有这种想法吧?”
“如此倒也不错,省得咱们后面的动作了。”元熙看了一眼静依的俏脸,笑道:“怎么?那宋安氏被收押了,你也没有很高兴哪?”
静依摇了摇头,“什么时候看到宋浩的下场,我心里才会轻松下来。这个男人,着实的不简单呢。”
元熙轻轻地笑了笑,“不急!最迟今晚,便是他的死期了!”
“今晚?”
元熙点点头,“这火候差不多了。今日这欧阳夜公审宋安氏一案,不出晌午,定会传遍整个封城了。流言这种东西,最是可怕了!无需咱们的人再做什么手脚。那善心的百姓们,便会替咱们铺平了路!”
“倒也是!今日怕是这宋浩人生当中最为灰暗的一天了。他的那些心腹们,想必也是对他不再那样死心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