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子的肩头搭着一双沉甸甸的手,她闻到男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味,感觉像情场老手,顿时有些不自在:“喂,你不是说有人跟踪我吗?人呢?”
许志泽眼神往一旁的服装店瞟去,似弄弄发型:“你看看就知道了……”
根据玻璃的反光,雯子扫过一眼,身后果然跟着两个身影,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怎么是他们……”
“怎么,是你朋友?不如我们打个招呼好了……”话毕,他九十度转身,朝薛谦和祝宁招手,俩男人见状立刻躲在街角装不认识。
“你朋友好像不想理我。”
“喂,你干嘛,别多事……”雯子成了见不得光的蝼蚁,低着头、裹紧衣裳匆匆而过:“快走,他们不是我朋友!”
“不是你朋友……”许志泽若有所思地重复一句,看她这么紧张,那俩人不是朋友就一定是敌人:“我可以帮你甩掉他们……”
许志泽看看手表,现在是三点零一分,路过的公交上印着一道广告,附近的喷水公园今天有活动,下午三点开始一场相亲大会,一定热闹非凡。
“美女,你穿着高跟鞋能跑吗?”他带着惯有的坏笑,这已成为他的独特标识。
“当然能。”她捋了捋爽朗的短发,别说高跟鞋了,踩高跷她也能跑。
“那好,抓紧了,我数一二三,一起跑进对面的公园,一、二……喂,我还没喊三呢!等等我……”他追了出去,第一次遇见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真是有趣……
看到俩人撒开了跑,薛谦拍拍祝宁:“被发现了,赶紧追吧……”
一路向公园内跑去,许志泽第一次感叹:谁说女子不如男?他甚至产生错觉,面前的女子披着铠甲,腰胯长剑,活脱脱的一位现代版花木兰。
“小心!”突然横出一个骑三轮的小孩子,他环住了雯子的腰,俩人与氢气球的线团卷在一起,于是,人群中出现了骚动,两个气球人在五颜六色的渲染下穿梭于人间……
天气有些燥热,空气中飘着絮状物,这是秋天到来的迹象,这儿虽然是海边,但不及海南岛的低纬度那般炽热,北方的风似乎更偏爱这座城市。
易点点靠在舒服的坐倚上,听着立体音响放出的小提琴曲,呼吸渐渐同步陷入深度睡眠中。
御景集团的办公大楼到了,而徐子霖却立在驾驶座上,他此刻正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甚至比他坐在办公桌前埋头看英文合同更有意思,曾经,他觉得这件事是浪费生命,可没想到轮到自己,他却乐在其中了。
易点点呼吸平稳,似乎在为音乐打着拍子,细细密密的睫毛像极了美丽的花蕊,窗外飞来一道柳絮,正巧落在她的鼻尖上,平静而美好的脸蛋似不食人间烟火,看着看着,他晕眩了……
易点点做了个梦,梦中,徐子霖一反常态跟她肩并肩坐在海边,从黑夜一直守到黎明,当朝阳绽露头角,她心中的阴霾被一扫而光,转过头,望着徐子霖无可挑剔的侧脸,她悄悄地吻了上去……
“呜呜……亲亲……”她果真撅起了嘴。
面前的男子一愣:“呵,好你个易点点,睡觉都不忘当一个****。”笑归笑,可他还是偷偷啄了一口,仅仅只是轻轻地一口,他便做贼般缩了回来,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心跳?他居然会因此心跳加速,真是个奇迹!
易点点沉浸在梦中,身侧,王子般的男人侧过头吻了她,原本是幸福又甜蜜的一刻,突然,一道低沉如魔音的嗓音传来:“点点,我回来了……”
“啊!”她惊呼一声:“子墨,你、你、你……你回来了?怎么是你?”
“子墨?”徐子霖脸上的笑意凝固,被子墨两个字击得粉碎。
他烦躁地转过身,再也不想看易点点那张脸,瓷娃娃般的她,因为一声子墨而让他倍感厌烦,子墨!子墨!子墨!他一边默念着徐子墨的名字,一边加大了音量,最后,整辆车被乐声震得嗡嗡响。
“哎呀……”她从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回味就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吵得头疼,双手捂住耳朵,她感觉车中的空气都窒息:“徐子霖,你搞什么鬼?”
徐子霖心情郁闷,原本柔和的提琴变成了刺耳的刮骨声,他感受到血液的在沸腾,无法平息。
“下车!”他按下了开锁,冷漠得如同锥子,狠狠扎着身边的人:“下车……”
这一声完全是怒吼,他烦死易点点了,总是用一些假象迷惑他,引他上钩,而后又无情地撕碎他的好感,实在可恶!
纵使她捂着耳朵,纵使周围的音乐声爆棚,她也听清了那两个无情的字:“徐子霖,你……”
“下车!”他双手拍在喇叭上,发出一阵刺耳的鸣笛。
易点点真是受够了他,这么反复无常的脾气,这么神经质的一个人,谁能受得了他?
“下车就下车……”她本想放些狠话,比如说,‘以后别来找我’,可临到头却迟疑了,或许,他是真的心情不好吧!
下车之后,她愤恨地摔上车门,心里有些酸酸的,早上,这个男人还绅士地告诉她,以后这样的活儿由他来做,他是她的男人,而此刻,他却变了嘴脸,忘了自己的承诺。
失落感遍及全身,她刚迈出一步便停住,想回头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是他的贼婆啊!怎么能这么没有义气,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离开呢?
转过身,她敲了敲车窗。
徐子霖听到后置若罔闻,更甚的是,他还顺手锁上了车门。
“可恶的易点点,你为什么还不走?你留下来只会让我心情郁结!”他觉得易点点就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只要一想起她,那种骨子里被啃噬的感觉便出现。
看到徐子霖没有理她,她并没有多想,而是归咎于车内巨大的乐声,没办法,她跑到了徐子霖的车窗边,隔着暗色玻璃,她看不到对方的脸。
“哈……”她朝着玻璃上哈气,手指画了个大大的桃心,里面写上:怎么了?
徐子霖瞟了一眼,扭过了头,怎么了?她居然还在装傻!
易点点以为他没看见,于是跑到车头,瘦弱的身子趴在了引擎盖上,引来周围看热闹的目光。
她为了哈气在玻璃上,整个人都爬了上去,将脸贴在挡风玻璃下,里面是徐子霖刚毅冷漠的一张脸。
看到这儿,她故技重施,在玻璃上画下大大的一个问号。
看到她真诚而又急切,他突然关掉了音量,易点点她究竟在发什么疯?
易点点敲敲玻璃,对着徐子霖的眼神指指问号,徐子霖摆着一张臭脸,明显就是不理她!
“唉,徐子霖,我们都是自己人了,你一定是怕我烦恼,所以不告诉我对吗?”她自言自语,就算被他呼来喝去,也依旧善良地以为,他是为了她好。
深呼吸一口气:“我要忘掉刚才不愉快的记忆,笑,露出笑容,吸气、呼气……”她运用气息调节法平复自己的情绪,其实,她并不是不会多想,而是不愿多想,其实,她也有失落、伤心,可是,她宁愿忘掉这一切。
想了想,她换了个策略,既然徐子霖不愿说出烦恼事,那就逗他开心吧!
第一个鬼脸,她双手捏着眼尾上扬,伸出舌头似吊死鬼。
隔着一块玻璃,好似隔着一个世界,徐子霖盯着她的鬼脸纹丝不动。
她有些灰心,可下一秒又鼓起了勇气,于是,第二个鬼脸出现了。
学着小猪猪的脸庞,她以为徐子霖至少会流露出不一样的眼神,或者嫌弃她丑也好,可令她倍受打击的是,他依旧如雕像般坐在车内。
“徐子霖,究竟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呢?”
当她做到第六个鬼脸时,徐子霖干脆闭上了眼,他不想再看她,皆因为满脑子都是她,所以他困苦,烦恼,又因满脑子都是徐子墨,他愤恨,仇深!
易点点看到他闭眼逃避,气得砰砰砰地捏紧小拳头敲打车窗,周围的人都将她当做疯子,一个疯女人趴在一辆豪车上不断做着鬼脸,车内的男子被吓得不敢下车,路人正在犹豫要不要报警。
徐子霖是铁了心不理不问,易点点发现车玻璃都快被她敲碎了,这时,她轻叹一口气,想着自己犯傻却无人问津,甚至还惹人厌烦,闷闷中,她痛苦地咽下一口唾沫,颤抖着伸出手,在玻璃上画出一道笑脸。
她走了,背影带着深深的失落,笔直的肩膀微微下垂,脸颊的头发被风缭乱,一步一步迈着步子朝御景大厦走去:“徐子霖,其实我的心也不好受,雯子成为了内奸,她走了,我的世界好像空了一大块,其实我并不想笑,可为了你,我偏偏要傻乎乎的笑着……”
背影渐行渐远,车内,徐子霖听到她消停了,睁开双目,一眼瞥见玻璃上的笑脸,阳光洒在窗户上,笑脸被光晕笼罩,他伸手从里侧触碰着那道微笑……
“我知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没头脑的单细胞生物,可是我却没有那么多烦恼,反而是你,你很聪明,你很强大,可是你却没有快乐……”她鼻子酸酸的,深吸着一口气,努力让眼泪不落下来。
而这时,一道脚步声出现:“谁说我没有快乐?”
易点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怎么,她没听错吧,徐子霖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