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毅看到自己的娘亲走了出来,便往前一步道,“孩儿见过娘亲。”
“起来吧。”杨氏稍微的看了陶毅一眼,淡淡的,装作没有任何事情一样,但是心知肚明。
“你这么急匆匆的来见娘亲有事吗?”杨氏说着这话,已经有人过来给他拿过椅子了。杨氏坐下,陶毅没有,只是站在杨氏的不远处,等待着回答杨氏的问题。
“是的,娘亲。孩儿有一件对于孩儿来说异常重要的事情,所以过来告诉娘亲一声。”陶毅鞠了个躬,微微的说道。
杨氏端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但是陶毅装作没有发现。从陶毅的措辞里杨氏已经很明白了。
今天陶毅过来不是给她商议事情,也不是问她来经的她的允许来了,他是来通知一声来了。
就是说注意他已经拿定了,只是来告诉娘亲一声的。
杨氏听到这里,既感到无力,又感到心寒。喝了口水压了压自己的嗓子道,“既然孩儿已经有了主意,何苦来告诉娘亲一声呢?”
陶毅听到这番话的时候,稍微的震了一下,不过没有事情的,这件事情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了,就是杨氏说什么,他可能早就猜到了。
此时听到杨氏这么一说,道,“本来孩儿可以不来告诉娘亲的,其实这是孩儿自己的事情。不过,考虑到日后大家要经常见到,而且涉及到娘亲,孩儿思来想去觉着还是告诉娘亲一声的好。”
“呵呵。”杨氏笑了,道,“真不愧是我杨某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还记得来告诉娘亲一声。
陶毅不理会杨氏的话,只是继续道,“娘亲好像知道了什么事情一般,今日为何不高兴呢?孩儿还没有说出什么事情啊?娘亲难道猜出来了?”
杨氏不说话,只是看着这个平日里骄纵惯了的儿子,都是老爷宠出来的。平常的时候没事,一旦发疯的时候任何人的话他都不会放在眼里,即使是做任何事情只要他愿意,谁也拦不住。
就是今天的这件事情,既然他决定了,没有任何人可以拦住,包括老爷。但愿不会是那个小妖精,不过,除了她谁还有这个魅惑力呢?
“娘亲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你贫嘴。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为娘的也听一听。”杨氏装作不知的看着他。
陶毅知道自己不说绝对是不可以的,这就是两个府的联姻,婚姻就是两家社会关系的总和。其实和杨府联姻对于陶府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对这件事情这么的反感?难不成大家都不喜欢他结婚?
“娘亲,孩儿大了,该成家了。”陶毅单刀直入,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而是直奔主题。他知道自己的任何的拐弯对自己都是不利的,这样的直接的说出来,要是谁不同意,就直着来,反而对自己有利,所以陶毅单刀直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的习俗。你有这样的想法,做母亲的很高兴!”杨氏严肃的说着。她的猜测是没有错的,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想说什么了,也明白自己的儿子下一步要干嘛?
她期待下一步,但是又害怕,她怕她制止不了。其实她还真的没有制止的办法。难道做母亲的可以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了意中人,而棒打鸳鸯吗?
“还是娘亲疼孩儿。”陶毅慢慢的回答了一句。
陶毅忽而转过身,看着在一边站着的玲儿道,“玲儿,快去屋子里把最近一段时间几个婆婆送来的画像抱出来,让毅儿挑选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是。”玲儿应了一句,转身进屋了。
“不用了。”陶毅对着玲儿说了一句,不过这两个字玲儿好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还是走进了屋子,其实陶毅的话她听见了。但是装作没有听见。
因为她也不知道,万一陶毅拿出了丢失的那份画像,奶奶会说什么,所以干脆装作听不见,把屋子里本来已经扔掉的画像,后来又捡起来卷作一团的图纸包了出来。
既然没有喊住玲儿,杨氏也是装作喝水的样子不去看陶毅。
陶毅似是明白了什么一样,道,“娘亲,不必麻烦了。”
杨氏还是装作没有听见,继续的喝着杯子的水。陶毅一看坏了,今天燕誉堂的人都装聋作哑。
自己要是不采取有声的措施,就被她们牵制住了。
于是慢慢的把手塞进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那张画,道,“娘亲,孩儿已经有意中人,就在画里。”
杨氏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陶毅手中的那个已经有了些皱着的画,她一天里一直在寻找着。
此时看着它,浑身打哆嗦。
杨氏的眼神痴痴地看着她,眼里莫名的忧伤,还有着复杂的说不出的感情,她自己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慢慢的放下茶杯。道,“我累了,需要休息了。”
此时玲儿已经抱了大幅的画站在走廊上,静静地看着院子的这一幕。她的画已经没有送上去的必要了。
因为她也看清了陶毅手里的那幅画,那副自己找了一个下午的画,人不知神不觉的跑进了少爷的怀里,这恰恰都是大家怕见到的事情,偏偏发生了。
千里有缘一线牵,这谁也挡不住的。
陶毅觉着时机不可失去,一旦失去再也不会来了,于是快速的说道,“娘亲既然不看,必是已经见过画中人了,既然娘亲累了。那孩儿已经告知过娘亲,孩儿就可以告辞了。”
杨氏听到这里,咳嗽了两声,陶毅的话她无法应对,只得咳嗽几声,算是缓和一下,让自己的思路慢慢的理清刚才发生的事情,道,“你既然都决定了,娘亲还能说什么呢?”
陶毅快上一步,接着道,“谢谢娘亲的成全,既然娘亲如此说了,孩儿就告退了。”
陶毅说完,对着不远处的皮蛋使了个眼色,皮蛋很是懂事,给杨氏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两人出了燕誉堂就哈哈的笑着。
等到两人的笑声消失了。杨氏忽觉肚中不适,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几个丫环看见杨氏吐了鲜血的,快速的跑了过来,大声的叫着,“奶奶?奶奶?”
“我去请郎中来。”一个丫环说着,正要往外走。
杨氏笑了笑道,“不用了,我的病是心病,不需要郎中的。”
一个丫环看到这里,觉着陶夫人的病只不过是心病,其实少爷娶谁是他自己的事,管着别人什么事,只要他开心,只要他幸福。不知道为什么样式要横加的阻拦啊?
于是一个丫环想到这里,大胆的对着杨氏说着,道,“奶奶,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杨氏笑了,道,“有什么不该讲的,我一天都心神不宁,好似是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可是此时竟然心不跳脸也不红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丫环慢慢的道,“奶奶,其实这婚姻大事,只要是儿女觉着差不多,是可以考虑的。既然少爷喜欢,我们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了他呢?反正少爷也是要娶妻的?杨府也不错,他娶谁与他人又何干呢?”
丫环其实说的是实话,只不过是为了安慰杨氏。
杨氏忽而骂道,“畜生,还不住嘴,她哪里是什么小姐,分明是妖孽。妖孽进府,陶府气数已尽。”
杨氏如此悲观的话,好像预感到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很多丫环想劝劝杨氏,但是都不敢开口,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劝起。
况且即使她们今天说的再好听,杨氏也不会听进去的。
她好像总是有某种预感一样,要不然也不会在事情没有发生前,就拼命的找那副丢失的画了,失魂落魄的样子,好似是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的。
丫环们默默的扶着杨氏进了卧室不再吭声。
且说,陶毅和皮蛋出了燕誉堂,直奔富贵园而去。富贵园是老爷的住处,非常的雄伟高大有气势,正对着陶府的大门。
平常老爷就在这里,六姨太在的时候经常去芸苑,六姨太不再了以后,老爷经常去五姨太温怡的住处。不仅仅是因为五姨太的宠爱仅次于六姨太,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五姨太养了一个女儿。
五姨太的养女叫做温情,是张三帮着找的,这是在莎莎被送走以后,为了怕老爷过渡的伤心,特意安慰老爷而抱来的女婴。
五姨太平日里没事,也好好的喂养,孩子比不上莎莎,也比不上陶毅,长得普普通通,倒也可爱。
确实在失去莎莎和六姨太的那段日子里,五姨太和温情倒是给了老爷不少的慰藉,填补了他那颗苍白而空寂的心。
但是替代品永远都是替代品,一段日子以后,老爷依然开始怀念六姨太,有时候也会想你莎莎如何了,其实有了温情以后,陶富贵就更想念莎莎了。
温情的笨拙总可以想起莎莎的灵慧,好像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有时候老爷觉着莎莎就是专门为六姨太而来的,她随着六姨太的离开而离去,都离他而去。
有时候他也会怀念莎莎过得可好,现在如何了,可否许配人家。当然这都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也许她此时已经有了自己的父母。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当时张三和李四他们一定要送走那个婆婆和莎莎?仅仅是因为善缘林的事情吗?
可是那个时候逃走的时候是一个老汉和个男孩子,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为什么对于那里的女孩子大家也不能接受?
想终归是想,事情毕竟发生了。也不可再回头了。
往事总让陶富贵无限的惆怅,可是毕竟是老了,陶毅都已经大了。说亲的都已经踏破门槛了。有时候他也拿不到主意,只得一切听从陶毅的。
只要陶毅喜欢就好。
正在想着,外面有人敲门。
陶富贵抬头问道,“是谁呀?”
“老爷,是少爷要见您呢?”贴身佣人阿山道。
陶富贵忽而觉着陶毅来的正是时候,于是道,“毅儿,进来吧。”
陶毅进去的时候,手里拿着那幅画,他没有必要藏起来的,他的爹爹和娘亲不同。爹爹对于好的笔墨或者是书画从来不吝惜自己的赞美,就是女人也是一样的,他不会吝惜自己的赞美和认同。
这一点陶毅还是非常了解的,陶毅也具备这一点,和陶富贵相似,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今天陶毅才敢拿着这幅画去见陶富贵。
自六姨太死了以后,其实陶富贵很少再出远门,都是交给张三李四小七他们处理。一般的时间就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即使是如此,陶富贵也不经常见到陶毅。
此时陶毅进来,他倒是有些生疏,觉着是好久没有见了,即使是如此,他还是看见了陶毅手中的卷纸。
陶富贵看着陶毅手中的卷纸道,“毅儿,有什么好东西献给爹爹吗?”
陶毅笑了,道,“儿子能有神马事献给父亲呀,只是儿子最近得了一件尚好的宝物,想据为己有,今天来是想请爹爹参考一下。”
陶富贵当时愣神了一会,觉着不可思议,也不能理解。
他的儿子历来对什么古物字画不敢兴趣,今天为什么拿着幅画来呢?难道是最近得了一副名画?
他的儿子异常自负,他喜欢画画,但是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而画,他永远认为自己的画是最好的,所以即使是古画、名画,他也不会感兴趣。
这一点是在陶毅小的时候,陶富贵就了解的。
所以,此时陶毅拿着幅画,陶富贵异常的吃惊,便看着他的手说,道,“什么字画,爹爹欣赏一下。”
陶毅笑了,道,“爹爹,说笑了,此乃孩儿心意之人,所以特意拿来爹爹欣赏一番。”
当时陶富贵的脸是瞬间的不平衡,其实说白了,他在风月场上走惯了,见得男人多,见得女人也多。
什么样的女人好色;什么样的男人好色,他陶富贵一看便知道。很多的公子哥走风月场很在行,可是他陶府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门户了。
至于他的公子陶毅,他却是仔细的注意了好久的。
他不仅不爱女人,就是连丫环也不看一眼。而他偏偏还是整个幽州城里的少女最想嫁的梦中恋人。
陶富贵很纳闷,曾经一度怀疑过儿子的性取向问题,当然在那个年月里是没有这个词的,但是作为生意大亨的陶富贵,确实往这方面想了。
今天儿子,提到了自己的心仪之人。陶富贵所以瞬间的失衡,也快速的朝着桌子走去。
他一定要看看自己的儿子所谓的心仪之人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