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庄风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耳边甚至响起了几声清脆婉转的鸟鸣,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庄风穿好衣服后才发现,外婆早已做好了饭等着自己。若是平时,庄风早已外出拾柴回来了。外公、外婆却当是庄风昨天累了,满含关切的看着自己。
庄风先是询问了一番外公的病情,确认外公好些了之后,才将一直吊在半空的心放下来。吃完饭,庄风一边帮助外婆干些家务活,一边惊喜地品味着谪仙草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庄风眼中的一切事物突然间都变得那么明亮,那么清晰,原来自己无法看得见的一些细微的东西,纹理也一下子变得明细可见,就连屋角、房檐处的一根根纤细的蛛丝都瞅得一清二楚;听觉也忽然间变得灵敏无比,比如木桌子下一个虫子爬动的声音,一个飞虫翅膀的扇动声。这些声响就好像在他耳边响起一样,听起来那么的真切,那么的清晰,毫不纷乱;一些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气味,也让庄风感觉到自己的嗅觉也与以往大大不同了,站在屋里,他竟然能嗅到一丝外边园子里泥土的芬芳;力气也大了很多,身体更加轻便,就是一夜之间,自己的身体都长高了几分;除此以外,庄风的触觉和判断也不同以往了。刷筷子的时候,他能够快速地通过触摸,知道那根筷子有一个多大的、多深的、什么形状的压痕,外公的咳嗽每一声也都能被他听出轻重缓急。而且,这些能力都能被自己所控制,自己刻意注意的时候,便能分辨得一清二楚;自己不愿意理会的时候,这些感觉虽然也在,但是却与自己常人的感官并行不悖,毫不侵扰。
庄风越是发现的好处越多,心头的遗憾便越深。哎,要是外公、外婆也能服食这谪仙草多好啊!
以后的日子又归于平淡,谪仙草的药效在经过了长达半年后才全部留在了庄风的身上,给庄风带来的好处却还在继续。只是,庄风的遗憾却没有被时间抹平。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逝去,庄风的个子越长越高,外公、外婆的身体也渐渐的虚弱。虽然请郎中给外公诊过病,而且郎中开的药也有效果,可外公的身体仍然比以前差了一大截,外婆也时常病倒在床上了。可是为了庄风,外公、外婆还在坚持着。在村子里待得久了,庄风也看到了一些让他触动很大的事情。许多同外公、外婆年龄差不多的老人,在身体一旦垮掉之后,往往不吃不喝,变相地慢性自杀死去。正常的人,谁都不想死,可是村子里各家各户的光景都不好。一旦老人自己失去了劳动的能力,便不愿给儿孙增加负担。死,是为了后人更好地活着。庄风常常会想到老子的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他们生活的每一个后缀都是凄惨。
与此相反的是庄风。服食谪仙草之后,庄风已经拥有了十几岁的孩子的力气,身体的耐力和反应都异于常人。因此,帮助外公、外婆干活也更加方便。只是外公、外婆心疼他,重活、累活死活都不让他插手。这让庄风有些郁闷,但又不能说自己服食了仙草,毕竟这件事还牵扯两天不同寻常的人命。庄风是见过了那些奇特法术的力量,可不愿意因为自己给外公、外婆以及善良的村民带来什么横祸。庄风只好偷偷地帮外公、外婆干活,常常是外婆起来之后,发现水已经挑好了,饭已经做好了;外公来到田里后,发现地已经翻好了,草已经除掉了。
还有一件事令庄风感到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常常在夜里,忙碌了一天之后,庄风能感到自己的体内有一小股“气”跑来跑去,如同小老鼠一样。这股气是暖的,流到哪里哪里便舒畅无比。可是,这股气并不是每晚都出现,而是在庄风剧烈运动后的晚上才可能出现,没有特别的规律。一开始庄风很新奇,想把它研究一下,可是观察了许多个晚上之后,却发现那股气还是老样子,没有特别的作用,除了让自己当天晚上休息得更彻底一下。最后,庄风终于失去的耐心,不再去理会这股气的存在。
庄风八岁的那年冬天,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还是来了。
这年冬天,天气特别的恶劣。 暴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凛冽的风如同刀子一样,收割着大自然中的一切生命,包括人的。屋内屋外的温度都很低,吐口唾沫还没落在地上便变成了冰渣,被风吹散,变成粉末。村子里的老人在这个残酷的冬天死去了一半。最终,庄风的外公、外婆双双冻倒了。
大雪封山,家里所有的棉被衣物都被庄风堆到了外公、外婆的身上,可是,身体太过虚弱的外公、外婆身体已经不怎么往外散热了,被子里自然暖和不起来。村子里的柴禾因为取暖,早已被用的几乎干干净净。就算别人家里有些,各家也都有病人或者孩子,庄风不能指望别人帮自己什么。就像两个舅舅家里,也是家徒四壁。长时间不能出去打猎,比自己稍长些的几个表哥都饿得直叫唤。
附近山上的干柴早已被砍了个干净,并且山上都是风雪,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只是白皑皑的一片。庄风拆掉了鸡窝上的几块木头——里面的几只鸡也早已冻死了——放在火盆里给外公、外婆取暖。外公、外婆含泪看着庄风,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只有泪花在眼里打转。庄风知道他们舍不得自己。
安慰了外公、外婆一番后,庄风盯着窗外的大雪,满耳都是风的呼啸声,根本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总不能把房梁卸下来吧?”庄风念叨着,“对,房梁!”庄风灵机一动,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