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小半个时辰,雷牧歌才背完最后一个字,刚一坐下,秦惊羽就双手奉上茶水,满目崇敬:“来,辛苦了,喝茶喝茶。”
雷牧歌接过茶杯灌下一大口,低声笑道,“我不辛苦,这些都是蒙学童子平日熟记的,并不稀奇,我八岁就会背了。”
秦惊羽嘻嘻笑着,塞了一大块点心在他嘴里:“有你在,我可是什么都不怕了。”
主席上啪嗒一声响,屋中安静下来,就见杨峥朝主席上微微点头,胡老板会意,大声道:“雷公子所诵大学中庸两篇,无一错漏,判定为胜,请杨公子再次出题。”
经过这第一场答题,杨峥的面色愈发凝重,知道遇到了劲敌,沉吟下,道出第二个题目:“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呃,算术题都出来了?
秦惊羽双手放在膝上不住比划,设个方程式求解,过程应该不太难,可是,就算自己会做,也只能闷在心里……
“鸡有二十三只,兔有一十二只。”雷牧歌的声音适时响起。
杨峥面色微变,胡老板一挥手,那名姓向的账房先生从腰带上摘下个小巧的算盘来,放在桌上噼里啪啦一阵拨拉,良久,才停手禀道:“不错,这位雷公子答案无误。”
胡老板哈哈笑道:“我这位向先生算术也是一流,没想到雷公子心算能力更是放眼天下,无人能及。这第二局,依旧判定为胜。”
屋中称赞惊叹声此起彼伏,秦惊羽假意喝茶,俯身靠近:“你算得好快。”
雷牧歌压低声音,气息吹拂在她脸上:“我说实话,你可不能笑。”
“什么?”
“这题目原是老师出的,不知怎么流传了出去,杨峥没改数字,而我……记得答案。”
秦惊羽端起茶杯正喝,一听此话,立时笑喷,好歹侧头得快,茶水尽数喷在地上,一时闷咳不止。
背上,一只温热的手掌贴了上来,帮她揉按顺气,力度不轻不重,十分舒服:“主子,好些了不?”
“嗯,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燕儿停手,朝她清淡一笑,又躬身退后。
秦惊羽轻扫他一眼,这个燕儿,今日安静老实得出奇……
来不及多想,杨峥又自作声,出得最后一题:“临渊照水,风华绝代。请以此为题,作画一幅,二位谁来执笔?”
语毕,众人目光齐刷刷过来,直接望向雷牧歌。
先前那两题过后,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位秦家三少实际上就是个摆设,青衣少年也就是个下人,这三人当中雷公子才是唯一的战斗力——
而这个绘画题目,顾名思义就是一幅工笔美人图,让大将军府的公子当众画美人,多少有些讽刺意味,就算画得精致华美,顺利过关,传出去雷府的面子也不好过。
看来,杨峥这回是绞尽脑汁,意欲扳回一城。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纨绔子弟周卓然此时也突然开了窍,与几名少年略一推搡,手臂一挥,那刚研磨好的墨汁正好倾在铺开的白纸上,正中一大团浓墨,更衬出纸张如雪。
“哎哟!”
周卓然盯着那团墨黑,捂住嘴,故作惊恐:“雷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这丫的,找死!
秦惊羽腾的站起,却被雷牧歌轻轻按住:“没事,换张纸就好。”
“我方才的题目要求还没说完——”杨峥看两人一眼,语气淡然,风云暗藏,“雷公子,就请在这滴墨的纸上做画吧。”
杨峥一言既出,秦惊羽更是怒火中烧。
那张大白纸的正中,又浓又黑,乌糟一团,还能画什么美人图,摆明了是要让他们当场出丑。
不过,弃权认输对她秦惊羽来说,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
偏过头去看雷牧歌,只见他也是剑眉紧蹙,不禁低声道:“我们三局胜了两局,也是不错了,至于那幅画嘛,将就下,随便画个乌鸦上去交差了事。”
至于己方要出的三个题目,她早已胸有成竹,保证让那杨峥气得吐血。
呵呵,已经等不及要看好戏了!
“乌鸦?”
雷牧歌低喃一声,突然眼睛一亮,握住她的手:“好羽儿,我知道要怎么画了。”
身后的青衣少年垂下头,人所不见的黑眸里已是怒焰冲天,秦惊羽浑然不觉,只怔怔看着雷牧歌去到那边书案前端直坐下,凝神片刻,即是提起笔来,在墨团处细细勾勒。
咦,他在画什么?
不仅是她,屋中所有的人都屏住了一口气,看着他在纸上不住描画,雏形慢慢展现出来。竟是一只墨色凰鸟!
凰落江畔,展翅欲翔,那一瞬,似是见得水中倒影,起了揽镜顾盼之意,刹那间,舒展艳羽,光照天地。
雷牧歌噙着一丝微笑,将各色颜料放入砚台中调合,然后开始着色。
虽是墨色,羽毛却不是单一的黑,而是一种油亮泛光的墨黑与碧绿夹杂着一起,似墨非墨,似绿非绿,反而显出无与伦比的高贵与华美来。
云行高天,波光潋滟,水中的倒影随风荡漾,碎金点点,美不胜收。
画作空白处,龙飞凤舞,大字跃然纸上:帝凰。
一时间,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写完最后一笔,雷牧歌长长吁一口气,把笔随手一扔,抬眼看着秦惊羽,笑意入眼,灿若星辰。
“你信不信,这是我有生之年画得最好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