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中的禀报声并未响起,秦惊羽姿势不变,也不理睬,暗自好笑,这个汝儿,又是搞什么鬼?
又过一会,就听得背后声响细微,似是在往外挪动脚步。
秦惊羽听她大致站定,这才悄悄睁眼,只见琥珀站在门边,与汝儿低低说话。
没说几句,汝儿就急匆匆跑开了,秦惊羽一念晃过,继续闭眼不动。
琥珀复又进来,竟是一脸惶然,脚步声都忘了控制,立在床边瑟瑟发抖,就是不吭声。
秦惊羽心中有数,打个哈欠,含糊道:“嗯,你退下吧。”
说罢,翻身又睡。
琥珀如梦初醒,扑通一声跪下:“殿下,求你去救救燕儿!”
果然有事!
秦惊羽哼了一声,揉着眼睛,淡淡道:“燕儿怎么了?”
琥珀身子打颤,面色发白:“燕儿他……他惹怒了小原子,被好几个太监带着棍棒拖进屋去……有小半个时辰了,只怕不死也要重伤!”
午后,没有一丝风,空落落的外殿人影稀少,只听得蝉噪声声。
秦惊羽让琥珀在前边带路,自己摇着折扇,在后面悠闲漫步。
琥珀心急如焚,走得极快,见她还在那里慢条斯理,不时左右张望,急得直跺脚。
“殿下,救人如救火,你能不能快点?”
秦惊羽折扇往手上一合,轻笑:“燕儿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样为他着想?那个,要不要我给你们做主……”
琥珀涨红了脸,倒回来拉她的手臂:“都什么时候了,殿下还在开玩笑!”
秦惊羽笑道:“我可没开玩笑,不是说小原子欺辱弱小,动用私刑吗,今日我就亲自来坐实这个罪名……至于燕儿,他若是笨得连几个太监都对付不了,也没资格再留在我身边。”
琥珀听得有丝醒悟,惊喜叫道:“殿下!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都没说。”
秦惊羽说完这句,面色微微一变,甩开琥珀的手,大步行进。
前方院内有细微的声响传来,琥珀浑然不觉,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转过一处幽暗的青砖甬道,就见小院院门半开,连成一排的太监值房门户紧闭,一个身影正努力惦着脚,攀住窗栏,小心翼翼朝屋内探望,一只脚迈向院门,随时准备奔逃。
“汝儿。”
秦惊羽突然出声,汝儿吓得跳了起来,两腿打颤,面色青白。
“燕儿在里面?”
听得她再问一句,汝儿这才回过神来,似是惊魂未定,连连点头。
秦惊羽推开他,径直走去门前,琥珀在她身后扬声高叫:“三殿下到——”
屋内声音立时停歇,一片静寂。
琥珀扯起嗓门又喊了一遍,见还是无人应门,上前咚咚捶响:“小原子!快来开门!快开门!”
秦惊羽立在门外,嗅得丝丝血腥之气,心头一沉:“你们俩去撞门!”
“是,殿下。”
两人有主子撑腰,胆子也大了不少,刚侧身退后几步,房门咯吱一声开了。
几名太监模样的男子看清来人,一惊之下,立时丢开棍棒,齐齐跪倒行礼。
“奴才见过三殿下。”
秦惊羽毫不理会,大步踏进,但见一人满身煞气,手握长棍立在屋中,杀人般的目光望向柱头梁上。此人二十来岁,左脸上一道鲜红的抓痕,面容看着眼生,也是一身太监服饰,只腰带颜色稍有不同,不用说,便是那外殿管事小原子了。
“大胆奴才,见了主子还不下跪?”
汝儿的声音听起来相当软弱无力,秦惊羽皱眉走过去,飞起一脚,踢向小原子的腿弯。
她虽然人小,这个动作却是用了十分力道,加上位置精准,小原子砰的一声扑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张嘴,面颊上就是左右开弓,清脆作响,捱了好几巴掌。
“殿……殿下!”
秦惊羽轻揉微微生疼的掌心,淡淡道:“琥珀,去把高豫找来见我。”
说罢,目光落在地上,那里有小滩血渍,点点滴滴,顺着近旁的灰白柱头,一直到得横梁上,葛青幕帘交接处,隐有雪色闪现。
“燕儿。”
随着她一声轻唤,少年苍白憔悴的脸庞从幕布后面露了出来,眉眼弯弯,呈现出异样的光彩。
“燕儿,下来。”
秦惊羽又唤一声,燕儿却是不动,脸色红晕,好似要滴出血来。
“殿下……”
秦惊羽上前两步,定睛细看,见他整个身子伏骑在横梁上,上半身赤裎着,肩背遍布红肿,手肘染血,长裤退至腿间,正用手拼命往上拉。
想起小原子在宫里的事迹口碑,心中了然,不由放柔了语气:“燕儿,能自己下来吗?”
“能。”
燕儿提好裤头,慢慢腾腾在横梁上爬行,再顺着柱子滑下地来,一旦站住,便是朝她叩拜下去,神情激动:“燕儿……见过殿下……”
秦惊羽点了点头,转过身来,面朝跪着的几人:“谁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口的三人额头着地,不敢吭声,小原子面上红白不定,嚅嗫道:“回殿下,燕儿做事偷懒,态度恶劣,还蓄意行凶,奴才只是依照规矩管教处罚下他……”
“怎么处罚的?”
“杖责二十。”
秦惊羽眯起眼:“那他怎么到横梁上去了?”嗓音低沉,竟是异于年龄的凛冽。
小原子掌心透湿,额上更是冷汗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