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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君道之——好君道造就好臣道(7)

例2:周文王在丰时,召见姜太公,说:“商纣王杀害无辜,你还得帮助我为百姓操心,现在我该怎么办呢?”姜太公说:“大王要提高自身的修养,礼贤下士,施惠给百姓,同时观察天道,上天没有灾难,就不能先动;人间没有灾难,也不可以有企图,必须等到既看见天灾,又看到人祸,才可以图谋。大王应该和百姓同利,有共同的利益就可以互相救助,有共同的情感就可以互相成全,有共同憎恨的对象就能互相协助,有共同的喜好就奔向同一方向。这样的话没有强劲的军队也能胜利,没有好时机也能攻占,没有壕沟也可以防守。给百姓带来利益的人,天下人欢迎他;给百姓带来祸害的人,天下人拒绝他。天下不是一个人的,争夺天下好像追赶野兽,一旦得到,那么天下人都可以分到肉。又好像同船过渡,如果大家同心协力,大家就可以一齐享有利益;如果不同心协力,失败了,大家都会受到损害。如果您做到了,到处都会对你敞开大门,而不是关闭大门。不搜刮百姓的,就可以取得民心,无心获取政权的就可以取得国家;不从天下获取利益的,就可以取得天下。

例3:楚共王去世,儿子灵王继位,众公子和那些丧失职位的亲族一起杀害了灵王,又立三子子干为国君。子干为王没多久,子干的弟弟弃疾又杀了子干自立为国君。起初,子干回国,韩宣子问叔向:“子干能成功吗?”叔向回答说:“很难。”韩宣子说:“人们有共同的憎恶而互相需求,好像商人一样,有什么难的?”叔向回答说:“没有人和他有共同的喜好,谁会和他有共同的憎恶?得到国家有五难:有得宠的人而没有贤人,这是一;有了贤人而没有内应,这是二;有了内应而没有谋略,这是三;有了谋略而没有百姓,这是四;有了百姓而没有德行,这是五。子干在晋国十三年了,晋国、楚国跟从他的人里没有名人,可以说没有贤人;族人被消灭,亲人背叛,可以说没有内应;没有好时机而轻举妄动,可以说没有谋略;一辈子在外边流亡,可以说没有百姓;流亡在外没人怀念他,可以说没有德行。楚王暴虐无忌,楚国如果以子干为国君,有这五条难处而又杀死原来的国君,谁能帮助他成功?享有楚国的,恐怕是弃疾吧!他统治着陈、蔡两地,方城山以外也归属于他。没有发生繁杂和邪恶的事情。没有盗贼横行,虽然有私欲,可是不违背礼义,人民没有怨恨之心。神灵任命他,国人相信他。百姓发生动乱,必然就是小儿子被立为国君,这是楚国的常例。得到神灵的保佑,这是一;有百姓,这是二;有美德,这是三;受宠而显贵,这是四;年纪最小合于常例,这是五。有五条利益来除掉五条难处,谁能够伤害他?子干的官职,不过是右尹;数他的地位,不过是庶子;论起神灵所命令的,他又远离了神佑。他的显贵丧失了,他的宠信丢掉了。百姓没有怀念他的,国内没有亲附他的,凭什么立为国君?”韩宣子说:“齐桓公、晋文公不也是这样吗?”叔向回答说:“齐桓公,是卫姬的儿子,受到父亲齐傅公的宠爱,有鲍叔牙、宾须无、隰朋辅佐;有苔国、卫国作为外援,有国氏、高氏作为内应;从善如流,行动迅速,不贪财,不放纵私欲,施舍不知疲倦,求善没有满足。能够这样而享有国家,不也是合适的吗?我们的先君晋文公,是狐季姬的儿子,受到父亲晋献公的宠爱,喜欢学习,专心致志,生下来十七年,得到了五个人才。有先大夫子余、子犯作为心腹,有魏攀、贾佗作为臂膀,有齐国、宋国、秦国、楚国作为外援,有栾氏、邵氏、狐氏、先氏作为内应,逃亡在外十九年,意志更加专一。晋惠公、晋怀公抛弃百姓,百姓成群结队追随文公。献公没有别的亲人,百姓没有别的可期待的人。上天正在保佑晋国,将会用谁来代替晋文公?这两个国君,和子干不一样。共王还有受宠的儿子,国内还有高深莫测的君王弃疾。子干对百姓没有施予,在外边没有援助;离开晋国没有人送行,回到楚国没有人迎接,凭什么希望享有楚国?”后来,子干果然没有善终而死,立弃疾为国君,正如叔向所说的一样。

例4:汉高祖刘邦在丰谷起兵,占据了秦川一带,财物珠宝没有拿,也没有搜罗妇女,攻下城池都拿来赐给手下将领,得到财物都分给士兵。刘邦无私的结果,是把天下据为己有。所以老子说:“没有私心,才能完成他的私心。”所以,不拿别人的东西,才是真正地拿。

取信于民的,百姓使他得利;取信于国家的,国家使他得利;取信于天下的天下使他得利。所以,大道在于见不到,大事在于听不到,胜利了也无法预知。玄妙啊!凶猛的老鹰要出击时,会伏低身子收缩翅膀;猛兽要搏击时,也会先低下身子;圣人将要有所动作时必定显出愚笨之色。说到美德,谁可以作为榜样呢?不仔细观察,怎么能知道它的穷尽呢?现在殷朝,人人疑惑。它的田地,茅草长得比谷物还茂盛;它的群臣,大多都是曲意逢迎压过了正直;它的官吏凶恶残酷,不仁不义,败坏法纪,乱用刑罚,可是为君者却没有察觉,这就是亡国之象啊!

贾谊说;“商汤放逐夏桀,周武王讨伐商纣王,这是天下都知道的。做臣子的放逐他的君王,做人臣的杀了他的国君,这是天下最大的叛逆,但他们却能够长期享有天下,因为他们能为天下人兴利除害,用仁义接替它,所以他们的名声被天下人称赞,并且流传后世。”

姜太公说:“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和天下人同利的,就能得到天下;独自享有天下利益的人,就会失去天下。天有天时,地有地利,能够和人共有的,就是仁爱。有仁爱之心的人,天下人归顺他。免除别人的忧患,解除别人的困难,拯救别人的灾难,帮助别人摆脱急难,这就是德,有德行的人,天下人都归附他。和别人共同忧愁,共同欢乐,共同喜好,共同憎恶,这是义,有义的人,天下人归附他。人人都憎恨死亡,愿意活着;喜欢恩德,归附利益。能产生利益的就是道,拥有道义的人,天下人归附他。”

例5:鲁昭公死在乾侯。赵简子问史墨说:“季氏赶走国君,而百姓高兴,诸侯亲附,国君死在外边而没有人怪罪他,这是为什么?”史墨回答说:“事情的存在有的成双、有的成三、有的成五、有的有辅助。所以天有三辰,地有五行,身体有左右,人各有配偶,王有公,诸侯有卿,都是有辅助的。天生了季氏,让他辅助鲁侯,时间已经很久了。百姓顺服他,不是很自然吗?鲁国的国君世代失误,季氏世代勤勤恳恳,百姓已经忘记他们的国君了。因此即使鲁昭公死在国外,有谁可怜他?社稷没有固定不变的祭祀者,君臣没有固定不变的地位,从来如此。所以《诗经》说:‘高高的堤岸变成河谷,深深的河谷变成山陵。’三王的子孙在今天成了平民,这是你所知道的。在《周易》的卦象上,代表雷的震卦在乾卦之上,叫做大壮,这是上天的常道。政权到了季氏那里,到鲁昭公时已经是第四代了。百姓不知道谁是国君,怎么能得到国家?因此,作为君者的要谨慎地对待权力和名位,不能随便拿来给人。”

刘向说:“做君王的没有不想安定的,可是常常有危险;没有谁不想生存,可是常常灭亡,这是丧失了驾御臣子的手段。做臣子的手握重权、把持国政,没有不为害君王的。从前晋国有韩、赵、魏、糙、中行及智氏六卿,齐国有田氏、崔氏,卫国有孙氏、宁氏,鲁国有季氏、孟氏,这些人常常负责国家大事,一代又一代地执掌大权。这种情况对君王来说可是常常有危险。到后来这些国家终于覆没:田氏取代了齐国,六卿瓜分了晋国,齐国的相国崔杆杀死了他的君王齐庄公光,卫国的大臣孙林父、宁殖赶走了他们的君王,幸币献公衍,杀死了他们的君王卫疡公剽,鲁国的大夫季孙氏懵用天下之乐,季孙、孟孙、叔孙三家僭用天子宗庙之祭礼,共同掌握着国家的朝政,终于赶走了他们的君王鲁昭公。以上这些例子都是因为大臣的权力超过他们的君王,大臣背弃了人臣的道义造成的。”

范雎向秦昭王进言说;“夏、商、周三代所以亡国,是由于君王整天纵酒作乐、骑马驰骋,到各处打猎,不过问政事造成的。他授权给的那个人,妒忌贤才,控制下属,欺蒙君上,以达到他个人的私利,一点都不为君王打算,可是君王却不觉悟,因此就失去了他的国家。现在从最小的官爵算起,_直到各个大官,以及君王左右的内侍,没有一个不是相国的心腹。看到君王在朝廷里孤立无援,臣暗自为君王害怕,恐怕千秋万世以后,拥有秦国的人不再是君王的子孙呀!”

由此可见;做臣子的如果作威作福,就会给国家带来灾难。孔子说:“君王失去了权势,政权把持在大臣手里,是国家灭亡的征兆!”这些话太有道理了!

例6:汉孝文帝刘恒的时候,吴王的儿子入京,陪伴皇太子喝酒下棋,为棋路发生争执,吴太子态度不恭敬,皇太子就拿棋盘打吴太子,把吴太子打死了。

等到朝廷削除吴封地的文书到达,吴王就派中大夫应高去挑拨胶西王。没有用书信,只是口头说:“我们的吴王不才,他有旧日的担忧,不敢离开本国到外地去,因此派我来问候你。”胶西王说;“有何指教?”应高说:“现在皇上兴起于奸雄,却被奸臣所蒙蔽,好贪小便宜,听信谗言,擅自改变法令,侵夺诸侯的土地愈来愈多,诛杀处罚善良的人,越来越严重。俗语说:‘吃完了米糠,就会吃到米粒。’吴与胶西是有名的诸侯,同时被审察,恐怕不得安宁了。吴王有心病,不能上朝请安已二十多年,常担心被猜疑,不能陈说真相,即使负荆请罪还是害怕不被谅解。我听说大王你因为卖官爵的事而得罪朝廷,听说诸侯被削减土地,其罪还没有卖爵那么大,大王这次恐怕不仅仅是封地被削了。”胶西王说:“是有此事。那么,我该怎么办呢?”应高说:“憎恶相同的互相帮助,兴趣相同的互相挽留,情感相同的互相成全,欲望相同的互相趋赴,利益相同的互相死难。现在吴王自认为与大王有同样的忧患,希望抓住时机起事,牺牲身躯,为天下除去患害,可以吗?”胶西王惊骇地说:“我怎敢如此呢?现在皇上逼迫很急,只有去死,怎能不拥戴他呢?”应高说:“御史大夫晁错一直迷惑天子,侵夺诸侯的土地。蔽塞忠良进取之路,朝廷之臣都有痛恨之心,诸侯也都有背叛之意,事情已到了很危急的地步。流星出现,蝗虫不断地发生,这是万世一时的好机会,而且时世艰难正是圣人产生的原因。所以吴王想对内以讨伐晁错为名,在外追随大王车乘之后,横扫天下,所到之地则降,所往之地则克,天下的人没有敢不顺服的。大王若真能答应,那么吴王就率领楚王攻下函谷关,守住荥阳敖仓的米粟,来抗拒汉兵。修治军队驻扎的房舍,以等待大王的到来。大王如果真的能够到来,那么天下就可以统一,再由你们两君王来分割天下,不也是可以吗?”胶西说:“好。”于是七国诸侯起兵反叛,结果失败,被诛杀。

太史公说:“汉兴盛以来,孝文皇帝广施恩德,天下太平。到了孝景皇刘启即位,不担心异姓诸侯反叛。然而晁错削夺同姓诸封地,使得七国起兵反叛,联合向西进攻朝廷。这是由于诸侯的势力强盛,而晁错又没采取逐步削减的办法。等到主父偃提出准许诸侯王分封自己的子弟为侯的建议,诸侯国的势力才日益削弱。所以,国家安危的关键,难道不在于谋略吗?”

十五、要有远见卓识

为恶或者行善,其反应和结果有时不会立即体现出来,而要等待逐渐的积累,方能慢慢显现。所以,为人做事要着眼于长远,不能只图眼前。

《易经》告诉我们:积善之家,必然会有善报。不积善就不能成名。

孟子说:“仁者战胜不仁者,就像水能灭火一样。但是如今的仁者就像用一杯水去熄灭一车干柴燃起的烈火。火不灭就说水不能战胜火,这和用一点仁爱之心去消除极端的不仁是同样的道理。又如,五谷的种子再好,假如没有成熟,那还不如稗的种子。所以,仁爱也在于是否成熟啊!”

尸子说:“吃饭是为了长胖,假如只吃一饱饭,就问别人胖了没有,大家就会嘲笑他。同样,治理天下这样的大事,不是马上就可以看到成效的,不能急躁,就像只吃了一顿饱饭就就不能问别人胖了没有一样。”

有书载:商纣王因是恶贯满盈了,所以上天授命周武王诛灭他。其余不顺天命的人,只看他罪恶的轻重如何。由此看来,没有被诛灭的人,只是罪恶未满而已。如果其中有人罪恶已深却并未遭灭亡,就认为没有什么值得惧怕的,而不知道改恶从善,最终一定会导致灭亡者一个接一个。

所以,罪恶和善德都在于积累。只不过罪恶积累多了会自取灭亡,善德积累多了会福泽后代。倘若为君者没有远见卓识,看到徐僵王讲仁义却亡了国,就认为仁义不值得依仗,看到古代承桑国国君讲文德而国家灭亡,就认为文德不值得提倡的话,那就像用一杯水救一车干柴烈火,吃一顿饱饭就问别人胖了没有一样,是既糊涂又可笑了。

十六、爱要适度

有些事情顺着行事却不合道义,有些人爱护他却反而害了他的,有自己遭到非议却给自己带来好处的,有的事有利于自己却有损于国家的。所以,初衷与结果,动机与结局往往相反。对有些人而言爱他恰是害了他,骂他反而成就了他,这就是人生的两极,是复杂而难测的。

刘梁说:“过去楚灵王骄奢淫逸,暴虐无度,可是在他死后,大臣还是按照灵王的意愿,把他埋葬在乾溪,并用两个女子殉葬。这是顺着君王行事反而违背道义的。国君的命令正确,臣子才服从,这叫做顺。而如今国君违背道义,臣下却服从他,并不是什么顺。鄢陵之战,晋楚两国交兵,楚国统帅子反的仆人谷阳给子反筛酒喝,子反大醉,不能督军,致使楚军大败,楚王令子反自杀谢罪,这就是因为仆人爱他,反而害了他。

汉文帝宠爱慎夫人,在后官时,慎夫人和皇后曾经同席而坐。待到汉文帝游上林苑,郎署长安排座位,又安排慎夫人与皇后同席而坐。袁盎便把慎夫人领到另一座位坐下。文帝大怒,袁盎上前说:“我听说尊卑有序,上下才和睦。如今陛下既已册立了皇后,慎夫人不过是侍妾,女主人与侍妾是不能坐在一起的。如今你宠爱她,多赏赐她就行了。你认为让她与皇后同席是为她好,恰恰害了她。你没见过高皇帝的宠妃戚姬的下场吗?高皇帝死后,吕后把戚姬剁去双手双脚,扔在猪圈里,被称作‘人豕’。”文帝听了后怕,这才不生气了。

所以,爱的不适当就是一种伤害,是自古就有的现象啊。

减武仲说:“盂孙指责我,那是良药和针石啊。季孙喜欢我,那是害人的病毒啊。病毒再厉害,良药和针石还能把我救活。”这就是批评他却对他有益的道理。

荀子说:“批评我而又批评得对的,是我的老师;称赞我,而又称赞得对的是我的朋友;阿谀奉承我的,是我的敌人。”

商鞅说:“不实在的话,就像花朵;有道理的话,像果实;逆耳的话,像良药;甜言蜜语,像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