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曾经有一部关于烤鸭的港片里,烤鸭店老板对吃鸭腿的客人说,吃鸭腿时不能用筷子,而要用手捏住鸭腿,吃之前要抚摸它,还要对它说“鸭腿啊鸭腿,我现在要吃你了哦”,之后再咬下第一口,嗞——你就可以享受到人间美味了。现在看来,这番话与动作,的确很有必要。
大快朵颐过后,饱食当然要遨游,我和唐晓翼去参观镇丽的博物馆。镇丽博物馆与别处博物馆都不同,镇丽博物馆尽收藏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譬如各个朝代不同款式的床,这床上还铺着各个朝代不同的被褥,且游客可以躺上去感受一番那个朝代的人情风味。获知这一人性化的慷慨规定后,我很不客气的就着床躺了下去——真舒服啊,目前来说,今天过得都很畅快淋漓。
我选择的床榻是一方木床,挑高支起暗红色帷幔,边缘连缝缀着金黄流苏,俗气而喜庆。粗壮床脚上雕刻富贵莲花与牡丹,身下被褥柔软引人沉湎,我忍不住去想曾经躺在上面的会是什么人。各色打扮的游客,再往前一点,属于那个时代的小夫妻,在这张床上揭开喜帕,拥抱,***,生育,争吵,和好,死去。他们的一生都与这张床牵系在一起,永不分离。我双手在腹前交叉,闭上双眼,仿佛还能嗅闻到那属于他人的,灵魂残留着的气息。
身边垫子忽然一陷,有人也躺了上来。我睁开眼,看见是唐晓翼。他蜷缩起一双长腿——尴尬的是以我的身高横躺着在床上完全没问题,他却不行,非得卷起双腿方才舒服。他像只猫咪一样的缩着,手枕在脑下,黝黑双眸动也不动的盯着我。我被他盯着盯着,竟有些想笑,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我捂着嘴巴,笑得贼兮兮的:“对不起,就是很莫名的觉得你特别可爱,要了命的可爱……”
当你觉得一个人可爱的时候,说明你没救了。
我恐怕是真的没救了吧。
笑着笑着,我感到索然无味起来——当你在笑时,你笑的对象并没有跟你一起笑,而是很认真的看着你,表情纹丝不动,你肯定也会感到索然无味的,于是便会止住这没什么用还显得你很没素质的笑声……
我就是这种情况。
我和唐晓翼沉默下来,互相对视着。我侧着身,他也侧着身,我的头发散在床上,他的手指压到了一点点,用指尖悄悄地摩挲着,可能以为我没发现。
我——现在——在做什么?
和唐晓翼躺在一张床上。
而我看着这个少年精致得不似人间之色的眉山目水,竟觉得心旌摇曳。他那么美,那么俏,用“美”或者“俏”来形容一个男生或许过于失礼,但他的确配得上这两个字。他的前世会是什么样?也会像现在这样美艳至不可方物么?他会不会也曾躺过这张床,和另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又是什么模样?
反正,绝对不会是我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