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它拖入水中,鼻腔耳道突地一下被营养液灌入,视野顿时模糊一片。指间粘稠无比,头脑炸痛,那些东西死死的缠着我,几乎将自己镶入我的骨肉,想要将我大卸八块——
突然,有个不明物从下面扑上来,一举将我推出水面。那些缠住我的东西竟发出犹如金属断裂的清脆声音,在空气里格外响亮。隐约听得见洛基的狼嚎、不知来处的枪声、男人气急败坏的骂娘声——
“行行好!宋朴!”我模模糊糊听见别人用不标准的中文怒吼道,“你真重!麻烦!”
接着缠在我手上的电线一般的东西就被人扯开,我被解除了禁锢,大口呼吸了几下,仍然觉得没有活过来。
那种窒息的痛苦,换谁谁都不想再来一次。
我坐在营养液里,但这里明显是这片营养液之海的最浅处,我坐下来湿滑的营养液也只淹没到我手腕上面三厘米处。我整个脚部都浸在营养液里,但现在鞋子湿没湿袜子湿没湿都不是什么问题了,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活着真好。
这种想法一年半以前也出现过,那时候我被唐晓翼吓得直接跳进了实验楼下的下水道里,最后被唐晓翼拖上来时已人事不省;现在我被那什么鬼破东西拽进营养液里,也差点……所以说,我天生与水犯冲。五行缺水。
至于刚刚的救命恩人。我抬眼一看,即使满心感激,眼角还是狠狠抽搐了一下。
那个男人背对着我站着。黑色大衣黑色马裤,金色头发剪得很短,可以看得出腰间鼓鼓囊囊应当是塞了火器。我想起进入通风管道之前狼王传达的消息——“安迪瓦兰队长已经在下面等我们了。”同时也很不愉快的回忆起一年前伊戈尔最后的嘱咐语——“帮我好好照顾队长。”
所以说,弄到最后反而还是安迪瓦兰队长大人照顾我啊。
我垂下眼帘没说什么,心底微微的惭愧。伊戈尔把安迪瓦兰托付给了我,而我却还在被动的前进,根本无力也无心承担伊戈尔交付给我的责任。
这种举动的确太没有责任感,就算振振有词地说“我力不从心”也显得苍白。一年以前的伊戈尔敢这样信任我,便说明他早已看穿我身上也许我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优势,不然他怎么会放心地交给我。
可是,安迪瓦兰作为世界冒险协会安保队队长,身手想必十分了得,又怎么会落魄到需要我一个弱女子保护的地步?因此,我有想过,伊戈尔口中的“队长”并非安迪瓦兰,而是唐晓翼。唐晓翼的确长了一张需要保护的脸。……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保护不了他啊?!我一直都处在被保人的位置上啊?!
我扶着狼王站起来。衣服湿淋淋的也不想再搭理。安迪瓦兰似乎是往我这边瞅了一眼,嗓音很淡:“把自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