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龙和胡金双双倒在杂草铺垫的地上,相拥着,滚动着,亲吻着。
胡金像合欢树一样缠紧了张小龙,柔情似水地呼唤着:“龙哥,好哥哥,亲哥哥,心肝宝贝的哥哥……”她快乐和幸福得颤抖不已,等待着梦寐以求的心上人,赐给她男欢女爱的巅峰享受。
此时,张小龙在她耳边小声地道:“凤妹,还记得无人谷的那一晚吗?”
胡金根本不知什么无人谷的事,更不清楚那一晚怎么了,但她不得不点点头,却没讲话。她很聪明,一点不懂的事,不能随便开口,弄不好破绽百出,就要露出马脚。
张小龙继续低语道:“那一晚,我俩因为误食了奇高大的药,糊里糊涂地做了一晚夫妻。凤妹,这件事太委屈你了。好妹妹,对不起你呀!”
胡金听后,猜出了端倪,就抓住机会,百般柔情地道:“龙哥,好哥哥,那是误食了奇高大的药,身不由已,虽然两情相悦,却是在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咱俩今天何不重温一次,你情我意,两厢情愿,自由自在,快快活活,不亦乐乎?”
说完,她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张小龙会像大海的狂涛一样扑向她,将她淹没。她认定了张小龙一定会就范,就闭上眼睛等候着。
然两,好长好长的时间过去了,张小龙动也没有动,他似乎在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快来呀,龙哥哥,亲哥哥,心肝宝贝的哥哥……”胡金用一种带有磁性的声音召唤着。
谁知张小龙却婉言道:“凤妹,那一次在无人谷,是稀里糊涂地不得已而为之,但今天,我俩都很清醒,我不能无端的使你再受委屈。”
胡金僵住了,专心专意地听着。
张小龙继续道:“凤妹,你好比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璧,我应当捍卫你的纯洁和完美。我曾经答应过你,我们要举行一次热闹闹、风风光光的婚礼,弥补无人谷那一晚的无知和过失。凤妹,还是把最幸福最美好的一刻,留到洞房花烛夜去享受吧。好不好?”
胡金满怀希望地左等右等、千盼万盼,想不到张小龙说出了这样的话,美梦成了泡影,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仿佛一件无限珍贵的宝物,得而复失一样伤心和悲痛。
张小龙不知何故,只好百般的好言相劝。
谁知,张小龙越劝,胡金哭得越是厉害。
张小龙起身拿了洗脸巾来,将胡金扶起身,给她擦拭着泪水。
胡金默默地坐下,这一刻,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胡金三岁时,家乡流行瘟疫,父母不幸双亡,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到处流浪,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她五岁时,得了痢疾,病倒在一座废窑洞里,快要死去。幸遇师父所救,得以活命。从此,她开始学习师父的易容术。十岁时,己尽得过中要领,学啥会啥,扮谁像谁。无奈师父是个性格怪戾的老妇,她因为少女时代的失恋,伤心欲绝而近乎疯颠,后一直哭哭笑笑喜怒无常地失了常态,以酒度日,以醉自慰,从而误打误冲地练成了醉八仙拳。师父门规甚严,又是个失了理智的老妇,因而常常对她拳脚相加,胡金没少吃过皮肉之苦,但她从不记恨师父,因为师父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的救命恩人,有再造之德。师父的醉八仙拳堪称武林一绝。为了练武,她除了学打拳,还要学喝酒,才能练成货真价实的醉八仙拳。慢慢地,胡金的拳练得十分出色,酒也喝出了海量。成天跟着师父,每天除了酒,还是酒,除了醉,还是醉。师父归天后,她又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便漂流四方,居无定所,食无定时。有时,还要受人欺负,被人嘲弄,遭人非礼,可算是饱尝了人间的苦甜酸辣。十四岁时,胡金突然长成了妙龄少女。既是少女,渐渐地便有了少女的美梦,少女的希冀和少女的幻想,特别是对异性的好奇和兴趣,后来,这种好奇和兴趣,变成了渴望和追求。但,谁才是她的意中人呢?她不知道。朦朦胧胧中,她说不清楚他是什么模样,只是在希盼中等待着,在梦幻中描绘着……不知不觉又是两年过去。今日一见张小龙,骤然觉得自己的意中人原来就是他。胡金芳心大悦,从这刻起,她决定今生今世就要以身许他。她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可是,他,婉言而拒。他无情地说了“不”,似乎不对,但他说得在情在理,应该是对……究竟是对是不对,她弄不明白了。
胡金痴痴地看着篝火,百感交集。她万万没有想到张小龙不仅生得英俊潇洒,而且为人忠厚老实。他懂得真正的爱和真正的情,知道尊重别人和爱护女孩子,什么事可为,他坚决做到底。什么事不可为,他坚决不做,这就是是非分明。她游历四海,浪迹江湖,见过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人,然而,像张小龙这样的人,她是第一次看到。她所要敬重和爱慕的,所要寄托和依赖的,正是这样的男人!她要爱他,爱到海枯石烂,爱到天老地荒,她可以为他吃苦,为他做牛做马,为他献出一切,为他流血,为他去死。这一切,都是因为两个字:缘分!
胡金终于想通了。而且更加坚贞不移、更加刻骨铭心地爱上了自己心仪的男人。
胡金羞愧地看着张小龙,正要开口讲话,吴小凤突然推开门,带着黄獒走进庙来。
张小龙,吴小凤,胡金,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无不莫名其妙和惊愕不已。
黄獒吼叫着扑向胡金,她吓得大声尖叫着藏到张小龙背后,不敢露头。
吴小凤喝止了黄獒。
胡金慢慢吞吞地从张小龙身后走了出来,埋着头谁也不敢看,像个惹了大祸的小孩,恨地无缝可钻。
张小龙呆呆地看着两个吴小凤,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如何才好。
吴小凤沉着脸,走到胡金面前问道:“你是谁?为啥要乔扮成我的模样?”
胡金放声大哭,仿佛有苦难言。
最尴尬不过的是张小龙,他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现在他知道,先前和他躺在地上、此时畏畏缩缩的是假吴小凤,后来进门、此时声色俱厉者是真吴小凤。但是,他竟然和一个莫名其妙的假吴小凤有了肌肤之亲,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和他己有夫妻之实的真吴小凤。他很慌乱,很无奈,很愧疚,很懊悔。
吴小凤似乎觉察出什么,看看张小龙和胡金头发上沾着的草屑,又看看地上铺垫的杂草弄得乱七八糟,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声调十分难听,满含着凄苦、酸楚和失望的味道。笑完,轻声问二人:“你们俩干了好事?”
胡金连连摇头,泪水直流。
张小龙低着头,小声道:“没有,凤妹,真的没有。”
吴小凤耸了耸肩,冷笑了一声。
胡金哽咽着对吴小凤道:“凤姐姐,龙哥哥是个正人君子,你相信他吧。其实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因为我……我……我一看到他,就打心眼里……爱……爱……爱上了他,再也不能克制自己……”
“于是当我不在庙中时,你就装扮成我的模样,趋虚而入,想得到他是吗?”吴小凤苦笑一声道:“这后来嘛,你俩就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地躺倒地上。一个是干柴遇烈火,一个是久旱逢甘雨,对不对?”吴小凤又怒又气地瞪着眼睛看着胡金,凶巴巴地责问道。
“不,没……没干那事。”胡金惶恐不安地道:“凤姐姐,请你相信,我们俩绝对没有干那事,绝对的绝对。
吴小凤看看张小龙头上,又看看胡金头上,不屑一顾地冷言冷语道:“你们俩把头发上的草屑抹掉吧,这并不是花,戴着它并不好看。”
张小龙和胡金赶忙用手梳理头发。
草屑飘悠悠地落到地上。
“这地上的草屑,怎么会跑到头上来了?你俩还有什么话可说吗?”吴小凤用不容置疑的语调,向张小龙和胡金诘问。
沉默。
胡金嘟着小嘴,道:“凤姐姐,都是我不好,不关龙哥哥的事。我喜欢上龙哥哥后,就易了容引诱龙哥哥,让他误认为我是你……可是,可是龙哥哥拒绝了我。他说,他爱你,敬你,视你为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璧,他不能那样,不能无端的使你受到委屈。他要捍卫你的纯洁和完美,他要把最幸福最美好的一刻,留到洞房花烛夜去享受,所以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干。”
吴小凤觉得胡金说的有关张小龙的的言语,很像他的口气。其实,她很相信张小龙的为人和品德。
“这些话都是真话?”吴小凤问。
张小龙一直埋着的头,抬起来点了点。
胡金坚决地道:“凤姐姐,我发誓,我没有一句话是假话。”
吴小凤原先铁青的脸色突然转了色,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对胡金道:“姑娘家,别老是哭鼻子。既然你们没有做得太过分,也就算了。不过你呀,一个女孩子,总得安分隐重点好,像你这样放浪无羁,会让人家小瞧了你,懂吗?”
胡金紧张的情绪,这才放松了一点,便抹干泪水,点点头道:“谢谢凤姐姐原谅我的荒唐,谢谢凤姐姐的教诲。”
“喂,姑娘,你倒挺有本事的,扮成我,真的十分酷似我,令人佩服。这样精湛的易容术,当今武林,恐怕无人难出其右。”吴小凤道。
受到夸奖,胡金脸上有了一丝笑意,道:“谢谢凤姐姐的谬奖。虽然我才十六岁,但我学易容术,已经有了十三年。师父把她的本领都传给了我。”
“那你除下面具来,我倒要看看你长得啥样。”吴小凤道。
胡金无可奈何,抹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张小龙和吴小凤同时一惊。他们看到她如此貌美如花,如此妩媚动人,却又是一付天真烂漫、纯真无邪的模样,简直还是个孩子呀!
“你叫什么?”吴小凤问道。
“武林中人都叫我‘千面美狐’胡金。”
张小龙和吴小凤听了,又惊又喜地同声道:“你就是胡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张小龙和吴小凤此来邯郸,为的就是寻找胡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