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龙跟着吴小凤跑出很远,问:“凤妹,我们解药,如何是好?”
吴小凤笑笑,道:“龙哥,你怎么忘了,奇高大给我们服的须弥神功丸可是百毒不侵啊,何愁之有?“
张小龙恍然大悟,道:“凤妹,今日幸亏有你,方能智渡黄河。说起来,还真得感谢沙成堆的船啊。这会儿,他一准还坐在黄河边 ,等着我们给他送黄金人头作渡河钱呢。”
“这老东西,心狠手辣,阴险狡诈。让他等到驴年马月吧。”吴小凤笑道。
二人边说边加紧了脚程。
不一日,他们行到河南荥阳地带。这儿山高水长,林深树密,行走十分困难。
日影西斜。
一条曲曲折折的小径逶迤地伸展着。
黄獒在前面开路,忽然狺狺地叫着。
二人警惕起来,一边行走,一边四察。不一会儿,听到了一阵一阵的号哭声。
张小龙和吴小凤举目去看,前方不远处的道旁,有座新坟,三名身穿重孝的女人,正跪伏在坟前哭喊着,情景十分凄凉。
“老爷啊老爷,你死得好苦啊!你平日里节衣缩食,省吃俭用,方积聚得家财万贯,购置了良田千亩。偏偏你寿短命薄,脚一伸离开了人世,抛下了偌大的家财,叫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掌管这偌大的家业?老爷啊……我当如何才好啊……”一个肥肥胖胖的女人伤心欲绝地哭诉着。她跪在地上,朝天撅着的大肥臀随着哭声不住地起伏着。
“你好狠心啊老爷,一句话也没留下,就独自去了极乐世界,丢下我们母子俩,孤儿寡母,何以立足。这日子还怎么过啊……”这是个身材细长苗条的女人,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哭不抬头。
“……老爷啊,千想万想,想不到我才嫁到你门上数日,你就一命归西。新婚守寡,好不令人伤心欲绝啊……老爷啊老爷,我年方十八,做了寡妇,今生今世我还怎么过啊……我命何其苦也……”一个纤巧俏丽的女人,尖声啼哭,没完没了。
看来,准是死了个地方土财主,三房妻妾正在哭坟。
三个女人哭诉了一阵又一阵,各自重复着自己的话。
胖女人蓦然起身,指着小女人骂道:“都是你这个扫帚星,刚刚过门几天,就克夫毁家,连累了我们,老娘今天饶不了你这个小人。”
瘦女人朝小女人猛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狐狸精,漂亮怎么了?你命太狠,活活折了老爷的寿,害得我和大太太都成了未亡人。这日子也不要过了,我和你拼命……”她一把揪住小女人长长的秀发,扭打起来。
胖女人挥拳而上,帮着瘦女人打小女人。
小女人腹背受敌,忍受着拳打脚踢,惨呼哀叫不已。
胖女人、瘦女人、小女人三个女人吵吵闹闹,哭哭啼啼,扭成一团。这才真正叫三个女人一台戏哩。
于是坟地上一片混乱,尘土飞扬,供品乱抛,飘幡飞舞。
黄獒吠叫着。
小女人双手不敌四拳,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挂血,便大呼小叫地喊救命,其状甚惨。
张小龙实在看不下去,正要出手相劝,吴小凤一把拉住了他,没讲话,摇了摇头,示意不可。
你道为何?细心的吴小凤早就看出了破绽。三个女人自始至终虽然哭得惊天动地,十分伤心,却有一人有一滴眼泪。其中一定有诈,有诈就有谋。
二人不想招惹麻烦,吴小凤拉着张小龙,避过三个女人,绕道而行,穿过林中小道。
二人在林中小心谨慎地行走。
忽地“呼啦”一声,从天上落下一张大网。张小龙和吴小凤猝不及防,当即被罩在网中。
黄獒在前面开路,一见此情,机灵地逃得没有踪影。
大网迅速收拢,张小龙和吴小凤身在网中,被绑缚得结结实实。
二人正在惊疑,走过来三名哭坟的女人:胖女人、瘦女人、小女人。她们立即脱去素白的孝衣,露出一身十分讲究,十分名贵的华衣鲜服,显然,乃大富大贵人家的贵妇。
她们把张小龙和吴小凤分别绑定在两棵大树上,急急忙忙地打开他们的行囊搜查着,一无所获,十分失望。
暮霭弥漫。
三个女人升起篝火,红红的跳动的火光映照着她们或肥胖、或瘦弱、或纤小的身躯。
“‘山东三虎’!”游历尚可的吴小凤,立即认出她们来。
“不错,算你有眼光,老娘我正是‘笑面虎’。”胖女人此时笑笑嘻嘻,一团和气地道。
“吴姑娘果然聪明,老娘我,武林中人称‘瞌睡虎’。刚才大哭特哭了一场,太累太累了,我得睡个舒服觉才行。”说完,瘦女人哈欠连天,倚树而眠。
小女人走到张小龙面前,伸手托起他的下巴,挤着一只眼,大加赞赏地道:“小子,长相倒不坏,挺招女人喜欢的呀!只是有点愣头愣脑的,像个乖乖的小傻瓜。喂,小乖乖,认识老娘我吗?大名鼎鼎的‘花——崽——虎’是也!”
张小龙一甩头,让开了小女人的手。
接着,三个女人聚在一起,小声商量着。胖女人言谈举止间总是带着一种雍容华贵的笑容。瘦女人一句话没说完,就没精打采地打着瞌睡。小女人则是是边说话边挤眉弄眼地做着各种鬼脸。
张小龙和吴小凤密切注视着三个女人的一举一动。
“‘山东三虎’,是‘飞天蜈蚣’戴长腿叫你们来的吗?”吴小凤厉声问道。
“非也非也。”胖女人‘笑面虎’笑盈盈地道。
瘦女人“瞌睡虎”摇着头,一个“不”字没说完,就闭上眼睛打起呼噜。
小女人“花崽虎”曲曲鼻子眨眨眼睛道:“难道老娘我们仨,就不能来和你们玩玩吗?是不是呀,美男子?老娘我可喜欢和你玩呢!”她一边说一边摸着张小龙的下巴。
小女人的话确是不错,戴长腿的这二妾三妾四妾,还真是偷偷跑下牛头山的,戴长腿一无所知。
为什么没让戴长腿知道?话得从头说起。
自从戴长腿因失去黄金人头,牵怒于八姨太水仙花,而杀死她后,其余的一妻六妾高兴得连连拍手叫好。死了眼中钉,从此她们不用夜夜守空房了。长夜漫漫,有没有丈夫陪着,对于女人来说,真有天壤之别。
然而,七个女人很快发现,她们并没有得到戴长腿的床笫之欢。因为他失去了黄金人头,怎么着都没有心情去和女人玩乐。
很快,师叔沙成堆派人送来消息,黄金人头可能已由胡金转给了张小龙和吴小凤。
为了分担丈夫的忧愁,压寨夫人樊金枝决定偷偷地帮丈夫找回黄金人头,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大太太“食人鼠”樊金枝作了周密的分工:“山东三虎”去找张小龙和吴小凤,“山西三蛇”去找胡金。这样,不论黄金人头在谁手中,都不至于徒劳无益。她还面授机宜,教给六名女人擒获之策。
说起“山东三虎”,三人也颇有点来历,她们本来是绿林女盗。某次,三人踩盘子,不慎遭人追杀,恰被戴长腿相救脱险。四人一拍即合,联手作案,屡屡成功。久而久之,戴长腿就将“笑面虎”“瞌睡虎”“花崽虎”三个不同味儿的女人,一并收入囊中,纳为二妾三妾四妾。
“山东三虎”按“食人鼠”樊金枝的谋划,下了山。她们探得了张小龙和吴小凤的走向,因慑于他俩武功高强,三人不敢贸然行事,则上演了寡妇哭坟相互扭打的闹剧,企图在张小龙和吴小凤劝架时,点了他们的穴道而擒之。谁知聪明能干的吴小凤看出了疑窦,便拉着张小龙绕道而行,不料,却被她们设下的“天罗地网”罩住。
“山东三虎”看到仇人就在眼前,恨得咬牙切齿。
胖女人“笑面虎”笑哈哈地道:“我等三人行事鲁莽,令二位受惊不小,抱歉之至。但你们也不用害怕,只要将黄金人头归还我家大王,立马放人,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笑面虎’,‘归还’一词不知你从何说起。”吴小凤道:“黄金人头本属我们所有,被戴长腿所窃,要说‘归还’,理当归还我们才是。”
“‘理’在哪儿?‘当’在何处?按照我们本门的规矩,任何人的任何东西,谁得手就是谁的。这就是干咱们这一行的‘理’和‘当’。”胖女人“笑面虎”强词夺理地道。
“强盗的规矩!不知羞耻。”张小龙骂道。
“好了好了,不要发火骂人。”瘦女人“瞌睡虎”睁开惺忪的睡眼,道:“我们的篝火本来火势就旺,加上你们的怒火,就是火上加火。还不热得难受?来,本夫人亲自动手,给你们解开衣衫,凉快凉快。”说完,她走上前,有气无力地把张小龙和吴小凤的衣衫,撕得东零西落,成了破片和烂条。
二人半裸。吴小凤幸有散乱的长发遮胸。
“啊!美!真美!真正美!”小女人“花崽虎”大惊小怪地拍着手,走到张小龙跟前,摸着他宽阔而结实的胸膛,赞不绝口。
“这才是最美最美的呢!”胖女人“笑面虎”指着吴小凤,夸道:“若能锦上添花,那就倾国倾城了。让老娘给你绘上几朵最鲜最美的红花吧。”她从火堆中取出一根燃烧的树棍,贴在吴小凤胸部上,来回移动着。
青烟升起,“丝丝”声不绝,糊肉味弥散着。
吴小凤胸部立起数处灼伤。她强忍着钻心疼痛,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汗水直下。
张小龙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声声呼叫着:“凤妹,凤妹……”
胖女人“笑面虎”开怀大笑,笑得泪水横流。
瘦女人“瞌睡虎”凑到张小龙耳边,梦呓一般地道:“怜香惜玉是吗?那就快快交出黄金人头,可免心上人再受皮肉之苦。”
张小龙一口唾沫,吐在这个风吹能倒的瘦弱女人脸上。
瘦女人“瞌睡虎”抹了抹皮包骨头的脸,对小女人道:“喂,你最喜欢的男人心中有气,理该你给他消消气才是。我可想再睡一会儿。”说完,就倚着树闭上眼睛。
小女人“花崽虎”应声而至,走到张小龙面前,道:“小乖乖,你好乖好乖啊,老娘真正疼不够你,就让老娘给你消消气吧。”说完,她用手在张小龙的赤胸上温柔十足地抚揉着,抚揉着,突然十指弯曲如钩,横划竖划不停,似刀切剑划一般。
张小龙的胸部立现一道道的血口子,皮肉模糊,鲜血淋漓。
瘦女人“瞌睡虎”醒来,伸了个懒腰,道:“哎哟哟,你看你们,一个是美貌少女,一个是英俊少年,却被你们折磨得如此这般,罪过啊罪过。来,美人儿,美男子,我这儿有土地公公和土地娘娘特制的灵丹妙药,一抹伤口,立马见好。”说完,她从地上抓起一把把泥土,在张小龙和吴小凤胸口上抹来抹去。
泥土掺着鲜血,嵌进伤口,更是疼痛难忍。然而,张小龙和吴小凤虽然痛得汗水涔涔,但眉毛皱也没皱。
接着,“山东三虎”轮番交替,一个火灼,一个指划,一个泥抹,几经折磨,张小龙和吴小凤屡屡死去活来,二人却矢口不讲黄金人头的下落。
三个女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她们铁了心,一定要从张小龙和吴小凤的口中,得到黄金人头的确切消息,以便追获,于是折磨得更加厉害。
可是,张小龙和吴小凤就算死,也不吐露半个字,眼看着他们已是气息奄奄之状。
黔驴技穷的“笑面虎”、“瞌睡虎”和“花崽虎”一番商量,决定将张小龙和吴小凤送给丈夫戴长腿处理。
那么,张小龙和吴小凤未来的命运如何?能逃出魔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