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说说张小龙和吴小凤吧。
张小龙和吴小凤在荥阳地带杀了“山东三虎”后,得便买了两匹大宛名马,日夜飞驰,直奔洛阳。
洛阳,地处中原心脏,向为第一大都,其繁荣昌盛之景象,自不必多言。
二人来到城下,但见许多人正围看着城门口的布告。遂挤上去一瞧,原来,正是悬赏捉拿他们俩。但凡有人进出,守卫的兵士就要对图查看。
张小龙和吴小凤赶忙偷偷离开。
此时,恰有众多的香客,自城内涌出,向郊外白马寺走去。张小龙和吴小凤赶忙混迹于人流中,离开城门口。
二人藏进白马寺外的树林中,经过一番装扮,于傍晚随着返城香客的人群进入城内。
洛阳西门有条十分繁华的大街,街尽头建有一座高达十多丈的麻石牌坊,取名迎驾坊,街因坊得名,叫迎驾街。石牌坊北侧,有座高房大宅,亭台楼阁,气象万千。一对石狮子雄踞门前,张牙舞爪,盛气凌人。高大沉重的朱漆大门,门楣上方悬挂着一块横匾,上书四个铁笔金钩的大字:金刀白刃。一瞥之下,阴气沉沉。此即小刀帮总舵所在。
往日的帮府,人进人出,门庭若市。然而今天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倒也是怪。
说怪也不怪。因为小刀帮的一帮之主江河海,近日一命呜呼归了天。金刀白刃府的门檐下,悬挂着一排白纸灯笼,匾额的四周,缀上了雪白的绫球。就连石狮子身上,也披上了白绫布。门前,站立着两排计二十多名身着白衣的帮内弟子,无不板着一张冰冷的面孔。
丐帮一名五袋弟子,一名三袋弟子,向金刀白刃府不徐不疾地走去,直到石狮子跟前停下。
一名小得不起眼的小叫化子,蹲身在石狮子下面,伸着肮脏的小手求乞。
这是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光葫芦头上,翘着一条戳天辫子。两只眼睛似睁似闭,微翘的鼻子不时挂下鼻涕,张口一吹气,鼻涕随风飘去。他一手抓着两只参差不齐的筷子,一手持着一只缺口很多的大碗,不讲话,只用筷子敲打着碗口,以示乞讨。
两名丐帮弟子,掏出一些碎银,丢入破碗中。大乞丐给小叫化子施舍,说来有趣。
小叫化子睁开微闭的眼睛来。啊,好大、好亮、好神、好奇的一对眸子!
两名丐帮弟子不觉注意起他来,揣度他并非一般流浪儿,莫非是谁派来的眼线?
“腹空衣薄一身轻松。”小叫化子突然莫名其妙地吟起诗来。难道他出身书香门第不成?
两名丐帮弟子无言以对,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
小叫化子一瞥二人背影,转眼遁迹不见。
两名丐帮弟子在小刀帮的两排白衣人面前站定。
五袋弟子拱手一礼,道:“各位朋友,打搅打搅。请问贵帮总舵怎地这等光景?”
一名獐头鼠目的白衣人,从队列中走出来,打量着二人,没有讲话,样子十分傲慢。
五袋弟子拍着自己肩上的褡裢,面带微笑,不亢不卑地道:“在下丐帮五袋弟子,奉敝帮祈帮主之命,前来求见贵帮江帮主,烦请禀报一声。”
“七七四十九天内不理帮务。”獐头鼠目者道。
五袋弟子和和气气地道:“事关要务,劳驾朋友转禀一声,方不误大事。”
“七七四十九天内不理帮务”
五袋弟子和三袋弟子说了许多好话,答复的还是那句老话“七七四十九天内不理帮务。”獐头鼠目者说完,返身走入队列中,不再理会。
五袋弟子高声道:“我等要务在身,千里求见,延误不得。各位朋友如此不通情理,休怪在下无礼了。说罢,便同了三袋弟子拾级而上。
两队白衣人齐声呐喊,四十多把四寸小刀,飞蝗一般袭向丐帮弟子。
二人视如无物,依然登阶。他俩边走,边挥挥左臂,舞舞右臂。于是,无一把小刀能沾衣。只听几十把小刀“当当”落地,似冰雹撒下。
二十多名白衣人,惊愕之余一拥而上,一片声叫着:“打!打!打!”
两名丐帮弟子早已站到了大门口。
忽然,大门内传出银铃似的笑声。
两名丐帮弟子一愣。
笑声甫停,门内传出女子十分动听的声音:“门外何事,这等乱喊乱叫。”
獐头鼠目者肃然而立,答道:“启禀小姐,两名丐帮弟子强行进府,我等力阻……”
门内女子道:“不用多说废话,带他们进府,不可怠慢。”
獐头鼠目者答应一声“是!”便推开虚掩的大门,带着二人进了金刀白刃府。
路上,丐帮五袋弟子问:“请问朋友尊姓大名?”
“在下王升。乌龟王八的王,升官发财的升。”獐头鼠目者答。
“如雷贯耳,多多关照。”丐帮五袋弟子边说边取出一包封银塞到王升手中。
王升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收下了。
王升带着二人走过石板甬道,穿过前厅,沿着曲廊,经过花园,步入后厅。
早有人将二人接到厅内坐下,奉上香茗。
此后,再也没有人来过问二人。
半个时辰过去,二人干坐着,左右不是,甚疑。无奈,于是起身走动,不觉步出后厅,穿过小院,走入一座赫然大厅——议事厅。
举目一看,丐帮五袋弟子和三袋弟子惊得非同小可,只见厅内整整齐齐地停放着七十三具尸体!
二人甚觉蹊跷,便弯腰逐一察看。
每具尸体无不是身躯扭曲,四肢变形,五官移位,面目狰狞。这是怎么回事,小刀帮发生了什么变故,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
此事说来奇怪——
数日前,小牡丹从邯郸风尘仆仆赶来洛阳,将黄金人头送交给干爹,即小刀帮帮主江河海。时值江河海在议事厅招集副帮主、各堂堂主、各分舵舵主等,密议如何夺得黄金人头。
看到干女儿小牡丹送来了稀世珍宝,江河海高兴得跳起来,把小牡丹夸了又夸。
小牡丹十分得意,详尽地叙述了曲曲折折地获取黄金人头的经过。后来她告退,急急地去见干妈白牡丹。
江河海将黄金人头置于案桌,整个大厅金光闪烁。
这是一颗补天女神女娲的人头塑像,精致绝伦,奇妙无双。
江河海和七十一名小刀帮精英人物,看着价值连城的绝世宝贝喜归本帮,莫不兴高采烈,激动不已。
江河海更是欣喜若狂。爱抚玩弄间,竟然发现眼睑可以上翻,露出夜明珠嵌成的眼球,发出七彩之色,光怪陆离。江河海爱不释手,顺手摘下两颗夜明珠把玩。说来也怪,夜明珠顷刻间失去了光彩,情同鱼目。
众人大惊失色。
遽然,空洞无物的眼眶内,冒出了两股浅蓝色的烟雾。
顿时,满厅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江河海心知有异,正想叫大家赶快离开议事厅。然而已经太迟了……
包括江河海在内,七十二人一个个倒下,中剧毒而亡,无一幸免,死状十分恐怖。
以上情况,两名丐帮弟子自然无法知晓。
可是,明明是死了七十二个人,议事厅内怎么会停着七十三具尸体呢?为何多出一具?
两名丐帮弟子正茫然不解地逐一察看尸体,突然,一名“死人”蓦然出手,四把四寸小刀击中他们。
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竟有活人装死,伺机偷袭。无奈近在咫尺,猝不及防,幸亏是柄前刃后出刀,他们仅被刀柄点中穴道而已,当即倒下
那假死人便站了起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自然是小牡丹无疑。她,就是多出来的一具“尸体”。
小牡丹走到两名丐帮弟子身边,弯腰除去他俩的装扮,原来是张小龙和吴小凤。
小牡丹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是胜利者的狂喜之笑,是狩猎者的成功之笑。
然而,张小龙和吴小凤可要倒霉透顶了。谁也没有想到,貌美如花的小牡丹,却是个毒如蛇蝎的少女。且看她是如何摆弄张小龙和吴小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