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成将莫孝林手下的几个残余逐一提审,成果不尽如人意,对于莫孝林平日做的决定,这些做打手的也仅知个皮毛。且这些人又都是当年莫孝林在军中当职时的一些手下,后来随了莫孝林便一直搁置在临安城监视莫桐未及军中动向,对于莫孝林指掌的其他事,几乎一概不知。最后思及再三,便只能将视线投集在权叔身上了。
权叔的身体被扣在板木上,呈大字状,片片血淋淋的印记昭示着已经被施以过重刑。面上浑浊的汗水密如雨下,砸在牢中深黑的石板上,似能激起青尘。
林子成进来牢中巡视一眼,转身问监审人员:“招了没有?”
“没有,这个人嘴巴极硬,只说四少一直将他安在临安城,城外的事情一概不知道。”
林子成靠近几步,近身处血腥气息直呛鼻息。皱了皱眉,靠近。权叔已经神思萎靡,奄垂着头,死寂无声。林子成一只手扳起他的下巴,一阵扣紧的疼痛迫使男子挑开半面眼皮,看清林子成的脸后,瞌了数下眸子再度昏厥过去。
一边监审瞧了一眼,命身边的侍卫:“给他波桶冷水。”
林子成松开钳制,摘下白色手套扔到一边。“先关起来吧,别将他折磨死了。我去向七少禀报。”
白芍抱着锦被出来,给小瞌的莫桐未盖上。虽说正置晌午,阳光还算浓烈,毕竟冬初,已经没了秋时的暖意。
莫桐未被她的动作惊醒,机警的睁开眼睛。看到白芍愧疚的神色后,浅浅的笑:“不是你的错,我睡觉本来就比一般人轻,有点声音就会醒的。”杀手的习惯太多年了,怕是改不掉了。
白芍拉了拉宽大的被子,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挑眸看了她一眼,好奇:“你以前睡觉虽然也不沉,但也不至于轻到这种地步,这样警觉的还真是少见。看来你们当督军的操心的事就是多,就连睡眠都显轻了不少。”围好了,又说:“要不回房间睡吧,安静也暖和。”
莫桐未摇摇头:“不用了,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你不用管我,进去休息吧,身体不是还没完全康复。”
“我这个没什么,倒是你,为了孩子也要万分小心。否则孩子真当保不住了。”
莫桐未目视某处不再说话,内心风起云涌,最后只作无声。轻叹口气,被子下的纤手在小腹上来回抚摩。这个小生命还没有出生,甚至连点成形的迹象都没,就已无形经历了这么波折苦痛,甚至差一点重新经受轮回转换。幸好还是存活了下来,等到他出生了,她定要好好疼他。
白芍理解她的心情,当时和林子成商量出这样的对策也是逼不得已,情势所迫。以现在的诡辩局势,不将孩子隐匿起来只怕就会生生转化成她的软肋,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捏准,后果将更加不堪设想。
蹲到她面前,一只手搭到她的腿上,微有愧色:“桐未,我知道骗你说孩子没了的那一刻你很痛苦,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知道,我们这样做也是考虑到你的身份,如果让别人知道你有了孩子,不仅会给你自身带来危险,孩子只怕真的会保不住。你的身份一但揭晓会天下大乱的,就算风七少会全力保你,可是你也要为他考虑啊,他一军督军,面对几省军民的压力又怎会好过得了。只怕那时,不用别人伤害,只外界纷涌来的压力就可置你们于死地。那天故意对你说孩子没了,就猜准你要去看九小姐,如果不先骗过你,看到风七少时你又怎会狠得下心思骗他。你别怪林副官,这是那天上楼时我突然想到的,不是他有意瞒你。”
莫桐未抽出手,覆上她的手背。脸上痕迹轻微浮动,经风一吹说不出的静谧如水。
“我知道你们这样做是为我好。”早在从清公馆回来后,再醒来,她告诉她孩子还在的时候她便知道了。当时风倾宇的样子,若不是真以为孩子没了无论如何她也狠不下心思骗他。在时局稳定前孩子只能保密,否则临安军一但有点风吹草动,风倾宇便不会眼睁睁的看她受一丝的苦,指不定就将她强力带回清城了,到时两军势必要打起来,这几省的百姓怎么办?
莫家的恩恩怨怨她可以不顾及,但是这十几个省的百姓她不能自私的放任不管不顾。
握着白芍的和紧了紧,缓笑道:“白芍,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莫桐未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万分荣幸。”
白芍抿了一下眼角,一点晶亮十分璀璨。
“你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我最亲近的人了,阿离走了我就只剩下你。呵呵,能和一个督军做好姐妹,是我的荣幸才对。”
莫桐未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她的手面,由心觉得这个女子不错。但是这感情还是要一点点熟知的,毕竟那一世孤独惯了,还不能完全适应一时有人吐露心事的感觉。同别人太过亲近了,反倒有时会无所适从。
日影西沉,月华似水。
白芍煮好饭端进来时,一眼看到门前静立不动的林子成。她将手中的碗筷放到桌子上,林子成听到响动也转过身来。
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问:“林副官,来找桐未吧?她就在屋内,怎么不进去?”
林子成扯了扯袖口褶皱的边缘,一如既往的温润和绚:“七少睡了,我在这里等她醒来。”
白芍侧首瞧他一眼,这个男子修为极好,对人对事又皆呈一汪如水的平静态,多数时候任人看不出情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