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风子心一愣,几步跟上:“好。”
两人一直出了客栈,穿过电车铁轨纵横的马路之后。莫凌晨顺手招来一个车夫,掏出为数不少的钱币递给他,正经八百的交待:“去清公馆送个信,就说九小姐去西平军找庄小姐散心了,让府中不用记挂。”
车夫瞅了眼手中沉甸甸的钱币,点头哈腰的谢过之后,拉着空车往清城的方向去了。
风子心不悦的看着他,此时阳光已经斜斜的沉下,他就陷在那大片的晚霞里,以天际的嫣红为背景,虚幻得谪仙一般。
“你为什么要向清公馆泄露我的行踪,不是说好了要去西平军找我嫣然姐的么?你反悔了是不是?想让公馆的人将我带回去?”
莫凌晨作势苦笑一嗓,对于风倾宇有这样的妹妹还当真是不敢恭维。看来一脉相承,也可以搞得四分五裂。
眉头一蹙,反问:“九小姐这可是在怀疑我莫凌晨的智商?”
风子心被他问得一阵狐疑,怔了怔,问他:“什么意思?”
“如果我想让清公馆将你带回去,用得着花那些银子么?你不觉得对付你这么个小丫头我有太多比这高超一千一万倍的招数吗?”
风子心被他盯问得哑口无言,这个莫凌晨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论智谋他是对整个大军都能运筹帷幄的主,对付她,还用花费多少心思了么?心里虽这样想着,嘴上自然不会承认,正了正神色,强硬道:“这样说我当然是说不过你,不过莫三少既然说好了跟我一起去西平军,就要言而有信才好。我风子心素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那钱一天还不上,我就一天心里不安生。”
莫凌晨修指弯起,背着风向点燃一支烟,再眯着眸子不语。
不过清公馆接到车夫来报之后,总算稍稍安下了心。之前冒烟似的找寻和沸腾的担心焦灼这一刻也总算平静下来。
张叔速速派人前往西平军去验证,看看九小姐是否真的要到那里去了。接着通知清城境内及边界不断找寻的警卫撤回,动静再不敢弄得太大。以防一个不慎传到七少耳朵里去了,只怕会更加着急上火。
事实上风倾宇的日子也当真是不好过。自古拔开乌云见明日都是好事,偏偏现在却成了雪上加霜的一件事。正正映了屋露偏逢连阴雨的景。
如此经阳光一直射,气温陡然上升,这样强烈的温度差异对比,刹时像给病菌的繁衍泛滥提供了一个适宜的培植箱。迅速鲜活弥漫起来,比先前更加肆意活跃。而且骤起的温度对病情的导控也起了一个反推动的作用,让几省派遣过去的医者一时手足无措。
风倾宇正组织所有医生开会,整个会议室内气氛十分压抑,个个愁容满面汇集成一片惨淡的云,厚重重沉甸甸的压进每个人的心里。
长形会议桌最前端的男子眉峰一蹙,磁性的嗓音带了一股暗沉:“怎么?这才哪到哪儿啊,你们便扛不住了?”大掌一激案板,飙起火来:“你们那都是什么表情?我是让你们过来想法子的,不是让你们摆张苦大仇深的脸给我看的。”
此刻围坐于桌子四周的都是各地整合过来的医生,但凡有点医道,能够想法子治病救人的就无一能够幸免轮翻上阵,来此治理瘟疫的命运。其中一大部分人也只是听说过风倾宇的绝色和狠戾,自是见也不曾见过。如今不仅见了,还亲眼见过他崩了几个不服从命令的医者之后,再见他就抑制不住骨子内的瑟缩萧条。
个个低垂着首,只怕先一开口的就要招来祸患。
许放站在一旁观瞻,这些人太不了解七少的性情了,如此岌岌可危的架势更加惹人恼火。
风倾宇淡然的扫了众人一眼,一偏头冷哼一嗓,扯出一抹钩子。
“都哑了吗?你们的医道都是干什么吃的?浪费了多少时间和药材,竟然一丝效用不见起的。就没人有个说法吗?”
有人抬起头飞快的看他一眼,又飞快的低下,仿如那是阎罗,多看一眼都命不长矣。
风倾宇倏然立起身,嘴角邪魅的钩子扯得更大:“不是想不出对策吗?那好,你们这群庸医,都在这好好的给我想,什么时候想出对策了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会议室,否则就一辈子呆在这里。”转首对许放道:“将会议室给我看好了,放出一个就地枪绝。”
室内暗起一片大力抽气的哗然声,却不敢大肆造作……
许放身姿一正,领命道:“是,七少。”
不理会身后瀚起的“七少”的招唤声,风倾宇几个大步就已出了会议室。
前眼城池似被阴雾层层笼罩,不知是心里缘故还是视觉效果,只觉那飘散不去的阴霾压得人喘息瀛弱。
眯起眸子点上一支烟,立在空旷的地界上便久久不再动。
许放处理好会议室的监管安置,从里面出来时。远远看到风倾宇傲然挺拔的身姿沾了几缕落寞的余辉矗立于苍穹之间,有顶天立地的错觉,那份钢韧刺得眼眶生疼。
“七少,这边的事短时间也结束不了,不如您先回清城吧,总在这里呆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风倾宇吐了一口烟圈,目视远空太阳落下的方向,沉顿了半晌,悠悠道:“莫七少大婚的日子是哪天?”
“再过两日便是莫七少大喜的日子了。七少,临安军总督军大婚,您不去总归不好,不如就这两日回去吧。这边自有专人处理,不用您太操心。”
话虽这样说,怎能不操心啊。瘟疫泛滥区的面积在扩大,死亡人数也在不断增加,偏偏药材却濒临用尽的窘相。奈何这一群的庸医杀也杀了,逼也逼了,竟想不出一条治病救人的良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