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狮?本王不记得王府里有这匹马啊?”昊朔一脸怪异。
“是太子刚刚送我的。”
“太子?这匹马的名字好怪啊……”
“奇怪吗?我不觉得啊,感觉,跟你照夜狮子挺般配的。”
昊朔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一脸郁闷。
“半城雪,你不好好在王府待着,跑河北去做什么?”
“去了王屋县一趟,取证。”
“取证?还待着父皇的大内密探?什么证物这么重要?”
“呃……一本账簿,里面记着童女案的关键证据。”
“半城雪!”晋王的脸拉长了:“不是跟你说,不要管那个案子了吗?你怎么……唉,算了,就知道你闲不住,你要是不管到底,就不是半城雪了!证据拿到了吗?”
“拿到了,可以又掉水里了,被一些杀手抢走。”
“居然还有杀手,真够热闹。不过,证据被抢走,我看你好像并不着急。”
半城雪一笑:“这么了解我?呵呵,他们拿走的,只是我随手从县衙拿的一本账簿罢了,真正的在这里!”
她从河东狮的马鞍上解下一个密封的竹筒,倒出一圈油布包裹的的账簿,扬了扬。
昊朔帮她装好:“收好了,这东西非常重要,不要弄丢。”
“嗯,放心吧!王爷不是在河北查贪污军饷的事儿吗?怎么回京了?”
“查完了。”
“这么快?”
“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有什么难查的?我这不是急着回家见你吗?”他脸上又挂出那种坏坏的笑。
半城雪已经开始习惯他这种坏笑,反正他坏笑的时候未必会做坏事,也没什么好紧张好担心的,便拍拍他:“走了,王爷打算一直在河边吹风吗?”
*
晚上,半城雪想继续赶路,昊朔却拖着她在会盟镇住下,说她这样赶路,就算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难道想把这么好的河东狮跑死?
半城雪找不到理由反驳,何况这两天紧赶慢赶,又两次遭遇意外,早就筋疲力尽,别说她,那些个大内密探也受不了。
只有莫君储没有停留,推说宫里和家里都有事,单人独骑赶回京城。
半城雪也没留他,终归晋王好像不太喜欢看到他。
半城雪泡了个热水澡,浑身都放松了,往被窝里一钻,这眼睛就不想睁开了。
可是昊朔却趴到她枕边,推她:“喂,半城雪,不要这么快睡嘛,跟本王说说,你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好事?”
“别闹,人家很累了……”
“那就说说河东狮。”
“河东狮是太子送的,怎么了?不行吗?”
“可是它刚才好像坚持不住,倒下了,我就令人把它杀了,炖了一锅马肉,你要不要尝尝?”
“啊!”半城雪一下清醒,“忽”地坐起来:“你,你把河东狮给炖了?不是吧……好容易找到一匹骑着顺手的马呀……”
“没关系,本王的马厩里,好马多的是!”
“你的马都是战马、烈马,我哪儿驾驭得了……”半城雪快要郁闷死了,感觉这渣男王一定是故意的。
昊朔把她拽回到被窝里,盖好,掖好被角:“躺下说话,小心着凉。”
半城雪气得睡意全无,一连瞪了昊朔好几眼,背过身去。
他却腆着脸探过头去:“喂,跟我讲讲,太子为什么要送你马?”
“因为灵姬!”半城雪没好气地回答。
“水灵姬?她怎么了?”
“被皇后关到掖庭去了呗。”
“她被关掖庭?不太可能吧,这丫头,心眼儿多着呢,怎么会那么不长眼,得罪母后?”
“我哪儿知道,你走后这几天,皇后好像总跟我们姐妹俩过不去似的,然后我就去求父皇,父皇又去跟皇后求情,才把灵姬放回东宫。”
昊朔若有所思:“看来我没在这几天,一定很热闹,发生了不少事儿吧?”
“是不少,我还找到了童女案的始作俑者,居然是那个死了的涂少卿的夫人。这个涂夫人,够狠的,古宅下面埋了好多白骨,都是八到十二岁的女孩儿。我就奇怪了,那些当官的不都是读书人吗?读了那么多书,见多识广,怎么还会相信处子血可以带来好运这样的荒唐事?他们的书都白读了?如果那样,那些采花贼不全都当了大官吗?”
看着半城雪愤愤然的模样,昊朔用一只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搭在她身上,轻轻拍着:“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很简单的道理,却怎么都想不通,大多数人只是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道理和真相。你不也是如此?”
“我?”
“乖了,你现在笨得像头小猪,不会明白啦。不过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半城雪回头瞪他一眼,又骂自己是猪!不过说到猪,她又兴奋了:“这次去王屋,我们碰上了好大一头野猪,足有二百多斤,身上的刚毛有这么长,背上的鬃毛足足有一尺,一根一根像针一样竖着,好吓人!还有獠牙……”半城雪想起来什么,光着脚就跳出被窝,从行囊里取出个绢帕又钻回被窝,一层层展开,把一根弯弯的野猪牙在昊朔眼前晃:“你看,有这么长呢!”
昊朔接过来:“还真不小,你……们把野猪干掉了?”
“不是我们,是莫君储一个人!”
昊朔眯起眼。
半城雪自觉好像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赶紧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我……睡觉……”
昊朔把被子拉下来:“你不用每次谈到他,都这么紧张,我又不会把你吃掉。没关系,说出来,总比一直埋在心里好。”
“什么啊,说的好像我跟他怎么了似的……”
“没有吗?”昊朔歪脑袋看她。
半城雪觉得说这话有点脸红,但还是嘴硬到底:“那个,他马上就要成亲了,我跟他那点事,早就成过往云烟了……”
“哦,过往云烟……”昊朔没有拆穿她的心虚,他清楚她跟莫君储之间的情谊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完,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忘掉,对这一点,他有耐心,也有信心。他才不会像有些男人那样,有点风吹草动就猜忌、乱发脾气,那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的表现。
半城雪打了个哈欠:“真的好困了,眼睛都睁不开了,我要睡了……你点的什么熏香?味道还不错,比古宅里的熏香好闻多了,那个简直就是甜腻杀手……”
昊朔静静地看着她入睡,一直等到她睡熟,这才起身,从她枕下抽出装着账簿的竹筒,熄灭了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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