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尤其是在二师期间的事情一般人不了解,但是时任一纵作战参谋杨继财还是很清楚的。说实在的和这样到那都要说了算,表面上看和气的紧,但实际上就是一根走那都要咯人钢条的军事主官相处。尤其是给他担任参谋长,真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自己提供的建议,如果与他的初衷不一致,他很难听进去的。但自己这个做参谋长的,又是职责重大。参谋长是做什么的?就是根据战场实际情况,制定作战计划,并提出建议和方案供军事主官选择的。
作为参谋长不提醒犯错误,提醒这位很不习惯使用参谋长的上级又很难听进去,实在是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这种情况,这无疑让跟自己大哥学的对任何事情都举重若轻的杨继财有些头疼。
更为关键的,去年双城一战,这个家伙给上级的表现是比较善打防御作战。实际上杨继财很清楚,这个家伙压根就不是一个老实服从命令的家伙。他血液之中的进攻狂热,比谁都强烈。擅长打防御作战,并不代表这个家伙没有进攻的欲望。
很明显他身上的毛病和实际上的想法,他的上级也不是一点察觉没有。至少作为指挥整个林西战场的最高军事主官王光宇,应该还是很清楚。所以才将已经调到挺进军的自己,从热河又硬给拉了回来。
早在接到调令来阿鲁科尔沁旗担任这个整个林西战场上最小一个,但位置却又是最关键的战区参谋长的时候。杨继财就清楚能让司令员不远千里将自己从热河战场上召集回来,除了让自己协助他之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让自己看着这个此刻因为一向渴望的战机出现,而双眼里面冒着精光的家伙。
让自己看着他,别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为整个战局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破坏上级的统一计划。至少在林西正面战斗取得决定性的进展之前,必须保证阿鲁科尔沁旗一线,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哪怕是丝毫的意外。
实际上杨继财也没有说错,对于将王德耀这样一个明显不是太安分的家伙,调到阿鲁科尔沁旗一线负责全局,王光宇并不是太放心的。对于自己的这个老部下,当年在抗联四军任副军长时候的警卫班长。王光宇很清楚他的性格,对于自己的这位老部下他更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他打防御战,的确有一手。而且性子极其顽强,只要是没有上级的命令,即便是打到一兵一卒也不会退缩。去年一战下来,号称排炮之下不动如山。战场上的敏锐性,也是足够的,对于战机的把握更是相当的不错。
但也正是他骨子里面的这个其实很不安分的性格,却也让王光宇有些头疼。将他调过来,即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弄不好又是一个定时炸弹。王德耀的性格决定了即决定了他会是一员虎将,但是搞不好也会捅出天大的篓子。
在二师当副师长的时候,就和正职闹不到一块去。眼下自己独当一面,岂不是更加不会安分守己的按照上级的部署来行动?而眼下林西战局紧张,自己又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兼顾这个家伙,难保这个家伙不搞出点意外动静。
尤其阿鲁科尔沁旗战区,目前还没有配备政委人选,实际上军政主官都是由他一人兼任,就更加没有人能够约束他了。将这个家伙放在阿鲁科尔沁旗,王光宇即是放心又是担心,可谓是相当的矛盾。
所以王光宇几经考虑,将刚从挺进军被自己又要回来的杨继财,派到了阿鲁科尔沁旗去当参谋长,就是希望杨继财能够看着这个家伙一点。至少对于这个倔强而又自信的王德耀,是一个制衡。
王光宇认为杨继财为人虽然年轻一些,但是性格稳重、心思缜密,而且极为擅长谋划。让他去当这个参谋长,虽然肯定无法约束住这个家伙。但是还是可以凭借他的能力,给予一定的制衡。
只是对于这个任务,杨继财是最头疼的。这位司令员,自我感觉一向的良好。一旦认准的事情,很难听进别人的劝说。而且人家是三五年参加抗联四军的,军龄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年了。按照关内调过来干部的说法,人家是红军时期的老干部。
而自己无论是资历,还是年纪,与其相比相差太多。这位司令员也从骨子里面,有些看不上自己这一类的学生官。对于参谋长,在他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高级传令兵,最多也就是一位大管家。在他当团长的时候,他的参谋长就被他搞成一个摆设。
尽管在抗联之中参谋长的地位很高,但在他的部队,就被他搞成那个样子。对于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杨继财可是心理一点底都没有。与这样的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军事主官相处,在杨继财心中可谓是一个难题。
在南兴安战场上,便因为作战部署与行动上的分歧,与二师长搞的相当不愉快。现在让自己来给他当这个参谋长,自己能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吗?面对着这位相当有个性的防区司令员,一向有些对自己相当有自信的杨继财,首次有了不自信的感觉。他清楚,一旦眼前这位下定了决心,自己劝说的那些话恐怕连耳边风都算不上。
果然对于杨继财的劝说,王德耀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杨继财说的没有错,自己是负责整个战区的最高军事主官,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留在自己的位置上,而不应该去做一个团长该做的事情。但是这一仗,对于首次独立负责一个战场的他来说,在意义上实在是太过于重要了。
两个团,又是新编成的部队。不去一线亲自指挥,他这个心就悬着。所以自己这位参谋长说的虽说不错,他也认为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王德耀却坚持认为自己应该去一线坐镇。毕竟实际的战术上怎么调整,自己亲自盯着还是放心一些。
面对着固执的王德耀,杨继财也有些恼火:“司令员,我不想说别的。纵队交给您的任务,是整个阿鲁科尔沁旗战场。在这个战场上是攻是守,是您的职责和职权。但是作为您的参谋长,我坚持我的意见。在这个时候,您不应该脱离您的指挥位置。”
“您是整个阿鲁科尔沁旗战场的军事主官,不是某一个团长。您要负责的是整个战区的作战行动,而不单单是某一个方向的作战行动。司令员眼下的阿鲁科尔沁旗战场,我想对于整个林西战场的重要性不用我再和您重复一遍了吧。”
“如果您已经下定决心必须要亲自去指挥作战,不想再做任何的更改,那么我希望您还是和王司令员汇报一下。至少让王司令那边,要有一个心理准备。一旦这边因为兵力薄弱出现什么异常,那么他们那里也不会陷入被动之中。”
对于杨继财的劝说,王德耀明显有些不高兴:“小杨参谋长,你的心态我明白。但是这一仗只要打好了,我们在下一步作战之中的压力,将会大大的减轻,对我们今后的作战可谓是相当的有利。”
“日军目前采取的战术是三个联队齐头并进,如果我们利用夜间他们在轰炸与炮击之下,处于混乱的状态,打垮他们一部分,甚至是一个联队,掰掉他们的一支触角。那么你想对明天白天的战斗,会有一个什么好处?你不要再劝了,这一仗我打定了。”
“另外你也是军事干部出身,更是军区教导队的高材生。你应该明白战场上,根据战局的变化,对于兵力和火力部署的调整,关系到整个战斗的成败。咱们手中的这两个团,又都是新编团。这样的战斗,我不去亲自指挥怎么能行?”
“至于南线的两个日军联队,只要我们的地空火力不中断,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即便他们调整部署,改变攻击方向。但是在我们优势火力打击之下,这行军的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
“我又不是要一口吃掉二十八联队全部,只是要消灭其一部分。只要我不被二十八联队黏住,速战速决,即便南线有什么变化,也可以随时掉头回来增援。所以,南线虽说压力会大一些,但是危险性其实并没有高到哪里去。”
“今晚夜间行动的整个计划,就这么定了。你留在这里,随时掌握南线动态。我带领二团主力,奔袭海哈尔河流域的二十八联队。我们手中有着最现代化的通讯手段,只要我们自己稳住阵脚,我就不信这个国崎登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我们可不是某些方面的那些豆腐渣军队。”
“至于王司令那里,我看汇报就必要了。要是事事都要向上级请示汇报之后,在下定决心,那么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林西主战场那边,眼下战事正紧,司令员根本就没有心思顾及我们这边。战机稍逊即逝,等到总部答复,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我的同志哥,打仗不是靠读几本书就能学会的。所有的真正经验,还要从战斗之中去学习。要是靠那些书本上的经验,就能学会打仗。我看你们这些书生,岂不是都成了名将了吗?老哥虽说没有什么文化,但这些年下来,不是一样学会打仗了。”
“你们这些知识分子那里都好,就是这个教条主义要不得。一场屁大点的战斗,也要请示、汇报。要是所有的条件,都给你备齐,还要我们这些下面的指挥员干什么?没有上级的命令,见到有利的战机也只能放弃?这可不是我老王的风格。”
当王德耀说出的这番话来的时候,尤其是在某些方面的观点,却不知道他的这些思想倒是和他下一步的主要对手,一木清直很是有一拼。只不过两个人的差别是一个纯属妒忌心理,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一个纯粹是经验派的,自认为什么都可以通过战场上去学。战争大学毕业的自然认为战争大学,比什么军校都好使。两者之间虽说并非是初衷一致,着眼点也不一样,但其中的意味却也是差相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