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打败了,看着小姑娘吧唧吧唧地吃得很欢乐的样子,他实在是不好说什么。
片刻之后,云瑶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见云逍一副傻样在旁边看着,不由说道:“你看我干嘛?想吃吗?可是人家一不小心吃完啦,没有啦。”
云逍一阵无语,心说我倒是想吃吃看,就是怕啃不动。
“瑶瑶,你还要吗?我这还有。”出于某种恶意的念头,云逍这次取出了一块玄火石。
云瑶瑶果然露出蠢蠢欲动的模样,她一只手拿着玄火石,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很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肯定也很好吃啊!可是人家已经吃饱了……哎呀!都是你,我都吃够了你还拿出来。”
云逍闻言不禁失笑,心道,好吧,我又是坏人,但你吃还是不吃呢?
见云逍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云瑶瑶甩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不如我先试试看好了,好吃的话留着下回吃,要是不好吃就留给你……不对,要是不好吃,你就拿去卖掉吧。”
说完她也不等云逍回答,凑到嘴边咬下三口。
“嗯……很好吃的样子。先收起来好了。”云瑶瑶鼓着嘴一边咽着口里的,一边把手上剩下的往衣服上的小口袋里放。
在云逍一脸迷惘的眼神中,偌大一块玄火石被她放进了那个还没云逍半个巴掌大的小袋子里。
“以后想吃就问哥哥要。我这还有很多,就怕你吃不完。”云逍上下打量了云瑶瑶一番,隐隐有些失望的神色。
“嗯嗯。”云瑶瑶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没过多久,她忽然“哎呀”一声。
“瑶瑶怎么啦?”云逍关心地问道。
小姑娘皱巴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奇怪地嘟囔道:“肚子里面怪怪的,有点不舒服。”
“哈……”云逍失笑出声,赶紧又掩住嘴,干咳一声,说道:“呃……那个,瑶瑶,你刚才可能吃多了一点,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是吗?”云瑶瑶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点胀胀的,大坏蛋,那人家睡觉去啦。”
说着,她的身体便散成一片金光,消失不见了。
云逍神识出了蒲团,不禁窃笑起来。
此时冷月凝光,穿林而下。
万籁俱寂之时,云逍悄然入睡。
朝霞升起,两人先后醒来。此时距出口处仅有数千里的路程,不出三日便可抵达。但两人并没有急着赶路,反而是放缓速度走了几天,调整好心态,而晚间,云逍也会记得去找云瑶瑶说一说话。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就是如此,不一定是在乎见面时说了什么,而是因为,相见才知相安。正如在落仙村时,李婶常对云逍说的那句话,“逍哥儿啊,你要是哪一天客栈里忙着没回来,我这心老是落不着地,只有你回来了,见着你的面,我才能彻底安下心来。”
想起以前,云逍不免有些思念故人。但眼下的情形,着实不容许他乡愁泛滥。
出塔之后会是什么处境,他心中有底,张敬之心中也有底,正是需要考虑周全,多做准备,遇上危险之时方能应对得当。若是一味急着赶路,指不定就要忽略些事情,虽然大的方面多半不会有所疏忽,小的细节却难免。
君不见世人行事若有功败垂成时,往往都是因为对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未加重视。
“云师弟,此番出塔,旁的不说,第一道难关就是守护在塔外的金光胜地之人。他们两位长老在此命陨朱雀之手,这笔账很难找朱雀去算,只怕就要落在我们俩头上。”路上,张敬之沉声说道。
“嗯……谭志和柳华先紫烟前辈一步逃出,想来已经作了安排。不过据我估计,他们应该都受伤不轻,首要之事该是回门养伤才对,留下来对付我们的人当中不会有太强的人来。即便有长老级的人物,此时也在路上才对,没有那么快能赶到。”云逍想了想,答道。
“嗯。你说的有理。不过就算没有长老级的高手,这一关也不那么容易过。”张敬之认可了云逍的分析,依然谨慎地说道。
云逍略一皱眉,思量片刻,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说道:“师兄不用担心,我这有几颗易容丹。届时我们只需易容出去便可,一般人绝对无法看出端倪。”
他方才将神识探入青虹戒中,找到了以前在长弓城时张文留给他的一些易容丹,有了这样东西,确实方便很多,至少为入道者是看不穿两人真容的。要用张文的东西,云逍自然想起了当初答应张文的事,只是自己如今亦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要帮张文报仇,只能留待以后了。
“易容丹?还是师弟你虑事周全,居然连易容丹这种极少用到的东西都随身带着。”张敬之放下心来,点头说道。
云逍笑了笑,没作解释。要不是自己屡遭险境,何须带着这种东西?你身为楼主爱徒,自然不需要这些奇淫技巧的小玩意儿。不过以后就很难说了。
又两日,二人终于快到荒塔出口了。
“师兄,马上就要出塔了,我们先服易容丹吧。”云逍停下身来说道。
“嗯。”张敬之点了点头,接过云逍递过来的丹药服下。
一番忙活之后,两人容貌已然大变,眉清目朗的偏偏少年变成了面色僵冷的孤僻者,沉稳严谨的百经楼大师兄总是眯着眼睛露出那种极为阴鸷的目光,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好招惹。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此时的面容,不由默契一笑。
“走吧。”张敬之说了一声,两人动身前行。
然而没走出多远,二人便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前。
云逍看着这张还算熟悉的面孔,眼神微微一凝,转而面带微笑地上前对那人行了一礼,恭敬道:“太一门晚辈云逍,见过张家家主。”
张敬之亦认出此人正是长弓城张家之首张克南,见云逍如此反应,他也迅速上前对张克南躬身一礼,道:“太一门晚辈张敬之,见过张前辈。”
“哈哈!”张克南大笑一声,颇有意味地说道:“家主?前辈?不错不错,果然是太一门选派来荒塔的杰出弟子,比起我张家那些不成器的小兔崽子,确实胜出不少。”
“前辈过誉了,小子蒙门中长老错爱,被派来荒塔,实乃幸甚。只是……不知张前辈候在此处,所为何事?若有能为前辈效劳之处,只管吩咐便是。”云逍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地惶恐,如是说道。
张敬之在一旁没再说话,云逍的这份人前功夫,着实胜他良多,便由他去罢。
云逍这番话一出,张克南不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吩咐倒是没有。不过你的表现,让我改变了原先的主意。不怕告诉你,此次进入荒塔的其他门派弟子,全都已经在我手中,有的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有的已经成了我的人。同为太一门弟子,你们两个却是比李木云的儿子知趣多了。我张克南向来是个惜才之人,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加入我张家。”
张克南的开门见山让云逍和张敬之都有些莫名其妙。
其他门派的弟子都被他抓了?他这是要干什么?他张家偏安一隅,长弓城弹丸之地,如今难不成要捋三大门派的虎须?
两人心中同时升起这样的疑问。张克南的话他们并不怀疑,因为在此等情势之下,他没有说谎的必要。然而越是这样,两人就越是闹不明白。
“张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晚辈糊涂得很,还请前辈明示。”云逍出声问道。既然不懂,干脆直接问好了。张克南若是有心招揽,能说的一定会说。
不出云逍所料,张克南果然做出了回答:“小子,你肯定在想,我张家实力平平,凭什么敢在太一门的头上动土吧?好教你知晓,我张家乃官府属下,慢说是你们太一门,就是再加上金光胜地和真华门,也不是官府的对手。有些事情我不便想说,只要你们加入官府,自会知晓一切。而且,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乱作决定。”
云逍闻言心中一惊,心道,张家竟然是官府属下的势力?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张克南话中的意思,分明是已经将进入荒塔的其他门派弟子全都给抓了。那各派长老呢?
难怪碧婉鸢说太一门三位长老身上被人下了标记,原来幕后之人竟是官府。这样一来,任紫烟留书所说的变故就呼之欲出了。官府出手,欲染指本域诸派,他们在荒塔之中多有布置,想要将这里的人一网打尽。
官府势力具体有多强,云逍并不清楚,但根据以前得到的信息,大概估计一下,也知道官府远比三大门派加在一起更为强大。
好在紫烟前辈离去之时自己请了朱雀前去护送,不然他们只怕要危险了。
想起自己眼下的处境,云逍只觉得荒塔之外的形势愈加复杂了,实在不宜久留。
“如何?想好没有?”张克南见云逍两人久久不语,问道。
“张前辈,云逍虽入太一门不久,总归也是有些感情的,您觉得我若是片刻之间就背叛了自己的门派,就算我投入您的门下,您放心么?”云逍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