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一听愣了半晌才问:“怎么?福晋问她,她不愿意?”
怡亲王叹了口气说:“回皇上,因有珍格格在,而且时机尚不成熟,内子并未直接问她。只是内子与珍格格去时,云惠正歪在床上,手中把玩着一个玉佩。一见内子与珍格格来了,忙藏于枕下。内子看云惠把玩那玉佩的神情,甚是思念忧伤!那块玉佩一看便知是男人之物!许是人家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也未可知!”
出乎怡亲王意料的是,雍正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呆呆的出神,如同丢了魂儿了似的。怡亲王忙过来揉着雍正的背心小声儿叫着:“皇上?皇上?皇上您没事儿吗?您别吓着臣弟!皇上?”
雍正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朕都干了些什么呀!”
怡亲王不知就里:“皇上?您说什么?”
雍正站起身走到窗前,遥望着天空说:“允祥,你知道吗?康熙六十年,有一次朕外出办差。回京途中遭遇歹人埋伏。差点命丧易水之滨!幸得一对兄妹舍命相救。后来他兄妹二人还不畏艰险将朕送到保定府。当时他二人并不知朕的真实身份,只是与朕萍水相逢便为了朕甘冒奇险。朕见他二人身着布衣,不像是富庶之家便欲以金银答谢,不想他二人坚辞不受。朕甚为感佩,于是在分别之际便将随身玉佩送与那姑娘留为纪念,那姑娘竟爽朗大方的接了过去。她就是云惠!”
“什么?她,她不是……那玉佩是……是……”怡亲王惊讶得语无论次。
雍正转回身淡淡一笑说:“十三弟!朕自知这几日脾气急燥了些儿,你不明白今日你所说的话对于朕来说有何等意义!”
怡亲王与雍正四目相对,两人同时笑了起来,怡亲王笑着说:“皇上,臣弟明白!”
怡亲王走后,雍正立即传云惠觐见。雍正在西暖阁来来回回的踱步。云惠那三笑留情的倩影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声通传,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雍正背着身闭上眼,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奴婢云惠恭请圣安。”
雍正缓缓的回过头说:“平身!”
云惠低着头站了起来。雍正轻轻的坐下说:“云惠,你是不是心中对朕有怨?”
云惠忙跪下说:“回皇上,奴婢不敢!”
雍正走到云惠面前,弯下腰双手将云惠扶了起来说:“云惠,为何你此次病愈后禀性大变?”
云惠呆呆的看着雍正,雍正那种精明而深遂的目光,像磁石一样把云惠的眼神牢牢的吸引住了。云惠平静的回答说:“皇上,奴婢没有变,变的是皇上!”
雍正回身坐到炕上气道:“胡说!朕何曾有什么改变?”
云惠皱眉道:“皇上?您是说您没有变?”
雍正不知云惠在想什么,因为此时她的眼神非常使人心疼!
云惠猛然跪下抬起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双目中闪动着坚毅的光芒。
雍正心中不禁一惊:“云惠?你……”
云惠突然打断了雍正的问话:“皇上!奴婢有一句话想问您!”
雍正并没有责怪云惠,心里反而有点高兴的说:“问吧。”
“嗯……”云惠的勇气仿佛又瞬间消失了:“奴婢是想……想问……嗯……是这样的,去年夏天的早晨,奴婢有时去游泳。有几次奴婢看到您……嗯,您站在岸边……您……您眺望湖景。奴婢是想问您当时为什么会去眺望湖景?”这一番话说完,云惠只觉得心中撞鹿,耳朵里咚咚作响。
雍正做梦也没想到,云惠吞吞吐吐的半天居然会问出这么一番无关紧要的话来。他不知道李玉已经背叛了他,他以为云惠是真的曾经看到过自己。
朕应该怎么回答?难不成说是去看你嬉水的!那怎么行?朕堂堂一国之君,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雍正飞速的在心里盘算着。
“嗯……”雍正面露尴尬之色说:“朕……那是……嗯……是这样的,夏日夜短而昼长,朕起得早……因此,朕……咳,朕就去近水之处吐故纳新!怎么?你为何问起这个?”
“啊?”雍正的问题使云惠措手不及:“我,我问,啊不是,奴婢……奴婢就,就想起来了所以就问问。原来皇上是去吐故纳新,是呼吸新鲜空气啊,真好,应该去吐故纳新……”云惠尴尬的轻笑了两声,以掩饰自己内心极度的失望!
云惠不禁在心中想:是啊!你为什么要问?你凭什么要问?你疯了!干嘛问他呀?人家根本不是为了去看你的,人家是吐什么来着?吐故纳新呀!
雍正却崩不住了气道:“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是在嘲讽朕吗?”
云惠忙说:“奴婢不敢!”
雍正气道:“从现在开始,你侍朕于左右!”雍正看着云惠想:云惠似有心事在怀?朕要想点儿办法使她对朕诉说心曲!
次日,雍正下谕旨称:怡亲王总理事务谨慎忠诚,从优议叙,复加封郡王,任王于诸子中指封。并,怡亲王嫡福晋乌拉纳喇氏,礼敬上殿,孝行有先,特恩准其加封为一品夫人,为诰命妇。
接连几天,雍正一下朝就传云惠,他写字的时候云惠在一边研墨,他看书时云惠侍立在身边,他进膳时云惠布菜。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云惠还要为他更衣。还依然要值夜!
雍正虽说对云惠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生怜爱,但是云惠时时在他身边晃来晃去,他就高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云惠似乎只有人在这里,心却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这一点使雍正非常气闷,半个月之中,这种气闷逐渐演变成为的怒为,在雍正的心中一点一滴的积聚。
与此同时,云惠觉得非常委曲!她反复的想总是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突然急转直下?先前知道自己病愈对自己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后来又把自己调到后殿,还对自己恶声恶气。难不成是米玉贵说对了?自己在不经意间开罪了皇上?那他也不用这样啊?他是皇上,大可以直接处罚我的?云惠遥望着养心殿想:受皇上的处罚远比这整天像变色龙似的忽冷忽热的折磨来得痛快些!天啊?这不是折磨人吗!这个色狼皇上是什么东西变的!
这天晚上雍正还在西暖阁里批奏折,一眼瞥见云惠站在一边东倒西歪的打着瞌睡!雍正不禁在心中有气:好啊!累成这样,就是不肯对朕说句好听的!宁可自己忍着也不向朕撒个娇求个情?
想着想着,雍正便叫道:“云惠!”
云惠一个机灵忙跑过来说:“奴婢在!”
雍正笑着说:“研墨!”
云惠便起来研墨,研好后退到一边。雍正又说:“洗笔。”
云惠便过去却见每支笔都是干净的,于是小声问:“皇上?洗哪支笔啊?”
雍正微笑着说:“把每一支笔都蘸好了墨,再洗干净!”
“什么?”云惠不禁有气:你成心折腾我啊你!云惠毕竟年轻胸无城府心里想着嘴上就气道:“为什么?”
雍正缓缓抬起头说:“朕高兴!”他很高兴的看到云惠被他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