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惠笑道:“是啊,您吃了一个大馒头呢。在宫里可没这么好的胃口!”
雍正语带双关的说:“以后都由你陪着,我便会餐餐如此食欲大增了。”
云惠笑道:“不会的。您今天吃得多是因为一路累了,消耗大所以才吃得多。要是在宫里别说我陪着您,就是九天仙女下凡来陪着您,您一定还是吃那些。”
雍正听完摇着头笑了。他不知道云惠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还是没有听出自己的深意。只好不再说了。
饭后,云惠端上一壶茶和一小碟蜜枣来说:“先生,我不打扰您了。这里是白天买的阿胶乐陵蜜枣,您忙吧,我要告退了。”
雍正看着那盘蜜枣突然想起白天云惠拿着那两包枣时的甜蜜表情,顿感枣未入口蜜已入心了。他立刻拿起一颗蜜枣放入口中说:“你白天买这枣是为给我当茶点的吗?”
“是啊!”云惠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自己也爱吃,不过我们那时候的好像没有这个味道纯正。怎么啦?我又犯错误啦?我先吃过了,要不我现在再吃一个?”
雍正笑道:“没有!当然没有。我是想说……嗯,很好,很好!对了,你买的阿胶意欲赠予何人哪?”
云惠笑道:“您猜猜?”
雍正一笑说:“不用猜!定是赠与盐枭匪首的!”
“您猜对了一半!”云惠笑吟吟的看着雍正。
雍正好奇道:“一半?那另一半呢?”
云惠大模大样的踱着步说:“您出宫一趟,总好不空着手儿回去见皇后吧?这当然是让您送给皇后的啦!”
雍正的笑凝固在脸上,他真的没想到,在经过上次珠链被盗一案之后,云惠竟还会惦念着皇后!这个小小的女子竟有如此襟怀?实在是多少男儿所不及的呀!
云惠一看雍正直发愣心虚的问:“先生?怎么了?我想错了吗?”
雍正摇头道:“没有,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的胸襟如此宽广,竟不记恨她曾那样对你?”
“谁说的?谁说我不记恨了?”云惠转过身说:“这又不是我送给她的,是您送给她的。我只是替您安排周到些而已,我这全是看在您的面子上。这银子也是您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雍正一听觉得有理,又想:云惠虽是嘴上这样说,但她的境界毋庸置疑。何况她还是替自己着想。
云惠见雍正没有说话,便问:“先生?您要是没事,那我先告退了啊?”
“啊?噢!好,好。你也累了,早点歇息吧!”
雍正独自在房内看廷寄。云惠来到客栈的院中。院中有一棵不知什么名儿的树,树上开满了不知什么名儿的花。云惠信步来到花下出神。见地上有一枝掉落的枝叶,便捡在手里嘀咕道:“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边说边摘下一片叶子。最后还剩一片叶子时,云惠呆呆的说:“他不喜欢我!”
这时张廷玉也出来透气,远远的看到云惠便走了过来说:“云哥儿?干什么呢?”
云惠点头打招呼:“张先生!”
张廷玉笑道:“云儿哥似有心事在怀?”
“啊?”云惠被人看穿心事,心虚的说:“没有,哪有?”双脚不自然的动了动。
张廷玉的双目闪过精明的目光:“云哥儿,我刚才在房内观看这外面的景色。”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云惠顺着张廷玉的手一看,只见张廷玉的房间敞着窗子,却垂着窗帘。不由得纳闷:“您放下窗帘观景呀?那还能看到吗?”
张廷玉意味深长的说:“是呀!放下帘栊看得分外清晰!”
“什么?怎么会呢?”云惠讶然。
张廷玉一笑说:“是呀!本来我也不明白,今日一试才明白!”说完意味深长的冲着云惠笑了笑,便自己回房去了。
云惠呆呆的望着张廷玉的背影心中纳闷:这当朝一品果然不同凡响!这是说的什么呀?怎么会放下窗帘倒看得清楚呢?这高人毕竟是高人,老话说得好,不服高人有罪呀!看他的表情似乎另有深意?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云惠觉得有些累了,便回房歇息去了。
雍正独自房中看完了怡亲王发来的廷寄。从云惠这一路上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到云惠为自己置办礼品,最后又想到云惠所买的蜜枣……他拿起一个蜜枣放入口中,觉得他今生从未吃到过如此美味的蜜枣!
雍正走到窗前,看到院内的那棵树开满了花,而且刚刚看廷寄时头低久了,脖子有点酸了,便想到院中树下乘凉。刚一出门,便迎头遇到了张廷玉。
雍正便问:“廷玉,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安歇?”
张廷玉一看雍正的神色便知雍正在为某件事情而自苦。便回道:“回黄先生,我本已经睡熟!不想在梦中被贱内碰了我的手一下,我心中一惊如遭火烫,立时惊醒了!”
雍正诧异的看着张廷玉,张廷玉一向是位严谨的儒学先生,怎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张廷玉偷眼一看雍正一脸的疑惑没有说话,便接着说:“先生,我回想这么多年来,唯有当年第一次碰到贱内的手时,才有这种如雷击火灼之感呀!唉,这么多年了,我都快淡忘了,不想却在这千里之外的梦中又回想起少年时的情怀来了。让先生见笑啦!”
雍正忙说:“噢,不,不!这,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心中却想:真不知张相竟也有如此动情之时?
张廷玉回房后,雍正也返身回到房中,闭上眼想起了那日在马车上,云惠不知何故突然碰到了自己的手,而自己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了,真的就像张廷玉所说,如同遭到雷击火灼一般立时将手抽了回来。好像……对了,当时云惠似乎也把手抽了回去?是不是呢?雍正不能确定!如此说来难道张廷玉刚刚的话是有所指?他是何意?难道他是想说云惠亦对我有情?
云惠回到房中,对于张大人在院中说的话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洗漱一番上了床。她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一路上和皇上相处的一幕一幕再现在眼前。
她回忆起那天在马车上,她不知皇上为什么把手放在了自己身边的坐位上,一回手正好碰到了皇上的手。云惠记得当时自己很慌乱的完全是条件反射一样,就把手抽了回来。可是皇上却根本没有留意,人家可能是心中没什么,所以比自己坦然的多。皇上还是照样从车窗向外观看街景……等等!不对!云惠突然想到:当时是皇上让把车窗帘打起来,于是我才把身后这一侧的车窗帘拉起来。可是我与皇上的手相碰之后,皇上的眼睛是看着另一侧的车窗!虽说当时皇上神态自若,可是……可是那一侧的车窗上是挂着窗帘的!那他在看什么街景?他怎么看吗?云惠吸了口气想:是不是呀?我对面那侧的车窗上是挂着窗帘的吗?怎么好像记不太清楚似的?这时云惠蹭的一下坐起来,耳边在电光火石间闪过张大人刚刚在院中树下所说的话!难道张大人的意思是,皇上心里也有我?皇上当时也和我一样,心虚的把手收了回去?而不是坦荡荡的看街景?他看着挂着帘子的车窗完全是一种掩饰?会吗?张大人是这个意思吗?“天啊!张大人!张大仙人!您老人家也太惜字如金了,你倒是说明呀!您这是在提醒我吗?是安慰我吗?您根本就是把我的脑袋搅得更乱了嘛!就算您老人家有学问,也不是用在这个时候啊!”云惠坐在床上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