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一笑说:“朕正有此意。朕带你改换便装,前去探监如何?”
云惠惊讶道:“真的?”
闲言少叙,雍正带着云惠来到邢部。邢部尚书几乎吓死在当场。忙亲自陪着雍正来到大牢之内。雍正与刑部尚书,站在一边。雍正对云惠使了个眼色。
牢头叫了一声:“曹沾!过来。”
一个小男孩儿应声走了过来。云惠一看,只见此人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头大面黑,与云惠心中的“宝玉”相去甚远。云惠不禁在心底里暗自一惊:啊?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曹雪芹?这,这也差太多了吧!
牢中气味甚大,雍正不禁催促道:“快点问罢!”
云惠只好问:“你,你就是曹沾?”
小男孩儿怯怯的答:“正是。”
云惠又问:“你,你现在著书了吗?”
曹沾十分意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啊?”一边的一个稍大一些的男孩儿忙替他说:“他年龄还小,怎敢妄谈著书。”
云惠十分失望,不过她微笑着对曹沾说:“记住,你将来要是著书的话,千万别把书稿外借知道吗?”
曹沾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他们全家突然全部被抓了起来,送到京城议罪。这一路上战战兢兢,刚才突然牢头儿说有个大人物要来看他。他吓得不知所措。而曹沾因年龄小,并未与曹家主犯关押于一处,因此这间牢房内的曹家人并不知道外面的人就是雍正皇上。
云惠示意雍正没什么可说的了。雍正便转身对刑部尚书说:“这个孩子还小,别使人欺负了他!他颇有些才情要善待明白吗?”
刑部尚书忙说:“臣明白!”
雍正点了下头忙与云惠走了。云惠临走前还回头看了一眼抓着牢门的曹沾,他那双幼小的眼晴里充满了惊恐,在听到雍正吩咐要善待于他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不过从后来流传于世的《红楼梦》文本当中似乎可以断定,曹沾应该是终其一生都不知道那次曾经在牢中吩咐过要善待他的人会是雍正皇上!
回到圆明园,云惠还是难掩失望之情:“真没想到,曹雪芹居然长成这副模样?一点儿都没有书里贾宝玉的影子!”
雍正本以为曹沾是位青年才俊,心中不免怀疑云惠在盐帮总舵居住之时,或与其有些瓜葛。今日一见竟是个其貌不扬的未及弱冠的小孩儿,不禁心中舒畅。又见云惠耿耿于怀更觉得可乐!
云惠一眼看到雍正含着讥笑之意便没好气儿的说:“行了!您要想笑就笑好了!他真的很有才华,那本书真是传世巨著!只不过,现在他还太小了……唉,虽说模样有点儿差劲,但人家文章漂亮。真是,我还不如别看到他呢,就在心中把他想像成贾宝玉的样子还好点儿。天啊,幸亏他现在还小,如果真的见到了林黛玉的原形,指不定什么模样呢!”
雍正笑道:“行了,别感慨啦!自古文人笔下的景况就与生活中的差别甚大。”
云惠长叹了一声,实在无可奈何便也就只好如此了。
在瑟瑟的秋风之中,曹家不过是落职查抄而已。雍正念其亏空库银实有别情,多为圣祖仁皇上南巡所费。加之云惠和怡亲王里应外合的处处为曹家求情。雍正便命怡亲王为曹氏后人眷属安排日后的生活。据怡亲王后来回报称:曹继任隋赫德为曹寅的遗霜在京城蒜市口置办了一处宅院,约有十七八间房,并两间小铺儿。并嘱其抚养曹沾。曹家的后人全部被安排回旗务农去了。料想曹寅遗霜家的生活应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年的冬天除了春节,整个冬天云惠与雍正都在汤山温泉的滋润之中度过。两人二度来到小汤山行宫,心境已起了变化。二人都明白这个冬天过去,便是雍正七年了,这说明他们相聚的时光又少了一年。再有三年,两人便要永远的分别了!
七年,雍正与云惠的感情已经是坚不可摧了。二人之间除去柔情更加深了几许默契。只是即将离别的阴影时时笼罩在二人心头。
这日,雍正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云惠坚持要传刘院使过来。刘胜芳给雍正诊过脉后说:“皇上只是偶感风寒,兼之思虑过甚而致,并无大碍。”
雍正笑道:“朕就说没什么事。”
云惠松了口气说:“皇上,这事儿啊,您说了不算,得刘院使说过了才算呢!”
雍正与刘胜芳都笑了起来。
刘胜芳退下后,云惠却认真的问雍正:“皇上,您是不是思虑过甚?”
雍正一愣说:“朕一直都是这样,怎么了?”
云惠沉下脸来说:“不对,前几日,臣妾见那个大鼻子戴进宝来过之后,您就开始思虑过甚了!后来那个大鼻子又来了好几次,每次都那么神秘,神秘之后您就阴着脸?”
雍正笑着摇了摇头说:“既已被你知晓,朕便如实相告。戴进宝他们奉朕命在遵化为朕选定了万年吉地。已经动工了。可是朕……”说到这里雍正看了看云惠,接着说:“朕另有打算!”
云惠怀疑的问:“您看臣妾干嘛?”
雍正向云惠伸出了手。云惠便坐到雍正身边。雍正握着云惠的手说:“朕决定把万年吉地选在易水之滨!”
云惠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道雍正帝之所以不愿葬在东陵,并不是传说中的无颜去见列祖列宗,而是为了……自己?
雍正深情的望着云惠的美目说:“那里是黄真第一次遇到吕四娘的地方!朕无法忘怀!”
云惠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个字,却流下两行感动的热泪!
雍正伸出手,轻轻的拭去云惠脸上晶莹的泪滴,接着说:“现他们已经基本圈定了。朕命戴进宝以钦天监的名义上一份奏折,奏折中称原陵址下挖数尺即有水出,此处龙脉已尽。这样,朕便名正言顺的于易水之滨修建朕的陵寝。朕还命钦天监确定地宫位置后,在地宫中轴线正前方修建一座小墓。”
云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墓?”
雍正怅然的说:“对,给你的。朕已经想好了,到时会对外宣称你病逝了。然后朕在那里为你建一座衣冠冢,这样朕死后亦可每日看到你,如同你我再生一般!”
云惠一下子站了起来,跑到窗前。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那奔涌而出的泪水!云惠咬着下唇,生怕自己发出声音。雍正看着云惠的背影,因为抽泣而抖动,自己也不禁哽咽泪流!
自此,雍正与云惠,不约而同的都不再提起即将分别的事。只是心中明白彼此之间更加珍惜眼前相聚的时光而已。
不久后,某日晚雍正正在批阅密折。突然雍正一拍御案,把云惠吓了一跳,忙过来问:“皇上,怎么了?”
雍正气道:“真真是……真真是…荒谬透顶!这世上竟有此等……此等……狂悖之徒!简直,简直非人也,实乃怪物!”
“啊?怪物?”云惠不禁惊讶道,若不看雍正此时气得面红耳赤,云惠简直想笑出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