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易县县城之后,他们迎面见到的便是来升客栈。雍亲王吩咐随从自称是贩茶的客商,便衣住店,须倍加小心。
雍亲王走进小店的大堂内坐定,等着随从安排房间安置行李。小二忙给雍亲王端上来一壶热茶。雍亲王不喝还好,这一口喝下去,险些吐了出来!于是他索性放下茶杯与小二闲聊了起来,以观察一下此地的民风。
正说着,只听大门外又是一阵马蹄声响。雍亲王寻声望去,却见院门外进来的正是刚才那位姑娘!那姑娘进得门来便问小二:“有人交待了在这儿等人吗?”
“没有呢?这位姑娘,您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小二热情的招呼着。
姑娘一笑:“住店,二间相邻的房间。我在等一位姓于的先生,如果他来了,请带到我房间。”
“好嘞!”小二边答应着,边向内让着。
“对了!还有,把我的马牵到马房,喂上等的精料,过会儿再给水,知道吗?”姑娘边说边从雍亲王身旁走过。
“放心吧,客官!”小二陪着笑答应。
这位姑娘就是吕云惠,她看大堂中坐着的正是路上遇到的那位看上去有点儿面熟的男人。这个男人正盯着自己看,她觉得很是纳闷儿:他怎么也看我?难道真是旧相识?不会吧!到底在哪见过?吕云惠回过头,偷偷一瞄,却正与还依然在看着她背影的雍亲王目光相遇!吕云惠顿感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雍亲王本来只觉得这姑娘样貌甚是整齐,而且毫不避讳,抛头露面的在外闯荡江湖,当下便多看了两眼。不成想,这姑娘竟回头对着自己微笑了一下。他只觉心中一动,也忙以微笑还礼,心中却暗喜:难道这姑娘竟对自己有意?
吕云惠哪里知道,这是清朝!是距她生活年代的三百年之前!这时的人们是相当保守的,姑娘看到男人就应该低头避开。如果哪位姑娘对着哪个男子点头微笑,那就代表这位姑娘对这个男子有意思了。即使是这样,这位姑娘也会被看做是胆大妄为!可吕云惠不过是觉得,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从礼貌上应该打个招呼。这在她生活的年代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可是在雍亲王的眼中,便成为这个胆大的姑娘有意于他了!
雍亲王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为此而感到兴奋。是为什么呢?他在心中问自己,是因为证明了自己在不惑之年尚能有此魅力?还是因为自己现在正是微服?抑或是因为这如此出众的姑娘会对自己微笑?总之他的内心因为这个微笑而感到喜悦是不争的事实!
吕云惠注意到,这伙人很奇怪。本来以为他们或许是官府中人,可他们却不住官驿,而住客栈?如果他们不是官府的人,却又像个个有功夫,人人穿官靴?吕云惠本来对这个时代的事情就不是很清楚,这下更是如坠云里。她决定一会儿跟二当家的说说。
一个时辰之后,于舟来了。一进门便把门关得死死的,警惕的对吕云惠说:“四妹!我看情形不对。这店里住进了一伙儿身份不明的人!”
“何以见得?”
吕云惠吃惊的问:“怎么?您也看到他们了?他们还没回房吗?”
于舟小声说:“他们在四下放哨!看来不是江湖上的朋友!我看倒像是官府的人。”
“那咱们要不要换一家客栈?”吕云惠心里有点打鼓。
“不行,咱们已经在这里了,现在再换,会被他们看出心虚!”于舟经验老道的说。
“他们如果是官府的人,为什么不住官驿呢?”吕云惠说出自己的疑惑。
于舟神凛然的说:“而且还不穿官服。难道……难道……是冲着咱们来的?”
“不会!姐夫多虑了。为首的那人我见了,看那气势不像一般的小官儿!不会是为了咱们,咱们还没这种分量呢!”吕云惠倒像是在给自己宽心。
于舟大气的一笑:“算了!咱们反正只有两个人,这窗子出去就是马厩。如果夜里有什么动静,立刻翻窗子骑马。还有,夜里把家伙放在身上,警醒一些!”
“好!”吕云惠答应着,其实这一路上,她的飞镖和宝剑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腰间。
吃晚饭时,吕云惠与于舟来到大堂。正吃着呢,却见那伙人也来到大堂吃饭。为首的那人独自坐下小声说了句什么,其余的人才纷纷坐在他旁边的桌旁。
吕云惠和于舟对这伙人十分警觉。所以吕云惠不禁多看了为首那人几眼。不料为首那人正好也向这边看来,与吕云惠又对上了眼神儿。吕云惠觉得刚才已经算是打过招呼了,这时应该是熟人再见,于是大大方方的点头微笑致意。
这一个微笑却被于舟看在眼里,他心下一惊:难道四妹看上为首的那位官爷啦?他不禁细细的打谅了官爷一番,只见那人,面如皓月,细目健眉。单论相貌不见好处,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以及一种不可一世的贵气!他会是什么大官呢?又为什么不穿官服?对了,他一定是某位微服出巡的朝廷大员!那就应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可是,四妹也不能看上他呀!他的岁数好像是大了一些,似乎比自己的年龄还大,这怎么行呢?想到这儿,他禁不住用担心的目光看了看吕云惠。
吕云惠却会错了意,忙小声儿问:“怎么?难道有问题?”她以为于舟那担心的目光,是因为于舟认定这些人是冲着她们二人来的。
于舟心下惊诧:有问题?这还用问!当然有问题了,你冲着一个这么大岁数的陌生男人微笑,能没问题吗?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与吕云惠谈论这事似乎并不合适,还是再看看事态的发展再说,到必说不可时,让三娘跟她说才好。于是摇了摇头说:“没,没什么事!”
两人当下不再说话,低头吃饭,很快便吃完饭回房去了。回到房中,吕云惠一看盆中没有水,只好打开房门寻找店伙计打水。吕云惠见院中没有伙计,便一抬头,刚好看到对面二楼的走廊上站着为首的那位官爷,官爷正向院里看着什么。这下两人的目光第三次相遇。官爷首先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吕云惠也以点头微笑还礼。吕云惠这时虽不知此人底细,却对此人全无恶感。
洗漱完毕后,吕云惠合衣而卧,可是竟睡不着。她总想着吃饭时,于舟那担心的目光,看来这伙人让姐夫担心了!她翻来覆去的,想着想着……有了些困意。朦胧间,她听到门外似乎有脚步声,却很轻。她立刻清醒了过来,接着又闻到一股硫磺味儿。
吕云惠轻轻的翻身下床。手中紧紧的攥着鱼泉剑。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将门上的窗纸捅破一点儿,果然见一群黑衣人,比划着指了指楼上那位官爷所住的房间,其中一个黑衣人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吕云惠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突然半空中,一个人大叫一声:“有人放火!抄家伙啦!”
吕云惠再看时,原来对面楼上有官爷的暗哨。暗哨发现了黑衣人,大叫了一声。这一声喊立时惊动了客栈里所有的人。有个住一楼的客人不明所以,闯出门来,被黑衣人一刀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