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这才说:“在呢!我是想,你八成着了什么人的道儿了。兴许皇上宠你,招人嫉妒了呢?你又是个宫女没什么地位,还不任人摆弄呀!”
云惠突然跪在门缝前说:“李玉公公,话都说到这儿了,我求求你!你带着我的信物去见皇上,皇上可能以为我死了呢!如果皇上知道你冒险救我,皇上一定会奖赏你的。我求你了!”
李玉叹了口气说:“姑娘,你别着急。容我想想,我明儿个给你回信儿啊!我先走了,让人看见咱俩都得倒霉啊!”说着就跑了。
云惠不禁在心底里骂道:“没有刚性的东西!这点胆量都没有!真是个太监!”
转天李玉又来给云惠送饭来了,可是云惠却没在门边等他。他扒着门缝叫道:“喂,姑娘,喂!”
云惠来到门口气哼哼的问:“你还叫我干什么?”
李玉小声儿说:“你过来点儿,咱商量商量!”
云惠只好又蹲下说:“商量什么?”
李玉显然是下了决心:“我想好了,我今年才十八,你说得对,这样活着不如死了。我虽是个太监,可那是家里穷的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已然当了太监,怎么的也得弄个总管当当,我老娘也别白生了我一场!”
这下云惠来了精神:“对呀!你说得对。”
李玉小声儿说:“我打听过了,现下皇上住在瀛台。那里三面全是水。我是在白洋淀里玩大的。再过几天,便是三十,那天月亮没什么亮光。我便游到瀛台上,替你去见皇上。”
云惠高兴的问:“真的?”
李玉从门把手伸了进来说:“你要是信得过我,便把信物给我。如果我死了,你就没有希望了。只要我还活着,你的信物我一定带到!”
云惠犹豫了一下想:现在除了这条路,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于是从怀里拿出当初黄先生给她的玉佩。说:“李玉,大恩不言谢。我的性命全在你了!”说完便隔着门缝郑重的给李玉磕了一个头。
李玉小声儿说:“放心,这两天就有消息了。”
这几天云惠简直是度日如年。她几乎连饭都吃不下去。似乎总是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便跑出去看,接着就是失望而回。如此一日之内反复数次。云惠觉得自己的脖子都等长了。
却说三十这天的晚上,月亮只剩一弯小月芽。李玉已然横下一条心,他带好云惠的信物。穿着一袭黑衣,嘴里衔着一根苇子杆儿,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瀛台游去。
李玉水性极好。游到了瀛台在一处杂草丰沛之处悄悄的上了岸。上岸之后李玉完全摸不清方向。他只好先蹲在草磕儿深处向四下张望。好在这个李玉生性机灵。他想:皇上所在之处,必定守卫众多,灯火通明。于是他便猫着腰,大着胆子从草磕中钻了出来。
就在李玉小心翼翼的四下找寻的时候,早被侍卫看到了。一个身穿黄马褂的侍卫,看到前面有一条黑影,因为太黑了没看清便问道:“什么人?”
李玉被吓了一跳,惊出了一身冷汗勉强说:“是我,给刘公公回话儿的。”
那侍卫一听的确是个太监的声音便没再问,只自己嘟囔道:“这么黑怎么不打个灯呢?”
李玉不敢多说话,怕露出马脚,便故意放重脚步好让那侍卫以为他已经走远了。那侍卫果然没再追问。李玉想了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没找到皇上的住处,自己先被逮了。幸好他事先准备好了一套衣服,放在油布包里。此时他又钻回到草炕儿里,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换上干净的太监服饰。
就在他刚刚换完的时候,又被一队巡视的侍卫发现了。这队巡视的侍卫手里打着灯笼,又距离比较近。领头的侍卫一眼便看草磕里有人便大声叫道:“什么人?”同时一挥手,身后的侍卫们把那草坑儿围了起来,手持长矛用枪头儿指着草炕。
李玉吓得汗都下来了,忙叫道:“别,别误会,我,我不是刺客!”
为首的侍卫叫道:“出来!”
李玉应声走了出来陪笑道:“我,我是来送信的。”
为首的侍卫不为所动:“你在何处当差的?到此做甚?为何在那草丛之中鬼鬼祟祟?”
李玉忙说:“我是来给我主子送信的,因一时肚子疼,便在那草丛之中出恭,不想被军爷们误会了。”
为首的侍卫怀疑的看了看他,对后面的人说:“下去看看。”
一个侍卫应声向草炕儿走去。李玉知道马上就要露馅了,突然他用尽全力向离他最近的侍卫撞去。那个侍卫没有防备,被他撞了一个跟头。李玉忙夺路而逃。
为首的侍卫忙大叫:“来人哪,抓刺客!”边叫边追了上去。
李玉拼命的向前狂奔。侍卫这一叫,惊动了周围的侍卫。另外一队侍卫从前面包抄了过来。李玉不防前方又来了一队侍卫,一下子慌了神儿,一看右边便是南海子。左边是一个小山坡。他慌不择路忙向山坡冲了上去。
原来上面也有侍卫围了下来。当下便把李玉堵了个正着。两个侍卫一起上来,不容分说,一个脚下使了个绊儿,另一个一勾李玉的肩膀,李玉便向前摔了个狗啃泥!马上便有十几只长枪指着被撂倒的李玉。
李玉心里暗叫一声苦:完了!没想到,我连皇上的门儿在哪还没摸着呢,就被逮住了!我可怎么给那姑娘送信呀!想到这儿,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信物呢。于是大叫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有要务在身,要密报皇上!”
还没等他喊完,已经被侍卫们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李玉还在拼命的挣扎,边挣扎着边大叫:“我要见皇上!耽误了小爷的事,你们担待得起吗?放开我,我要见皇上!”
侍卫头领听他这么一叫心里也有点嘀咕,走过来在他下身一摸,原来真是个太监。心想:或许是哪个王府派来送密信的?还是哪个宫里有什么事要密报皇上?不管怎么说,这事小不了。当下不敢耽误便大喝一声:“住口!你先不要叫了,你们把他先带到上夜侍卫的歇息处看起来。我去回禀……”
刚说到这儿,只见远远跑来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跑过来趾高气扬的问:“怎么啦?这么闹哄哄的!皇上让问问出了什么事儿啦?为何如此宣闹?”
侍卫头领赶忙跪下说:“回圣上问话,奴才们抓住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他说有要事密报皇上,奴才们正要将其暂押起来,不想惊了圣驾,奴才们罪该万死。”
小太监听如此说便点了下头说:“知道了。”于是忙跑着回话去了。
李玉被侍卫们带到上夜侍卫处押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玉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似地,终于有一个人来到了李玉面前。
这个人就是懋勤殿首领太监苏培盛。雍正因听小太监回话,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派了苏培盛亲自前来查明回报。李玉一看苏培盛的服色,忙跪下说:“总管大人,奴才是冒死前来为一位关在安乐堂的宫女送信的。”
苏培盛坐在门口的一把椅子上跷起二郎腿问:“你是在安乐堂当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