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京城的一条大道上,一个年轻人踽踽而行。
此人长相英俊,身负血海深仇,十余年来一直隐姓埋名,苦练神功,因此武功非比寻常。只是疏于世事,有些懵懵懂懂。
路旁有一家酒店,他进去打尖,正在埋头吃着饭,忽见一个人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伙计急忙满脸堆笑地道:“客官,请。”
来人却一脚把他踢开,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拍桌大叫道:“人都死光了吗?还不快拿酒来!”
年轻人暗想:这位公子清秀儒雅,却怎么这么蛮横无礼?禁不住向他多瞅了几眼。没想到就因为这几眼,便与他结下了仇口。
伙计赶紧端酒上来,为来人斟上。来人只呷了一口,就“咣当”一声,把酒杯摔在了地上,“啪”地给了他一巴掌,骂道:“混蛋!这也叫酒吗?竟敢用这种东西搪塞老子,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伙计捂着脸道:“客官,酒不好可以换,也不必打人哪?”
来人怒道:“打你不高兴吗?老子还要杀你哪!”拔剑就向他刺来。伙计“哎呀”一声,慌忙躲闪。剑锋却直扫下去,直奔那位年轻人。
年轻人大惊,侧身避开道:“你小心点儿,别伤着我。”
来人恨道:“老子就是要杀了你!”一剑接一剑地猛刺过来,剑剑不离他的要害。
年轻人待他剑锋又到,头一偏,倏地出手,夺剑在手。在来人愣神的当儿,又把剑递了过来道:“我又没有惹你,你干吗要杀我?”
来人把嘴一撇,现出一副轻蔑的神态,竟不接剑,转身而去。
伙计立即慌张地道:“客官,你闯下大祸了,那人不会放过你的!”语气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年轻人也只当很严重,慌忙付了饭钱就往外走。
伙计突然叫住他,把剑递给他道:“这玩意儿你还是自己拿着吧。千万要小心!”
天色向晚,四周又暗又静。年轻人独自走在一片树林之中,忽听树顶微微作响,立即惊觉:莫非有人想暗算我?
正在迟疑之际,“呼啦”一声,五个彪形大汉凌空跃下,把他团团围住了。五人神色甚为倨傲,浑未把他放在眼里,正是相国府的五个太保。
年轻人如果了解这五个人的底细的话,早就吓掉魂了。可惜他却没有放在心上,难怪性命危如累卵了!
忽听头顶的树上有人喝道:“你得罪了本姑娘,还想一走了之吗?”
顺声望去,树缝开处,坐着一位美丽的姑娘。似乎在哪里见过,不正是酒店里的那位公子吗?却怎么变成了大姑娘?
他疑问道:“你想干什么?是来讨剑的吗?又不是我想要你的,还给你好了。”
他本是一片诚心,却反而引起了那姑娘的误会,以为他讥笑自己艺不如人;脸色陡地一变,喝令五人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给我杀了他!”
五位太保得令,一起攻了上来。
年轻人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心里发慌,避实就虚,还了一招“急猴上树”。五人一击未得,呼啸一声,分散抢攻。一人取他的正面,两人分击他的侧翼,两人攻他的下盘,叫他进退不得。
年轻人抖擞精神,振臂一击,剑刺正面之人的前胸,吓得那人急忙撤剑后退;接着身体一扭,连环脚踢飞了侧边两人的兵器;剑画长弧,带着寒光,如排山倒海一般,把余下的两人罩在了剑光之下。
只听“唉呀”两声惊叫,年轻人与两个太保同时受伤。终是他的经验不足,抢攻不够果断,身上才挂了彩。
树上的姑娘拍手大叫道:“好好好,叫你张狂!这回知道十三太保的厉害了吧?”又对树下的五人道:“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是个扎手的角色吧?你们以五敌一还制服不了他,相国府的脸可被你们丢尽了!还不快上,在他的身上给我多戳几个窟窿。”
五位太保阴沟里翻船,怒冲九霄,凌厉进攻。年轻人连跃带旋,一一化解,终于发现了空隙,跃起急逃。半路停下,把剑放在地上,对那姑娘道:“你的东西放在这里了,你自己来拿吧。”
五人抬步急追,没想到年轻人轻功极佳,瞬息无影,气得他们大骂连声,发誓必报此仇。
年轻人只要不离开京城,就时刻都有性命之忧了!
京城乃自古繁华之地,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年轻人只管四处乱看,一不提防,眼前蹿出一人,喝道:“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年轻人偷看四周,不知五个太保在哪里;一步步地向后退,时刻准备开溜。那姑娘却用剑逼住了他,喝道:“你给我站住!你若再敢动一动,我就杀了你!”
年轻人不满地道:“你干什么?我跟你没冤没仇的,你总缠着我干什么?”
那姑娘道:“原来你只跟仇人相见哪!看你这样紧张,是不是有大仇家要杀你呀?”
年轻人被她说穿心事,暗想:怪不得她总跟自己作对,原来知道自己有仇家啊!说不定她就是仇家一伙的呢!一股凌云壮志陡然升起:怕她不是好汉!遂昂然道:“我就是要报仇,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姑娘道:“瞧你这副笨样,还想报仇呢。只怕没等你报仇,就被仇人给杀死了。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答道:“我叫包清宇。”
那姑娘又问:“你师父是谁?”
包清宇刚要透露自己的师承,突然想起了师父的嘱咐,忙改口道:“我不告诉你。”
那姑娘不屑地道:“哼,一定不是什么大人物,谁稀罕知道!你武功虽然不弱,名字却这么不响亮,都怪你的师父没名。你不用怕,我告诉你我是谁吧。我叫屈秀美。”她一字一顿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观察他的反应。
包清宇反问道:“你的名字很新鲜吗?”
屈秀美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发怒道:“哼!就你胆大!那我再告诉你,我干爹就是申相国!”
包清宇依旧冷漠地道:“我才不管你的干爹是谁呢,你告诉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想认识他!”
屈秀美人称锦毛蛮女,仗着干爹的势力为所欲为,谁不避之三分?可是包清宇不仅听到她的名字一点反应也没有,就是对申相国这样炙手可热的人物也无动于衷,气得她勃然大怒道:“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想逞英雄?”
包清宇反问道:“怕什么?吃人哪!”
屈秀美道:“那你就去死吧!”抡剑就刺。
包清宇起身就逃,转过几条街,不见她追来。
突然发现远处有几条人影,鬼鬼祟祟地守在路口。他看出不妥,退步就欲逃走。忽见一个小姐带着一个丫鬟走了出来,虽然只能看见那位小姐的侧脸,却也使人眼光大亮。
他不由自主地跟过去,双眼紧盯着那位小姐不放。
丫鬟悄悄地道:“小姐,有人跟踪咱们呢,一双贼眼睛净往你身上瞅。”
那小姐道:“不用管他!”
两位姑娘迅速拐进一条胡同,包清宇快步跟随过去。那丫鬟突然现身,把他堵在墙角,喝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胆敢对我家小姐无礼!”
包清宇心慌,讷讷无语。那小姐在前面叫道:“秀英,咱们快走吧。”丫鬟秀英不甘心地跟上去,包清宇尴尬地看着两人远去,呆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