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曲曲的山道上,一个骑兵大队正在向前行军。带队的将领正是孙观、吴敦,他们也是刚刚从海上训训结束,就被周永派来平定秽貊叛乱。他们的目标就是提奚县,乐浪郡最南部的一个县城,与三韩中的弁韩相邻。
“将军大人!将军大人!”
离提奚县城还有五十里,驻守在提奚县城的屯田兵将领李方、刘民就迎了上来。还是在青州黄巾的时候,他们两个原来就是孙观、吴敦的手下万夫长,自从青州一别,三年多过去了。听说是老上司带着大军来帮助平叛,两个人竟然离城五十里来迎接。
“好你两个小子,几年不见,越发地结实了。”见到自己的老部下,孙观、吴敦也是笑逐颜开,两个人跳下马来,走上来就是几拳,把李方、刘民砸得呲牙咧嘴。
“唉哟……两位将军大人,这几年不见,你们的力气可是见长。”李方一面躲闪,一面叫道:“两位将军大人这是怎么啦,我们可没有得罪你们吧,怎么一见面就拿我们出气?”
“你们两个小子就是欠揍!”孙观瞪了李方一眼,气呼呼地说道:“给你们一个县,你们竟然治理不好,还让秽貊人叛乱,害得老子们大老远地从广阳赶来。你小子不知道吧,老子们是坐海船从海上来的,差点没把老子们晕死!”
“呵呵……”李方笑了起来,大声说道:“我们可是都听说了,这次海上训练,你们好多人晕船,吐得死去活来,有的人差点连苦胆也吐了出来,两位将军大人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呵呵……”
孙观、吴敦骑兵大队的士兵中,有很多原来也是青州黄巾,与提奚县的屯田兵算是老战友了,也纷纷跳下马来,与李方、刘民手下的屯田兵打闹成一团。一时之间,欢乐的笑声在大山里无尽地回荡。
“给老子们说说,这几年你们过得怎么样?找了几个秽貊女人?生了几个小崽子?”孙观拍了拍李方、刘民的肩膀,笑着说道。“是不是天天在秽貊女人的肚皮上忙碌,忘记了管理秽貊人?”
“呵呵……将军大人,那些秽貊人也不好惹呀。我们手下的一万多兄弟,只有二成的兄弟娶了媳妇,我们哪里能找几个哟,一人一个而已,我生了个小崽子,他生了个小丫头。”李方指了指刘民,笑着说道。
“我******奇了怪了,你手下的屯田兵也有一万多人,怎么就把那些秽貊人没有办法,还得老子们来帮你们平定叛乱!”吴敦狠狠地瞪了李方、刘民一眼,假装生气地说道。
“将军大人不是看到了吗?这里的大山实在是太大,那些秽貊人又都住在大山里,我们又不熟悉地形,确实把他们没有办法。”刘民收起笑容,郑重地说道:“三年来,我们也没有停过,先后征服了县城周围的六个秽貊部落。现在还剩下北面的五个部落,南边的七个部落没有征服。”
“边走边聊,给我们谈谈这些秽貊人的情况。”孙观摆了摆手,几个人跳上马,往县城地走去。
“这次大军来到乐浪郡,也给提奚县的秽貊人很大的震动。据我们所知,北边的五个秽貊人部落由于北边的含资县已经被大军征服,他们四边被围,目前正在犹豫,有可能向我们臣服。而南边的七个部落却结成了以达乌鲁部落为首的部落联盟,准备与我们对抗。”李方对提奚县的秽貊人还是比较熟悉的,他慢慢地道来。
“哦……这七个部落竟然敢结成部落联盟,他们有多少人?”孙观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他们的实力并不是很强,总人口也才有一万多人,能够打仗的青壮不足三千。只不过他们紧靠着弁韩,万一抵挡不住大军的进攻,他们就可能逃到弁韩去,我们也无能为力。”不管怎么说,弁韩是另一个国家了,李方他们也不敢轻易挑起两国战争。
“弁韩?”孙观回过头来,看了看李方:“你能肯定,那达乌鲁会带着秽貊人逃到弁韩去?”
“当然!这几年来,我们已经交战过几次,每一次他们都往弁韩跑。”李方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那就好。”孙观也点了点头,神秘地笑了起来:“什么叫无论为力?你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小了。将军大人说过,等平定了秽貊人叛乱,下一步就解决三韩问题。只要达乌鲁这小子敢跑到弁韩去,我们就有了进入弁韩的理由。到时候,连同弁韩一起灭了,岂不是大功一件?”
“啊……原来还有这等好事?将军大人又捡了个大便宜。”李方做了个鬼脸,笑了起来。
“我捡大便宜?是你小子没有胆量。”孙观瞪了李方一眼,郑重地说道:“你立即派人去北边五个部落,南边的七个部落,给他们三天时间,要是他们臣服,就立即派人送来男、女青壮,要是不臣服,三天后我们就去攻打,到时候我就不客气了,我可没有时间跟他们磨牙!”
……
“老爷,老爷,汉军派人送信来了。”
达乌鲁正在大厅里招待各个部落的首领,喝酒喝得正欢,突然有一个家丁跑了进来。他皱了皱眉头,不好气地喝道:“慌什么慌!把他带进来。”
不一会,就进来了二个信使,朝达乌鲁拜了一拜,递上了一封信。
信是用汉语写的,这么多年与汉人打交道,也让达乌鲁学会了几个汉字。他把信匆匆地看了一遍,就顺手递给旁边的个认:“让各位老爷也看看。”
信的内容就是最后通牒,三天内不投降,就用大军剿灭。其他六个首领看过,没有一个人说话,脸上都有些凝重。很显然,他们到了关健时刻,是选择投降,还是与汉军为敌。
“来人啊,把这两个送信的拖出去斩了。”达乌鲁当然看到了首领们的脸色,他可不能容忍他们动摇,当众把信使杀了,肯定会激起汉军的恼怒,他们就是想投降也没有机会了。
“饶命啊,达乌鲁老爷,我们也是秽貊人啊,我们是被汉军逼迫才不送信的啊……”这两个送信的家伙吓得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个劲地向达乌鲁求饶。
“你们也是秽貊人?谁让你们投靠汉人的?凡是投靠汉人的都该死!”达乌鲁恶狠狠地骂道,明里是在骂两个信使,实际上是在警告那些部落首领。
“达乌鲁老爷,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你连信使都杀,就不怕有他的秽貊人首领笑话?”另一个信使一看求饶无门,连忙想起另一招。
“好你个油嘴滑舌的家伙,竟然连汉人的话也觉得这么熟练。我更饶不得你了,来人啊,拖出去斩了。”达乌路冷笑一声,朝那些家丁们摆了摆手。
“等等,达乌鲁老爷,”就在这时,一个叫着格达力的部落首领站了起来,他朝达乌鲁拜了一拜,淡淡地说道:“达乌鲁老爷,这两个家伙不过是个信使,杀了他们又有何益?既然达乌鲁老爷要与汉军对抗,总得有个人去给汉军送信吧,这两个家伙正好用得着。”
“是啊,是啊。”其他的部落首领也站了起来,纷纷向达乌鲁求情,虽然他们现在没有准备向汉军投降,可是他们并不想激怒汉军。那样的话,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
达乌鲁一看,就知道了众位首领的意思,都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呢。如果现在强行杀了这两个信使,必然引起他们的不快。可是不杀,又不能激怒汉军。他眼珠子一转,冷冷地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拖出去,割掉他们的耳朵,让他们回提奚报信去吧。”
……
漆黑的晚上,一只四千多人的队伍悄悄地摸进了大山,熟悉地穿梭在群山之间,向着秽貊人住地扑去。领头的是张虎、李达两个年青的汉军将领,而他们手下的士兵,大多数都是秽貊人。
随着孙观、吴敦大军的到达,提奚县城北部的五个秽貊人部落只得上表臣服。根据汉军将领孙观、吴敦的命令,已经臣服的十一个部落共抽调男丁二千多人,全部编入了张虎、李达的中队,使得他们的中队一下子达到了四千多人。
而达乌鲁割去秽貊人信使耳朵的做法,一下子激起了秽貊人的怒火,今天晚上,担任向导的就是那两个被割去耳朵的秽貊人,他们现在甚至比汉军还要痛恨达乌鲁。
他们今天晚上袭击的目标却并不是达乌鲁,而是一个最东边的部落。孙观、吴敦计划留着达乌鲁,让他带领秽貊人逃到弁韩境内,然后孙观、吴敦才能有借口进入弁韩了。
“报告大人,达里奇部落到了。”那两个被割去耳朵的向导跑了过来,指了指身后的大山。“他们全部住在这条山谷两侧的山坡上,约有三百多户,二千多人。”
张虎、李达朝前看去,黑黝黝的群山什么也看不到,在两个向导的指点下,才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些依山搭建的低矮草屋。而山坡下的山谷里,似乎还有一条小河在缓缓地流趟。
张虎扬起了手,所有的士兵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他目光阴冷,嘴角绽起一丝邪恶地笑容:“所有的兄弟们,你们听好了,前面就是达里奇部落,你们要杀光所有的达里奇男人,凡是比你们长刀高的男子都要杀掉。抢光所有的达里奇女人、孩子和财产。记住:谁也不准碰女人,那是要上交给将军大人的,谁敢碰就杀了谁,而财产谁抢的归谁!”
“嗷……”血腥而又野蛮的秽貊人士兵欢呼起来,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出发!”张虎猛地一挥手,几千秽貊人士兵喊叫着冲进了茫茫黑夜,向着达里奇部落扑去。
“哐铛……”
一个秽貊人草屋被一脚踢开了,一个秽貊人士兵大声喊叫起来:“这一户归我啦。”
谁知草屋里猛地窜出一个男子,挺着猎刀就迎了上来。那个秽貊人士兵连忙扔掉火把,就在那男子躲避火把的一瞬间,那个秽貊人士兵的长刀劈了过来,正好砍在他的望膀之上。
“嗷……”
剧烈的疼痛让他狂怒不已,他仰天大吼一声,眸子里一片冰寒。他的左手猛地抓住刀刃,锋利的刀刃立即切断了他的指头。然而他全然不顾,右手的猎刀狠狠地向前一捅,正好扎在那秽貊人士兵的肚子上。
“嗷……”
那个秽貊人士兵来不及躲闪,肚子立即被扎了个大洞,五腹六脏破腹而出,疼得他大喊一声,猛地抽回自己的长刀,把那男子的整个手掌都切了下来,顺手回刀,生生地割断了那男子的脖子。
“这户是我的……这户是我的……这户是我的!”
那秽貊人士兵踉踉跄跄地走出草屋,肚子、肠子拖了一地,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边还喊叫着,不让其他的秽貊人士兵靠近。不过渐渐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另一个秽貊人士兵趁机溜进草屋,从里面拉出一个半人高的小孩,他把自己的长刀往地上一站,那小孩刚好与他的长刀一般高,他的眼睛立即闪出寒芒,顺手就扬起了他的长刀。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从草屋里冲出一个女人,嚎叫着冲了出来,就在她扑上来的一刹那,那个秽貊人士兵抬起一脚,把那个女人踢了出去,脸上爬满了狰狞地杀机,耀武扬威地说道:“将军有令,但凡高过长刀之男人,皆杀之。”
那秽貊人士兵挥起长刀,锋利地马刀恶狠狠地劈落,一颗人头滚落在地,骨碌碌地乱转,眉目宛然、表情依旧狰狞,滚烫地热血从颈项间一股接着一股喷出,激溅在山坡之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那秽貊女人声嘶力竭地呼嚎着,从地上爬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那孩子的头颅。一阵山风在山坡上吹过,把那秽貊女人的哭声带得很远很远,在茫茫的群山中无尽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