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二十三年十二月十日,星期六,晚上十时五十八分。
东京都,绿台町5丁目,黑川锅煮。
那男人多半就是这间店的厨师长了。
“非常抱歉!我愿意为造成的伤害——”白白胖胖的厨师长额上渗出了汗水。他又重复了一遍道歉的话语,垂着脑袋向高木警官伸出了双手,“赎罪!”
“很好。但要赎罪的,”新一话锋一转,“也许还有另一个人。”
众人明白他话中所指,齐齐将目光投向那位早已被“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锁定的嫌犯。
“凡是能致死的有毒物质,”新一双手插兜,露出看透一切时惯有的那种表情,“总有一个LethalDose。”
LethalDose,致死剂量。
“我想你应该很熟悉这个名词才对,”新一直直的盯视着他认定的凶手的双目,“小栗真悠子小姐。”
“的确是——”小栗小姐镇定自若的答道,“非常熟悉。”
“四硼酸钠易溶于水,”新一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提起了一个国中生都知道的常识,“在热水中,它的溶解度会更高。”
“工藤同学,你的意思是——”新出医生率先抓住了关键,“伊武先生吃下去的食物,所含的有毒物质不足以致死?”
“是的。只需要拜托鉴识人员做个更精确的测定实验,”这一回,新一明确的摆出了他的观点,“就可以知道一两例丸滑中含有的硼含量,还不足以立即对人体的健康造成危害。”
方才还在为自身的健康担忧的众人闻言,纷纷松了口气。
“我明白了。大部分对人体有害的物质,”新出医生思索道,“都理应溶解在火锅的高汤当中了才对。”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和他的华生大夫?灰原哀看着这对侦探和医生的临时组合,禁不住产生了有趣的联想。
“但是,”高木警官质疑道,“也有可能是某一颗丸滑当中,碰巧被粗心的厨师加入了比较多的有毒物质啊。”
“四硼酸钠的成人致死量为10到15克。”新出医生报出了致死剂量的准确数字,“已经接近一枚丸滑的重量了。”
就算是中毒量,也要有3克左右。那个中毒的男人应该不会吃不出丸滑有异样才对。灰原哀默默的在心中替他二人将推理补充完整。
“这位服务生小姐的证词中提到,”新一冲着松坂玲挥了挥手,“她在为他们二位点餐时,注意到了伊武先生有些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地方。”
“因为伊武先生平时是不戴眼镜的……”松坂玲在毛利兰鼓励的目光下,鼓起勇气,再次将告诉过新一的话重复了一遍,“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戴了一副眼镜,看起来也不像是装饰用的。还有就是,伊武先生好像有些皮肤过敏……”
“你的意思是,伊武先生在点餐时就有皮肤红疹了?”千叶警官沉吟道,“监控录像当中倒是看不清这一点。”
“你是怀疑我在胡说八道吗!”松坂玲忽然一改方才怯懦的样子,气愤的拔高了声调,“我可是学美术的!”
“对美术生来讲,”新一忍住扶额的冲动,为这位逻辑有些跳跃的女服务生做了解释,“观察以及准确的抓住人与物的特征,是一项基本功。所以,松坂小姐的证词是可以采信的。”
“假如是这样的话,”新出医生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伊武先生岂不是在用餐前就中毒了?”
“没有错。他一反常态的戴了眼镜,说明他的视力出了问题。”新一自信的分析道,“再加上皮疹,都证明了伊武先生早就已经中毒了。再来这间餐厅吃添加了四硼酸钠的丸滑,只不过是投毒者为了保证自己不受牵连,而来找个替罪者而已。至于那个投毒的人……”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众人都想起了那位女服务生的另一段证词。
根据松坂玲的证词,中毒的伊武先生早先在家吃了不少小栗小姐做的丸滑,所以今晚原本是不愿点手打丸滑这道招牌菜的。坚持要点这道菜的,恰好就是他的女友,小栗真悠子小姐。
“原来不关我们餐厅的事!”厨师长的脑筋转的极快。他指着小栗小姐的鼻子,尖声道,“是你要杀了伊武先生!”此刻,他白白胖胖的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个溺水之人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这也难怪,虽说医药食品安全局会对这间涮涮锅餐厅做出处理一事已成定局,但非法添加食品添加剂与非法添加食品添加剂致人中毒,这两者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我记得,伊武先生是个街头飙车族,但今天却点了啤酒……”毛利兰不太有把握的推理道。她想了想,又向松坂玲求证道,“他平时不会点酒精饮料的吧?”
松坂玲肯定的点了点头。
随着罗列出的疑点越来越多,小栗小姐的神情终于不那么镇定了。
“当然,这只是我作为侦探的——”话虽说的谦逊,可新一的嘴角露出的却是自信的笑意,“推理而已。所以,在警方决定是否要对你们同居的住所进行搜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