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十八年三月二十七日,星期一,凌晨二时三十分。
山梨县,富士河口湖町,青木原,疗养别墅外空地。
灌木树篱背后,雨幕将树海和富士山体模糊成了一片黑黢黢的阴影,森诡而沉重。
一台旧的HIACE停在别墅外的空地上。白天时,他们就是遇上了尾崎先生,搭载他驾驶的这台客货两用车来到的别墅。
服部冒着雨快速查看了车油箱内汽油的剩余量。“看起来没有异状。”他又绕着车走了一圈,蹲下检查车胎有无毁损。
莫非是……我们想多了?柯南不禁有些怀疑。
“……通行、通行——”背后响起了低沉的、被风吹的支离破碎的歌声,“通行、通行……这是冥府的小道、鬼神的小道——”
柯南无端端的打了个哆嗦,寒毛直竖一阵发冷。然后,他惊愕的想起了早先刚到卧室时,听到的从窗外传来的歌声。“原来是他……”他回过头去,视线穿越如水幕般倾泻的大雨。
折原先生立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闭着双目面色古怪。“小心通过,到对面去……”他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这风雨之中,“如果没有礼敬就不能通过,为了凭吊孩子的七年之忌——”
“我记得——”服部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大步返回别墅,“这首歌好像是叫《通行歌》吧?”
“虽然归途恐怖……”粗哑的歌声清晰起来,“通行、通行——”
平成十八年三月二十七日,星期一,凌晨二时三十五分。
山梨县,富士河口湖町,青木原,疗养别墅,一楼客厅。
刚换过干衣服就又被淋得湿透的两人窝在瓦斯炉边,尽量靠近热源好驱散身上的寒意。
毛利小五郎的状况比之一个多小时前的萎靡好了不少,眼下已能自己抱着毛毯倚坐在沙发上,精神状态大体上清醒也能正常说话了。毛利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转而来照顾淋了雨的自家小鬼。
隔着一层毛巾,柯南也能感受到她的指尖在头皮摩挲的轨迹,带来酥麻微痒的触感。好一会,他才从她轻缓温柔的手势中清醒过来,记起早先就想要问的话。“折原先生,你为什么会突然唱起那首歌呢?”
折原先生没有注意到服部猛地掀开脸上盖着的、本是用来擦拭湿发的毛巾,自作主张用表情替小鬼补上了“唱得比我还难听”的点评,只是垂手靠在装饰壁炉旁,“晚上离开房子靠近树海的时候,我都会唱几句……”他语气幽幽的答道,“因为死过太多的人了。尤其现在春彼岸才过不久……”
柯南默然几秒才理清了这之间的逻辑关系,“那么,死过太多人是指?”
大城附喑哑着嗓子开口:“就是受自杀磁场影响,不知不觉走进树海的旅行者……”
“所以我叮嘱过各位锁好门窗,晚上不要外出,也不要抽烟。”折原先生抬眼看向窗外黑黢黢的树海,眼神半是敬畏半是悲哀,“可是还是发生过住客在睡梦中,跌出窗外摔伤的事件……为了以防万一,我把存放备用钥匙的包挂在大门背后的,假如有紧急情况,其他客人可以直接拿到钥匙去——”
他絮絮叨叨说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于是服部打断了他,提出一个让他疑惑的问题:“窗户上不是有铰链吗?还是说发生过事件才安装的?”
折原先生叹口气,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三、四年前吧,有个潦倒的男人前来住宿,”他顿了顿,朝天花板投去短暂的一瞥,“深夜里,扯下电视的电源线系在吊灯上,上吊自杀了。”
柯南一怔,又联想到了卧室中其他古怪之处。“难道说,水泥封死的插座也是因为——”
“我想起来了……”小野女士神色惊疑不定,“前几年有传闻说一对情侣在树海边的旅馆殉情,死因是触电。原来就是说的这里吗?”她不安的绞着双手,“所以,果然还是有死者的怨灵吧……”
两名高中女生低呼一声,带了明显的惧意。毛利兰甚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抓着毛巾不安的退后一步贴到墙上。和叶也靠了过去,死死的握着好友的胳膊。
奥田武一直安静的待着,闻言更是时不时神经质的朝周围扫了一眼,仿佛这栋别墅的哪个角落,会突然冒出什么死者的怨灵来强迫他去自杀。
有了三起事件两名死者摆在眼前,他们终于一改之前的言之凿凿,不再笃定青木原树海的恶名“都是推理小说惹的祸”的说法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索性搬走或者拆掉这栋别墅算了?柯南默默的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