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十八年一月六日,星期四,凌晨零时。
鸟取县,北荣町,逢束海岸,黑暗组织之心,最终密室。
零点整,玻璃水槽上方的仪器骤然发出响亮的蜂鸣声。
Vermouth绿色的眼眸里含着微妙的笑意。她把RPK紧紧夹在左臂和身体之间,腾出一只手来,然后侧过身去,将老人身上所有的导管、接线都拔了个干净。
“喂!”服部不敢置信的吼道,“你做什么!”
柯南脑中隐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推理架构。
基德喃喃道:“该不会是……”
Vermouth毫不理睬刺耳的蜂鸣声,对他们的问话也是充耳不闻。她喘了口气,重新用双手抓住沉重的轻机枪,对准的通道方向扣下了扳机。
柯南下意识的按下腰带上的机钮,一颗塑胶足球迅速膨胀开来。
Vermouth一定是把RPK的保险挂到了最上面的连发档,因为足球在下一秒就变成了数块塑胶碎片。连续密集的枪声震的人鼓膜生疼。
无路可退的三人扑向地面。好几发子弹都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身体呼啸而过。
枪响与蜂鸣交织而成的巨大噪声中,柯南听到了墙壁和地面被击穿的声音,碎石和墙粉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扬起大片的尘土——这虽然不是第一次聆听死神走近的脚步,但他感觉他体内的肾上腺素从来没有分泌的那么旺盛过。
“疯子!”基德低声咒骂了一句,更紧的贴近地面。
伏低身体躲避火力的同时,柯南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找出一个死里逃生的办法,但脑中每浮现出一条设想,就立刻被现实否决。
工藤新一!你不是名侦探吗!柯南绝望的自嘲。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血腥味,还有死亡的气味,混着飞扬的粉尘逼入肺部,让人产生一种恐怖的窒息感。
“可恶!”服部恨恨的骂道,看来他也跟柯南一样。
就在柯南彻底死心,闭目等死的时候,震耳欲聋的枪声戛然而止——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Vermouth就已经把一个弹匣四十发子弹全部射光了。
意外的是,柯南并没有听到她按下卡榫、退装弹匣的声音。他稍稍抬起头,然后在心中骂了句脏话。
横兀在红外感应门之间的那位先生的尸体,竟然被Vermouth的子弹拦腰打断。尸体尚未凝结的血液,混合着被轰的稀烂的脏腑从截面涌出,在冰冷的地面上流成一片粘稠的赤色水泊。
而在密室尽头,Vermouth背朝他们甩了下被后坐力震的发麻的胳膊,然后奋力举起RPK。
“住手!”柯南厉声警告道,同时挣扎着爬起身来。他悟到了她下一步的行动。
可是为时已晚。
玻璃水槽被Vermouth用轻机枪的枪托砸出了一个大洞。混浊的药液混杂着玻璃碎片冲泄而下,“哗啦啦”的浇了她一身。
三人的目光瞬间就被聚焦到了那一个点。
破裂的玻璃水槽中,老人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了寒冷的空气当中。他浮肿发白的肢体像是触电似的浑身战栗、痉挛,然后开始飞快的收缩。
三人觉得仿佛是在看一卷快速倒放的录影带。但影片的画面实在令人作呕,以至于观影人的思维都产生了几秒钟的停滞。
终于,玻璃水槽中不再有动静。老人的肢体缩的只有原来的一半大小,最后呈现出的是一种古怪扭曲的蜷缩状,看上去就像是个尚未发育完全就被人从母亲子宫里取出的特大号胎婴。但他身上的皮肤因剧烈收缩而发皱,就连苍白的肤色都变的灰败晦暗,像是一卷粗糙发霉的老树皮,就这么毫无生气的披在一堆死肉烂骨上。
依靠药物强行维持的生命力也彻底枯竭了。
“SilverBullet君,”全身湿漉漉的Vermouth长出一口气,回过身来。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你知道摇篮模式吗?”
柯南怎会不知。满月之夜的那场对决,他就是用的这一招迫使Vermouth不得不忌惮他这个外表看似小孩的侦探。
“Verywell!”Vermouth显然很满意他的反应。她看了一眼腕表,宣告道,“你们还有不到八分钟的时间。”
柯南的后背漫起一股凉意。他大声质问道,“组织在地底埋设了炸弹?”
Vermouth没有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靠到一旁的办公桌边。她低头盯着腕表,读出剩余的时间:“七分钟。”
服部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鼻息粗重,“难道说那老头的心率,就是引爆信号?”
话音刚落,三人背后,沉重的铸铁大门发出一声闷响,缓缓洞开。
“六分钟。”Vermouth冷静的宣读着倒计时,FNM1906不知何时又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她重新举起那把至少还剩四发子弹的袖珍手枪,稳稳的指向通道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三人都意识到,再多拖延几秒,死在这里的可能性就越大。
“快走!”基德厉声喝道。他猛的拽了一把柯南,从礼服内掏出一把钥匙丢给服部,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
红外感应门开始缓缓的自两侧向中间合拢。
柯南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难以捉摸的女人。
Vermouth依旧站在密室尽头,打空了弹匣的RPK被随随便便的丢在脚下湿滑的地上。她的眼神狠戾决绝,却又出奇的镇定。那身湿透的黑色皮衣包裹着她因药物而青春常驻的肉体,乍看之下有如浑身浴血,让她的模样看起来愈发骇人。
已经穿过研究室的基德发现柯南没有跟上来,焦急回过头来喊道,“名侦探!”
“还愣着干嘛!工藤!”他身后几步,服部攥紧了钥匙,也不住的催促道,“快走啊!白痴!”
感应门无情的滑过那位先生的血泊,将他上下两截身子一内一外的分隔开来,然后发出的轻微的碰撞声。紧随而来机械咬合的“咔哒”声,昭示着感应门已经彻底闭合、落锁。
柯南的视线内仅剩一片鸦羽似的诡秘的暗色。通道中难闻的气味刺激着他的鼻腔,有冷意沿着脊柱上升,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袭来。
“五分钟。”Vermouth平静的声音透过感应门传来,显得有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