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事情是这样的。”唐飞清了清嗓子说道。
志涛知道他要讲刚才被李全训斥的事,就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两个月前,咱们李老板看中城西郊的金丰钢厂,想买下来,就跟钢厂老板曹贵接触,那时候金丰钢厂因为经营不善面临倒闭,曹贵正好有卖厂的意思,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接下来就因为卖厂的价钱问题开始坐下来谈。”
金丰钢厂,志涛没有听说过,他没想到李全又要买个钢厂,看来李老板想让自己的生意四面开花,全面发展呀。
“跟曹贵坐下来谈价钱的就是我们俩,最后敲定一个亿成交,合同定在年后签。”唐飞说着,语气一转,激动起来,“MD没想到昨天我们找曹贵签合同的时候,他说不签了,厂子他不卖了。”
“为什么不卖了?”吕灿问道,一个亿买个小钢厂,价钱已经很公道了。
“我们也不知道,就立即给李老板回话,他让我们查清楚曹贵不卖厂的原因。”唐飞双手一摊,一脸的无奈,又说道:“既然老板让咱们查,咱们就查呗,呵,还真是查清楚了。”
“查到什么了。”吕灿又问,心中已经有了个答案,曹贵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不卖厂了,再说这可是滨西市的李全再跟他谈,他临时变卦可是有风险的,而让他冒着这样的风险要变卦,也只有那种可能了。
“原来沈氏集团也跟曹贵谈着买厂子的事,而且出的价格是一亿两千万。”
沈氏集团,就是沈冲和季凯合建的集团,财力不在全盛集团之下。
“哦,这可不是沈氏集团第一次这么干了。”吕灿心中的答案是对的,又是这个沈氏集团在搞鬼。
“我们就把调查出来的结果告诉李老板,没想到得到的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唐飞觉得自己挺委屈。
志涛一听沈氏集团,也就很自然的把它和沈冲联系在了一起,并不确定这样的联系是否正确。
“没事,谁还不挨老板几顿骂。”吕灿安慰道,她很理解李全为什么这么恼火。
这个沈氏集团好像就是专门为了对付全盛集团而生的,沈冲和季凯带着一干兄弟从帮派里出走之后,和李全的梁子肯定是结下了,道上的规矩一向是武斗,打得过地盘就是你的,打不过地盘就是我的。沈冲和季凯这俩人倒好,后来就没跟李全武斗过,改成了文斗。李全你不是建了集团做生意吗,好,我也建个集团做生意。你不是想买这个厂子或公司吗,我也买这个厂子或公司。在这种竞争上,沈氏集团也不跟你死磕,全盛买的有价值的公司,就跟你抢,全盛买的毫无价值、无法盈利的公司,沈氏却不抢了。最近两个集团几次竞争,沈氏完全占了上风。
李全能不恼火吗。
沈氏集团,志涛还没有完全搞明白,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唐飞和徐琛在这里,他也不好意思问吕灿,脸上挂着些迷茫。
“咱们老板也真是的,斗不过沈氏集团把我们拿来撒气。”唐飞发牢骚道。
吕灿突然严肃了起来,说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讲!”
唐飞“哦”了一声,知自己语失,便不再说话。
吕灿尽管才来全盛集团几个月,却明白了办公室政治的核心要义,在别人面前说自己老板的坏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她跟唐飞这样说,完全是出于保护他,这两层楼里,鬼比人多。
唐飞不再说话后,办公室内冷场了几秒钟,志涛没有完全搞清楚他们之间说的内容,没有插嘴,徐琛在唐飞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志涛,警惕的眼神似乎要将志涛看穿。志涛察觉到了这一点,故意不将目光移向徐琛那边。
“好了,你们要是喝完水了的话,就赶紧去干活吧。”吕灿的意思说的很清楚。
志涛和唐飞一同其身,徐琛已经把办公室的玻璃门拉开,走到了屋外。
“志涛,你留下,咱们还没聊完呢。”
志涛又不好意思的坐下,唐飞跟志涛“嘿嘿”一笑,笑的很滑稽,里面的内容也很暧昧。
“你还不知道沈氏集团,是吧?”吕灿问道,刚才他脸上的迷茫已经被吕灿一览无余。
“是不是和沈冲有关。”志涛将自己的直觉说了出来。
“对,那是沈冲和季凯成立的公司。”
“哦”
那刚才所说的一切,志涛就全弄明白了。
“看样子,全盛和沈氏较量,输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志涛分析道。
“你算是说对了。”
“难道老板咽得下这口气?”
“咽不下这口气能有什么办法,你还没有真正了解全盛集团的现况,全盛集团下属的几个公司,只有云南的那个什么旅游公司还在盈利,其他的都在赔钱,就算那个旅游公司能给很多利润,李老板也不敢乱花,在钱这方面束缚了手脚,你说拿什么跟沈氏较量。”
李全在沈氏面前,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窝囊气,志涛却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很想跟沈氏较量一番,做生意嘛,不可能没有竞争,就是因为有了竞争,才有了乐趣和激情。
志涛没有坦露自己这个想法,他才是全盛集团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子,还轮不上他去跟沈氏较量,再者李全还没有信任他,也不可能让他变成对付沈氏的马前卒。
“那就这么一直输下去?”志涛说道,服输可不是李全的性格。
“那这就不是我这个做秘书的要想的事了。”吕灿摆出一副局外人的架势。
以李全的脾气,绝对会真刀真枪跟沈氏干起来,可天不助李,有消息说,大年初一,滨西市公AN局召开了一次全体干警会,当场宣布要开展一场为期三个月的打黑除恶专项整治行动。很多涉黑涉恶的不入流的团伙就在大年第一天给灭了。李全精心安排的被刺杀的栽赃计划因为这也被打乱。
就算李全再脾气大,也不会冲动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打黑除恶的霉头,只能按兵不动。
志涛正式上班第一天,没有马上投入到工作状态的想法,熟悉这里的环境才是今天的主题。听全盛和沈氏之间的事,李全面临的形势还真是不太乐观,全盛自建立之初就是在走下坡路,如一辆没拉手刹的豪车顺着坡在滑,速度越来越快,如果止不住,那总有一天会撞到墙上,豪车变废车。
他真有想替全盛在沈氏面前出口恶气,可这样的机会似乎一时半刻来不到志涛面前。
“就没个人帮帮咱们老板?”志涛不经意问道。
“李老板,在过去也是打架的好手,论手段也有,可谁想到帮会会分崩离析,很多有能力的手下就在那时不再留在这里了,他现在可是经商,经商和闯江湖不一样,很多手段用不上,很多手段他又不会用,身边就个没啥本事的阿强,他能帮上老板什么忙。”吕灿回答的很认真。
哦,李全的帮会内讧之后,他的元气可真是大伤了,身边连个能用的人都没了,一个老大混到这份上,怎一个“惨”字能形容。
“那咱们老板可得招兵买马,要不还真的没有能力和沈氏抗衡。”
“嗯,我今天见老板身边除了阿强,还多了一个面相丑陋,个子还很矬的家伙。”吕灿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像是在想,这个世上怎么能有如此丑陋之人。
听吕灿的描述,这个人是小矬子无疑,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在城南大哥那里就是二号人物,这才几天,就混到李全身边去了。想到这,志涛心一紧,一种不祥的感觉腾上心来。
小矬子是什么人,志涛心里一清二楚,他诡计多端,为人圆滑,做起事来也不留余地。那次在酒桌上,他虽然和志涛冰释前嫌,可这都是场面上的事,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放下了这件事,背后会不会捅志涛刀子。小矬子这个人,志涛不得不防,他在李全身边,那志涛他要是想得到李全的信任,可能要花上些功夫。
“哦,这个长相越丑可能越有能耐,这跟胸大无脑说的是一个道理。”志涛开玩笑道,说的时候也没经过大脑。
女人对胸这个字眼还是很敏感的,吕灿不自然的低了低头。志涛也盯着吕灿的胸,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说她胸挺大的,这不就是说她脑子不好使吗,要是说小的话,那很可能引来一顿揍。
“你的刚刚好!”志涛又没头没脑的抛出这么一句,很不合时宜。
吕灿脸一红,直勾勾的瞪着志涛,这让志涛有种被凌迟的感觉,他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志涛的这几句犯二的话将两人之间友好的说话气氛给摧毁了。
“我先去市场部报个到。”
志涛找了这么个借口,想要逃跑。
好歹是个爷们,还是个很优秀的爷们,志涛他咋能遇事就想逃呢,要是别的事,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弯弯腰,绝对自己顶,可男女之间的事,志涛还真没有啥经验,只能用三十六计中最后一计,走为上了。
“别急着走呀。”吕灿开口说道,少了些矜持之感。
吕灿在办公室待着无聊,发现志涛出现在走廊上,就立马叫他来这,她很想再找一找那种和他一同在火车上聊天的感觉。那种感觉太美好,让她不忍放过。志涛一说要走,她几乎是出自本能说出了要留志涛的话。
这一刻的吕灿和刚才的她很不一样,可志涛在这方面实在是笨,愣是没看出来。
“不了,就不打扰吕秘书办公了。”志涛傻乎乎的拒绝道,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这句话让吕灿听得有多不爽。
“那你小心点,市场部的那些人不怎么友善。”吕灿如小女人般提醒道。
“我知道了。”志涛对吕灿的提醒不以为意,对她说话的语气也没有注意,呵呵,志涛这可是要孤独终老的节奏呀。
市场部从成立之时到现在,没有进过新人,李全倒是时不时安排个新员工去市场部,可每次新员工进入市场部办公室不到一个小时,出来之后就会满身是伤,就算是辞职,也死活不留在市场部。对市场部这个状态,李全还听之任之,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不知道市场部是干什么的,觉得没什么实际用途,留着就是给外人看的。
这次李全安排志涛去市场部,不知道是因为志涛命不好,偏偏碰到他发火的时候去报到,结果就被安排到了市场部,还是他有其他的打算。
志涛起身就离开了吕灿的办公室,这让吕灿在心里骂着他是块木头,可正当她心里面骂的痛快的时候,志涛又返了回来。吕灿眼睛一亮,认为志涛开窍了,结果他问了一句:“市场部在哪儿。”她的心情犹如过山车又跌到了底。
“走廊尽头的那间办公室,那可不是我这种玻璃做的办公室。”吕灿怀着怨气说道,心想,就该让市场部的那些人收拾收拾你,让你这么不开窍。再一想,志涛被揍之后的样子,她又感到无比心疼。
女人,真的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动物。她们说的和想的不一样,有时候连想的都自相矛盾。
志涛看着走廊的尽头,如果说吕灿这边是光明的,那那边就给人以昏暗之感,似鲜有人至。
吕灿那句含情、温柔的提醒,要是配上其他男人,那画面绝对充满诗情画意。男人也肯定说上几句让吕灿听着即舒心又安心的话,给人一种夫人送丈夫远行的镜头感,可志涛这家伙就那样践踏了人家的一片真心和好心,根本没把话放在心上。
志涛慢悠悠的走到走廊尽头的最后一扇门前,一转身,就看见房门上贴着一张长方形的牌子,上面印着“市场部”三个楷体大字。这牌子上明显有厚厚的一层灰尘,要不是志涛知道这里有人,肯定会以为这间办公室很久没人待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