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担心,昏迷好多年的那都是头部受过很重的伤的,她这样的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医生看志涛的脸色越来越差,就劝慰道。
“哦。”
医生的话两头说,弄得志涛不知道要相信哪个,隔着病房门上的那道竖长的玻璃,他看到吕灿的那张有些苍白的脸,逼着自己想好的方面想,这个时候,必须乐观点。
离开了脑外科,志涛来到了骨科,他需要再看看阿强,然后再去ICU,等都看了一圈之后,他再来脑外科陪吕灿。
“医生,我这个得多久才能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一走进骨科的楼道,志涛就听见唐飞对着医生喊。
带着苦笑的志涛摇着头,暗道,唐飞你还真是个活宝,你都能这样子说话了,还能留什么后遗症。他顺声音的来源找到了正在缠着医生给自己确切结论的唐飞。
“你就是个胳膊骨折,还不是粉碎性骨折,我给你打上石膏了,等骨头长合了,你就能想原来一样了。”这位医生不堪唐飞的纠缠,却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看唐飞虽右前臂被打上石膏,一条布带绕着胳膊套在他的脖子上,说话有力,在医生身后跟过来走过去,可算是生龙活虎。
“唐飞,医生说的话你也不信了,那这样,医生你直接给他说点严重的,就说那条胳膊没几天就得坏死,截肢是肯定的事了。”靠在医生办公室的门框上,志涛说笑道。
行医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唐飞这样的病人,自己说的话怎么就是不信,非认为自己受了很大的伤。医生一看志涛在门那里说身边的这位病人,知是他的朋友,便哭笑不得道:“劝劝你这位朋友,就是个骨折,虽是病,但很常见,不用大惊小怪,自己吓自己。”
“知道了,他交给我了,您去忙您的吧。”志涛说道,走进办公室,一瞅唐飞,应该除了骨折没有别的大碍,又说道:“你不是还头疼吗,再开个颅吧。”
唐飞对志涛的揶揄很是没脾气,便说道:“能不能想我点好。”
“能呀,前提是你得自己想着自己好。”志涛敲了敲打在唐飞胳膊上的石膏,听到清脆的声音,“不知道柳嫣美女知道了,会不会还要你这个次品。”
“谁次品了,就是个小骨折,好了之后,想干啥就干啥。”一听柳嫣这个名字,唐飞就来了劲头。
“你没事就好,走,跟我去ICU那边看看。”志涛将开玩笑的心情收了,表情变得严肃。
一听ICU,给唐飞的第一感觉就很不好,进ICU的人那必定是重病或重伤,弄不好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尸体。
“谁在ICU,吕灿和老板?”唐飞跟在志涛屁股后面,小声问道。
“只老板在。”志涛说道。
“那吕灿呢?”
唐飞问了之后又感到后悔,如果连ICU都没在的话,难道只能在太平间了?
“在脑外科,昏迷着呢。”志涛语气低沉,掩饰不住自己对吕灿的担心。
对唐飞来说,这是个喜讯,毕竟跟他想的不一样,在脑外科,比在ICU要好很多。
ICU在这座楼的顶层,志涛和唐飞踏着台阶一步步的往上爬,每爬一节,心就下沉一分,不知道是因为想着李全的伤势,还是感觉到了ICU那种阴沉冰冷之气,必定死在ICU里的病人不计其数,按迷信的说法,那一层肯定怨气重。
上到倒数第二层,志涛便看到几个穿黑色西服的人躲在楼梯口抽烟。这几个人并不认识志涛,对志涛的到来保持着几分警惕。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几个穿黑西服的人挡住了志涛的去路,他们不是可以躲在这里图清净的,他们是受了阿强的吩咐,在这里守着,外人一律不得来ICU。
“我是病人家属,我的亲戚在ICU住着,我要去看看。”
这是在医院,这群人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下,还这么飞扬跋扈。志涛编了一个谎言,想着他们该让自己过去,ICU又不是全盛开的,难道还这能堵住这条路。
“不行,你家人在里面,医生会照顾好的,你回去吧。”其中一个穿黑西服的年轻人气呼呼的对志涛说道,虽只是个小马仔,却十分盛气凌人。
本来耐心就不足的志涛,拳头又攥了起来,直接说道:“让开,别让我发火。”
“嘢呵,你还敢发火,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那人仗着自己是全盛集团的,对志涛有恃无恐。
“不就是人渣吗?”话一出口,趁刚才说话的年轻人没注意,志涛一把抓住了那人的领口,用力一拉,那人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一脚踩空,翻滚着到了楼梯拐角处。
其他人先是一惊,转而变得愤怒,如饿狼般向志涛扑来。身后的唐飞哪里见过这阵势,猥琐的躲在一边,连句话都不敢说。
楼梯狭窄,一群黑西服男就算想一拥而上,也只是想想而已,而志涛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没几下就将四五个人扔到了楼下,叠成了一堆。
正在ICU门外等着里面医生消息的阿强听到楼梯口有动静,就带着几个人过去。
“住手!”一眼就看到正在将一个男的摔到楼下的志涛,阿强制止道。
听见阿强的指示,其他黑西服男没有一个人再敢动一动。
“阿强,你的手下太不懂规矩,我替你教训一下,你不会生气吧。”意犹未尽的志涛拍拍手,悠悠的说道。
看着自己的好几个手下都躺倒在楼梯的拐弯处,像是被扔出来的垃圾,阿强强压着怒火,说道:“哪里能怪你,都是我手下不懂事,冲撞了您的大驾。”
这里是医院,可由不得你阿强乱来。志涛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这样对待这些黑西服男。阿强也正是被猜中了心理,只能吃这个亏。
守在楼梯口的剩下的黑西服男不服气的给志涛让出一条道,面色阴冷的志涛拉着唐鹏走了过去,来到了ICU所在的楼层。
暗叫不好的唐飞硬着头皮站在志涛身边,看到ICU门外几乎挤满了身穿黑西服的人,有些害怕,不敢正视这些人。他可没有看出志涛的脾气大,而且下手也真是狠,昨天上午志涛以一敌五这场戏,他没看到,今天算是见识了志涛手脚上的本事。
“得,这些企鹅男肯定认为我是志涛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就要收拾我了。”唐飞藏在志涛的身后,脸都弯曲了,心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盯着ICU大门的志涛丝毫不在意周围这些人的眼神,反正阿强是惹定了,小惹是惹,大惹也是惹。
“老板怎么样?”志涛平静的问阿强。
“我也不知道!”阿强斜睨着志涛,心想,打了我的人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就没准备回答志涛的问话。他现在的样子可没有在李全身边那么恭敬,话语中带着敌意和不屑。
“这件事先别告诉大姐,免得她担心。”志涛又跟阿强说道,怕他多嘴告诉了李美芬。不让她担心只是一方面,二是她还带着林瑄,要是她来医院,很可能会带着林瑄,他妹妹要是暴露在这些人面前,无疑会成为自己的一个弱点,阿强这小人一定会拿他妹妹做文章,他可不能让林瑄受伤害。
林瑄跟着志涛来到滨西,让志涛觉得在这个城市里自己有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感觉很好。
“你跟大姐走的比我近,你都不说,我何必多嘴。”阿强说道。你志涛就是一个靠着李美芬才进了全盛,以为我不知道,在全盛,李美芬说话可不算数,还有谁能护着你,我想弄你,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有些得意的阿强认为自己在志涛面前占尽了优势,就有些得瑟。
“好,管住你的嘴,不要谁的马屁都拍。”不把阿强放在眼里的志涛故意说道,他不想激怒阿强,但是也不想给他说什么好听话。虽然在阿强面前,他是身单力薄,但在气势上绝对不能输,他要向众人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阿强,不会是志涛的对手。
“你..”阿强想骂,可周围的兄弟们都看着,不能失了态。
吕灿醒来的具体时间医生都不能下结论,更何况是受伤更重的李全。志涛如此推断,就没有必要在这里久待,再说周围都是阿强的人,多留一分钟就要多忍受一分钟的不自在。
“唐飞,我们走。”志涛转身向楼梯走去。
看着跟在志涛身后一声不吭的唐飞,阿强冷笑一声,自己有这么多兄弟,志涛身后就跟着一个和“刘阿斗”一样的人,自己的优势已经很明显了,对付志涛,阿强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你先回家休息,明天上午按时上班,来市场部上班。”站在医院门口,志涛跟唐飞说道。
经历了人生第一场车祸的唐飞早就想回家好好睡一觉,便一口答应,不等志涛再说什么,就转身向院外奔去。
看着急于离开的唐飞,志涛摇着头,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一个男人,怎么能如此胆怯,如此没有担当,如此怕事。
等唐飞消失在眼前,志涛观察了一下周围,肯定周围没有黑西服男之后,迅速转身进了医院,奔向了脑外科。
想再次溜进吕灿病房的志涛,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房内有护士正在给她换药。只能坐在病房外的塑料椅子上,等护士出来之后再进去。
护士很熟练的将药换好,头也不回的出了病房,更没注意坐在病房外的志涛。
看着护士走进了另一个病房,志涛闪身进了病房,不留任何脚步声的到了吕灿病床的另一侧,将一把椅子搬了过来。
坐在椅子上的志涛,弯着身子握着吕灿另一只未在输液的手,默默的为她祈祷着。她是第一个让志涛产生爱意的女子,志涛怎么可能让她这样一直昏迷下去。
“吕灿呀,吕灿,你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志涛对着吕灿说道,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她听不到,但他还是想说。在滨西市,志涛只有李美芬一个可以吐露心声的人,可她毕竟是自己的大姐,和爱人终究不一样。
第一次和喜欢的人独处却是在这种让人无言以对的场合,志涛心如刀割。他好想对吕灿说出自己对她的那份很真实的感觉,可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她会接受这份爱意吗?
“赶紧醒过来吧,我在全盛需要很多人的支持,你是一个,是很重要的一个。”
或许志涛并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却有那份热忱的心,这就足够了。他对李全即没有忠诚可言,更没有感情,想让全盛走出困境完全是出自私心,他需要钱,需要钱养活林瑄,需要钱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需要钱让自己能在世人面前抬起头,不再是那个流落街头的小混混。
相比阿强有那么多手下,志涛只身一人来全盛,那就注定他要付出比常人成百上千倍的努力,才能有个立足之地。
遇到吕灿,是他生命到现在为止最好的事了。见到她以后,他突然变得渴望爱情,想让她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他对谈恋爱没有任何经验,对吕灿,也只能说是一种暗恋。他没有做出任何行动来表达自己对她的那份感情。
如果现在说出那个“爱”字,吕灿能听得见吗?
无限苦楚的志涛多么希望吕灿在下一秒就醒来,或许那样,他会拿出勇气将她抱在怀里。
现实是冰冷的,病床上的吕灿对志涛无动于衷,就如一个睡美人,只是,志涛即使吻上她,也不能让她醒过来。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了,等一个小时算一个小时,等一天是一天。
细心的志涛给吕灿压了压被角,无意间触碰到那张美丽的脸。温柔的拨了拨她额头上的刘海,却如触电一般,无法遏制住内心的痛苦,他整个人像是要坠入无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