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经过北京儿童医院专家的几次会诊之后,最后诊断和起初的诊断结果是一样,我彻底无望了,依旧是急性非淋巴性白血病,唯一的治疗途径只能是进行骨髓移植手术,这让我觉得北京之行是杳无希望的,整个人一下就失落了下来。怀抱着孩子,在美丽的北京城,我感觉自己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忘的一个人,太孤单太难以承受了,除了之放,我失去了主心骨。
更让人绝望的消息也传来,中华骨髓库目前没有和小放相配型的骨髓,我彻底的崩溃了,抱着孩子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失声痛哭,太艰难了,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眼看着希望在一点点的破灭,一点点的让我沉沦,原来真相和事实就是这么的残忍,我这么可爱的一个儿子,为什么老天就不肯给他一条生路。
我甚至想不如抱着孩子一起跳楼算了,母子二人,生死都在一块儿,可我望望之放担心的眼神,再想想家里还等着我们消息的母亲和弟弟,我对我自己说,我不能这么的悲观和绝望,我的一生是已成定局,但是孩子还这么小,好不容易来到世间,我应该要尽全力去救他。
也不枉母子情深一场。
决意已定,我和之放从医院出来,他开着朋友的车,他原本没有说话,我也是沉默,抱紧了孩子,心就像是破碎了一地。之放先开口的,他说:“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等下去,还是......”
“我不等了,孩子也根本等不下去了,你看他脸苍白的,再等个几年,甚至十几年,孩子的身体就被耽搁了。化疗太可怕了,别说是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大人化疗都难以忍受,何况他还这么小,我总不能看着他一直做化疗来支撑身体。之放,你能原谅我吗?”我这样的问他,意思已经是很显然了。
我这是要和他说分手,我不得不选择分开了,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在亏欠他,一直都在亏欠他,离开他,总比继续拖累他要好,他的条件可以找各方面都比我要好得多的女人。
他停下车,他下一个动作就是抱住了我和孩子,我能感觉到他的难以承受,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我们,许久,他低低地说:“季素,我们在一起的这些天,你对我说过两次分手,第一次,是季飒捅伤了温安年的时候,你选择要先保季飒出来,而这一次,孩子的病情,你仍然是选择放弃和我在一起。我能怎么劝阻你呢,我同样懂你,孩子就是你的命,你为了救孩子,我能怎么说,可是,我不能看着我心爱的女人再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好。”
之放抬起头看我,满眼的泪,我选择了孩子,我选择要回去找温安年,和温安年生一个孩子,这看似是伟大的拯救行动,但在我看来,是多么的荒唐而无奈,我甚至都不敢往下去想。好像我和杨之放的中间总是会被隔上一条宽宽的壕沟,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我懂,那是我们都无法跨越的,因为中间隔着的是孩子的生命。
我不可能不理会孩子的生死去选择一份所谓的爱情,所以,之放,请你原谅我季素,再一次,我要对不起你。
“之放,不需要太难过,你离开我,你会有你更好的生活,我宁愿你早日忘掉我,和你在一起的这些天,我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几乎没有让你消停过,我根本都对不起你,相信以后,你会好起来,你会拥有你心爱的事业和家庭,把我就当作一阵风而过,我不想再看见你这样难过了。”我说完扭头望着窗外,北京的天,有点灰。
然后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回到了临时居住的地方,吃过饭喂好了孩子,我坐在客厅里,拿出手机,按下了温安年的号码,这个号码原来是删除了的,但是在短信的收件箱里还有,是几个月前温安年母亲过世时他发给我的短信。
我看了一眼之放,说:“我要打一个电话给温安年说清楚这件事,毕竟他是孩子的生父,我看他能不能帮着想些什么办法。”
之放点点头,然后关上了房门出去了。
他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和他四目相对,我看出了他眼里的无助和悲望,而我何尝又不是这样的呢,努力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救孩子,现在除了这个办法,我还能怎样呢。
拨通了温安年的电话,他对于我的来电似乎很是惊讶,他知道我是季素,看来他还记得我的号码,他接了电话就说:“季素,你怎么有闲情打电话给我啊,不会是给我送喜帖让我参加你的婚礼吧。”
“不是,你想多了。”我没有心思和他废话。
“那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啊,官司你不是打赢了吗,你现在应该在家好好庆祝了吧,怎么又想起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前夫了呢,是不是和你的小男人吵架了啊。”他嬉皮地笑着说。
“温安年,你别胡说了,我只问你一句,你的儿子生病了,你救还是不救?”我直接地问道。
温安年好像被震住了,消息来的有些突然,可能他根本没有想到我竟然会突然和他说起这句话,他愣了几秒,又惊又喜又怀疑地说:“季素,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我儿子,那孩子是我儿子?你承认了是吗,哈哈,你终于承认他是我儿子了,早在法庭上你怎么一副打死也不承认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