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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江.西(1)

龙虎山悬棺及“升棺”表演

江西鹰潭境内的龙虎山为我国道教第一名山,既有自然景观,又有人文景观,值得一看的景点,与值得一探的民俗比比皆是,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自然之谜与历史之谜。在龙虎山诸多谜中,仙水岩悬棺堪称谜中之谜。

龙虎山乃典型的丹霞地貌。丹霞地貌的特点之一是山体上留有大小不一的自然洞穴,低者离地面仅几米,高者数十米,乃至几百米。

仙水岩是临泸溪河的绝壁,虽非壁立千仞却是悬崖峭壁状,徒手攀之,非猿猴之技不可轻易试之。或许此为原因之一吧,古时生活于此的古越族人发明了崖墓葬,把先人的棺木放之于绝壁的洞穴之中。这样,既向阳、通风、干燥,又十分安全,不怕盗墓贼光顾。但水之上,绝壁之中,棺木是如何放置进去的呢?似乎很难解释,虽有种种假设、推测,可都经不起推敲,故当地政府悬赏30万元破解这千古之谜。

八十年代末,上海同济大学机械系的陆敬严副教授以严密的科学态度与敬业精神,中外合作,多方协作,终于用仿古绞车、木质土滑轮、麻质绳索等原始之具,重现了吊装悬棺的一幕。

这是否悬棺进洞的唯一方法,是否真正揭开了这千古之谜,现在定论或许还为时还过早,但至少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思路,一种探索成功的范例之一。

龙虎山旅游景区敏锐地发现了这种吊装试验潜在的商业价值,把它程式化、节目化,现已演变成为一种吸引了游客的景区亮点之一。

为了迎合大多数游客的心理,吊装表演定名为“升棺”、“发财”,即把棺木吊起放入洞穴为“升棺”,棺木从洞穴吊出,放下为“发财”。此表演每天两场,下午两点与四点各一场。看吊装表演,近了不行、远了也不行,最佳位置在正对飞云阁的泸溪河中间,这又给了当地船民一个生财之道,5元钱坐船一看。

在锣鼓声中,只见飞云阁临水平台上一个头戴假面的跳着招魂舞,此为序幕。随着仙水岩顶的一串鞭炮凌空暴响,游人目光齐刷刷引向崖顶。但见一身穿明黄色衣服的青年,腰栓绳子、脚蹬峭壁,人与山壁几乎成九十度,然后一步一蹬,如履平地般往下走,若碰到凹陷不平之处,则用力一蹬,飞身荡下去,在整个下滑过程中,还不断做出童子拜观音、倒挂金钟、飞燕凌空、大鹏展翅、空中翻滚等一个又一个高难度空中技巧动作,让观众的心悬到喉咙口,万一失手,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特地问了船娘,是否有过意外,船娘说那年胡长清来观看此表演时,不知怎么回事绳子断了,表演者从半空摔了下来,摔在船上的棺木上,虽大难不死,却断了多根肋骨——此说是否确定,我未及证实。但假如此说不虚的话,实在让人深省深思。难道冥冥之中真有一种神奇的预兆,这不是大凶之兆又是什么?

表演此吊装的是当地采药的山民李氏五兄弟,现其中一人摔伤后,就剩下李氏四兄弟轮番表演。

当那半空的表演者下到绝壁的一半高度时,正好有一个洞穴,下边的另一人一拉绳子,他趁机一荡,就跃进了洞穴。之后,随着又一声鞭炮响,又一个表演者从天而降,双双荡入洞中。这后,鼓声锣声齐鸣,在荡人魂魄的道教音乐声中,仿古绞车把船上的棺木缓缓吊起吊起,吊到洞穴齐平时,已在洞里的李氏兄弟,把连接棺木的绳子一拉,那棺木就此进入了洞穴,这整个过程为“升棺”,谐音“升官”。

照理,要看就看全过程,看了吊上去还得看放下来,但既然吊上去为升棺,放下来岂不成了降棺嘛,考虑到口采不佳,经高人指点起名为“发财”。为了吸引人眼球,李氏兄弟竟不用任何保险,站在下降的棺木上做着各种在杂技团才能看到的表演。正当大家看得津津有味时,船娘不知出于为游客着想,还是想早早结束,她说道:“一般游人只看升棺,不看落棺的,看了落棺……”她这话一出口,十几条船的游客竟都不再看了,那些船就此一只只往码头开了。

据考证:龙虎山的崖墓棺木距今有2600多年,为春秋战国时留下来的。作为世界文化史上的一个奇观,能实地看一看当然是十分有意义的,能一睹吊装表演,既是一种观赏享受,也增知长识,所以去龙虎山,吊装表演是不能不看的。

大地之父与大地之母

江西龙虎山被称之为有三绝,但绝中之绝、奇中之奇、谜中之谜,大概要数“大地之父”与“大地之母”。

所谓大地之父就是金枪峰,所谓大地之母就是仙女岩。我这样说,没去过龙虎山的恐怕仍有点摸不着头脑,或者说没有感性认识。容我来简单介绍一下:在进入龙虎山后,从车上就能望见田野里平地崛起一峰,此峰尤如奇柱突起,阳刚、挺拔,孤高直插云天,似杵臼,似男根。远远望之,由衷赞叹:像,太像了!令人想起世界各国的男根图腾柱,但那些都是人工为之的,这儿却是出自天然,所谓自然为美,大自然为大美,信哉信哉。

如果光有金枪峰那不算稀奇,更绝更妙更不可思议的是距之不远处还有一处景点为仙女岩,这仙女岩崖壁酷似女性阴部,真正可用惟妙惟肖来形容之。此岩壁坐南朝北,高约数十米,中间豁开,左右对称,呈圆弧状。有人形容像一位裸体少女刚从泸溪河沐浴上岸,未及穿衣,坐于岸边小憩。

有意思的是此景点前有一山挡之,称之为遮羞山,因此,仙女岩只能近观不能远望。

其实,此处是一个半裸的山洞,我为了写这篇游记,特地走到洞里看了一下。有意思的是近观更逼真。据说文革时,有一位带枪的军人,进山见此景后,勃然大怒,脱口道:“妈勒个X,还有这等伤风败俗的东西!”拔出枪来连击数枪,结果把艰难生于岩壁的草丛打坏了赖以生存的根系,要不然芳草萋萋,恰似阴毛,还要神似。

龙虎山未开发前,这些奇特的景点藏在山中人不知,只少数如徐霞客之流的游人与长年生活于斯的道士才知道。如今,龙虎山成了江西的重要旅游景区,有关部门为金枪峰起名为“大地之父”,为仙女岩起名为“大地之母”。而中外游人一致认为此乃“天下第一绝景”。

只是不知这里是否有过女阴崇拜?我曾去过江苏连云港的将军崖,那儿的石刻遗存把中华五千年文明史推前到了七千年,在那石坡的原始祭祀台下,就有女阴崇拜的遗迹,也是天然的,只是规模小多了。

这还使我想起浙江金华艾青的故乡有两棵千年古樟,艾青孩提时曾认其为父为母,因为一棵有一树枝状如阳具,,又粗又大又雄伟;另一棵古樟中间已空心,人可走入树中间,站在树旁望之,中间之树身状如女阴被当地人尊之为母。

不变的岩石、山峰是如此,活的树又是如此,自然之力真是神奇又伟大,不叹服不行。

如此奇景出在道教第一名山,此中有何玄机、命数,我反复思之,想起了老子在《道德经》中的话:“玄机之门,是谓天地根”,而金枪峰又明显为男之根,此处为生命图腾之地,天地精气所在,难怪称之为国教的道教发源于此,千百年来,生生不息。

婺源之树

江西的婺源近年名声鹊起,被媒体称之为“中国最美的乡村”,特别是一到三月下旬,菜花黄时,每天涌向婺源的游客都以万计。

我去婺源时,菜花已谢了,有人说我错过了最佳季李。可我并不遗憾,我在想:婺源吸引人的,肯定不仅仅是菜花。

我去婺源,虽然没有欣赏到灿烂一时,满野满坡的菜花黄,但我看到了远比菜花更美更诱人,且富有人文底韵、历史信息的古树、老树。

我坚持这样一个观点:看一个地方古老不古老,有无历史底蕴,不是看有无多少古建筑,而是看有无老树古树,有多少老树古树。因为中国与古希腊古罗马的石头建筑不一样,我们是砖木结构的建筑,不可能历经一两千年不坏不倒,即便标榜始建于唐,始建于宋,哪怕始建于明,始建于清,其实早就不知重修翻修过多少回了,文化的符号、历史的信息,早打了折扣。而古树,因其是有生命的,是活的,百年树龄有百年的信息,千年树龄有千年的信息,它是延续的,不中断的。

有百年老树、千年古树的村庄、乡镇,至少其生态环境是一流的,自然景观是优美的,其生活于此的原住民通常是善良的,淳朴的。

我游婺源,多少证实了我这观点。

我在婺源看到最多的是樟树,在以“小桥、流水、人家”为宣传口号的李坑,我看到了村头的好几棵老樟树,未入村内,先有好感,就像黄山的迎客松,起着一个把守村头,迎送客人的任务。一看到村口有长得如此高大、茂盛的古樟,我就意识到这村的古老与民风的淳厚。当同去的一行作家在寻觅、欣赏“小桥、流水、人家”的诗情画意时,我一个人上了后山,后山的古树可说是成群了,有的几个人合抱不过来,或崛犟峥嵘,或粗壮参天,或树冠如伞,或老态龙钟;有如沧桑老人的,有如壑智长者的,在它们的枝枝杈杈里,似乎无不烙印着历史的记忆、历史的信息。

欣赏之余,感慨之余,我在想,为什么独有婺源这一带能保存下如此众多的古树呢?

导游给了我一个答案:这儿的村民敬畏樟树,历来不准随意砍伐。他们认为古樟老树会带给他们幸运,带给他们神佑。

我知道,在我国乡村,不管是动物,是植物,或者某样器物,一旦被注入神圣的成份,就会得到保护,难怪婺源一带有千年古樟、千年古银杏等。

在晓起村,有株千年古樟被封为“樟树大神”,村民们以此为骄傲,还朝拜之呢,这使我想起有些地方的风俗,怕小孩长不大,夭折,拜古樟树为干爹干娘,大诗人艾青幼年就拜过千树古樟为干爹干娘。

不管这习俗科学不科学,但客观上起了保护大树、古树的效用。而到了与天去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的年代,大树古树,则难逃厄运。我国的不少老树古树不就是在大炼钢铁,破四旧,农业学大寨,老城区改造大拆大建等风潮中被一一砍去的吗?

漫步在李坑、晓起村、江湾的街头,几乎随处可见出售香樟木片的村民与小商小贩,便宜的一元钱一片,贵的十来元钱一片。价廉的大都是一二十年的新樟,那些开价八元十元的,则是百年老樟树上锯下来的。樟树片有香味,能防蚊虫、蟑螂,特别是放书橱能防书囊虫,我家几个书橱只只有一两片,是坏的老樟木箱上拆下来的。

我问了,出售樟树片这种情况是近年才出现的,开始一家两家,小打小闹,可马上有人眼红,有人看样学样,仿而学之,没多久,就遍地开花了,竟成了当地的大宗买卖。我注意到买樟木片的还不少,一年下来要卖掉多少啊,这要砍伐多少樟树啊。当铜臭熏染村民的灵魂时,一切就变得可怕了,不知当地主管部门意识到了此事的危害性没有,应该及时的有效地加以制止,要不然,婺源的樟树命运难说矣。但愿我这仅是我的杞人忧天。

井岗山的红米饭

江西人很厚道,在南昌参加中国微型小说年会的几天,顿顿是好饭好菜,可惜那只只放尖红辣椒的菜,使得我这个不吃辣的江南书生辜负了东道主的一片盛情。

会议结束后,东道主安排我们这批作家去井岗山采风。在我想象中,井岗山的饭菜或许与南昌不能相比,我已有了思想准备。但到了井岗山才发现,这里的饭菜远比南昌市里更接近苏邦菜,可能与一大半是上海的游客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