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凌鼎年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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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浙.江(2)

修复后的钱王陵,其山上有逸兴亭、芙蓉亭、望锦亭、饮翠轩、安国楼、凌烟阁等,但我因时间关系,无暇登上安国楼,去举目四望,去欣赏山上山下的不尽景色。不过,州池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此池与吴越国地形相似,中有石荷花十四朵,据说象征当年吴越国所辖十四个州,而且每朵石荷花上都标有州名,我见有些游人特地跳到其中一朵石荷花上留影,说是其先祖就是那个州的,这多少给游人增添了若许乐趣。

我在钱王陵逗留的时间虽短,但总归算是来过了。如果说遗憾的话,没能去看一看婆留井。相传钱鏐出生时其貌丑陋,且啼声恶,其父认为不祥,欲溺于井中,幸被其祖母怜之而救下,故他乳名“婆留”。因鏐与留同音,后取名鏐,以“鏐”代“留”。而就是这样一个幸免于死的其貌不扬的农家之后,日后成了史书有载的吴越王,历史留给我们许多可供思考的东西。

关于钱鏐,临安有一个钱鏐研究会,编印过多辑《钱鏐研究》,对深入了解钱鏐这个人物极有参考价值。如果能先读读这方面资料,再游钱王陵,感悟会大不一样。

为艾青家乡的千年古樟呼吁

金风送爽的十月,我应邀去浙江义乌讲课,当地文友很客气,陪我参观了冯雪峰故居、吴晗故居、陈望道故居等。他们见我对参观名人故居很有兴趣,又陪我去了邻市的金华金东区,参观了著名诗人艾青的故居,并顺道去凭吊了艾青的保姆——大堰河的墓。我因在参观艾青故居时见到了千年古樟的照片,就冒昧地提出能否实地看一下那两棵千年古樟,不仅仅是千年古樟罕见,更重要的是这两棵千年古樟与儿时的艾青息息相关。

后来在乡村摩托车手的带路下,我们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那两棵千年古樟前。远远望之,只觉葱绿一片,树之生命力很旺盛而已。及至走近,才大吃一惊,两棵古樟相距十多米,相对而耸,并肩展绿,虽饱经风霜,却生机盎然,要数人才能合抱过来。这样的古树,除了在原始奔林,要想在城市与乡野寻觅到,那真是极难极难的呀,我真正是大饱眼福。树干粗大也许还不算稀奇,让人惊叹的是这两棵古樟历经千年,依然枝繁叶茂,满树浓郁。

如果单看树冠枝叶,简直难以相信这是千年古樟,竟然无垂垂老矣的迹象。但如果细看古樟根部,那可是斑斑驳驳,那裸露于地表的树根呈盘根错节状,有几处树皮在岁月沧桑中已无存,那失去了树皮保护的伟岸树身千疮百孔,与绿云如盖的树冠形成鲜明的对比,看树身,确乎能读懂什么叫沧桑,什么叫历史。

我发现靠村里侧的一棵古樟更为倔犟峥嵘,我围着它转了一圈,当我转到它背靠村口的一面时,突然发现这古樟竟是空心的,整个树身树冠就是靠树皮支撑着,那空心树身的豁口可容两三个人同时并列走进去,里面则可容纳十多个人,放张八仙桌也绰绰有余。我举起相机时,脱口惊呼:“这不是个巨大的X字吗?

同去的一听,都说太像X了,这硕大的X字大约有两层楼房高,我特地从豁口跑进了樟树,站在千年古嶂的树身里,我抬头仰望上方的一片黛色,心中感慨万千。我不能不惊叹古樟强大的生命为,不能不感叹大自然的奇妙创造力。

出了树洞,我注意到树身上贴着若干张小红纸,仔细一读,是村民认此两树为爹为娘的告示。

我突然想起,我国有些地方历来有此风俗:即把家中多病体弱的孩子,或者让那些没爹没娘的孩子拜在当地的长寿树下,算是认个干爹干娘,以便顺顺利利养大带大。

至此,记忆之门突然就打开了,我依稀记起在哪本书上读到过艾青儿时因体弱多病,被认为难养大,于是认了村附近的两棵古樟为干爹干娘。看来,必是这两棵了。一问,果然是。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那巨大的X字形,不就是女阴状吗?太像了,这一定是母樟树,百分之一百!

有了这个发现后,我又去仔细观察另一棵古樟.为什么这一棵会被认为是公的呢?就因为那棵树是母的,所以这棵就自然而然成了公的吗?

好家伙,细看后,我惊讶得几乎跳了起来。我只能说“奇迹,奇迹,不可思议的奇迹!”因为在另一棵古樟树的主干上,大约离地面一人高处长出了一粗壮的横挑枝,这横挑枝的根部粗到一个人也合抱不过来。这横挑枝在数百年前应该枝繁叶茂,可惜在风风雨雨中,其顶端断了枯了。现远观之如一大象的长鼻子,但若联想到公树母树的话题,再笨的人也会马上意识到这棵必是公樟树无疑,因为这横挑枝太像男根了。没有亲眼目睹的游人真的很难相信世间会有如此奇巧的事,你不能不惊叹大自然的神工鬼斧、造物主的神奇能量。而且从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来看,那公树的“男根”是朝村口的,那母树的女阴状是藏在里侧的,造物主的如此绝妙安排,让人除了惊叹还是惊叹。乡民的顶礼膜拜也就可以想象与理解了。

我在两棵千年古樟周围久久徘徊,不忍离去。甚至突发奇想,假若这两棵古樟生长在苏州或上海,那必定身价百倍,必有人投资在这儿造个古樟园,一定游客盈门,赞语迭出。遗憾的是两棵古樟生在偏僻乡野,至今鲜为人知,可惜了这么名贵奇特、这么稀世珍贵的两棵千年古樟。但我知道,也许这正是这两棵千年古樟的幸运之处,如果生在繁华地,或许早就遭遇砍伐,或人为因素枯竭死亡了。世间的事实在是说不清。而对古樟,我即为它们历千年风霜存活至今庆幸,又在为它们未来的命运担忧。因为这两棵古樟显然没有得到好好地保护。在母樟树X字形前,摆有一大香炉,显然有村民常来这烧香拜树,先不说烟熏火烤对古树的伤害,万一哪天烧香不慎把大树烧着了,一切将毁于一旦。加果烧祭的东西被风吹到树身中,风助火势,那么千年古树可能难逃一劫。

我还注意到,这两棵古樟靠大路太近,且是入村的必经之路,每天有汽车、拖拉机、摩托车、平板车进进出出,重载经过它们的身边,这对古樟多少也是一种伤害。另外,一些红砖新建筑离树身也太近了,这对大树的通风、光照等等都有影响。

如果从旅游的角度讲,游人想拍张理想的照片,大树身边的几根电线杆实在太煞风景了,破坏了整个构图,着实让人失望。

不是我危言耸听,这两棵千年古樟如果不及时采取保护措施,早晚要出毛病,那样的话,就太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历史了。

我特地询问了当地傅村镇西周村的村书记柳新建,他也不无忧虑这两棵千年古樟的命运,但不知为什么有关方面不出面来关心一下?

我在想:这两棵千年古樟既便没有任何人文历史,也绝对是自然界的奇观,其研究价值、旅游价值都不可小觑,更何况它们又与一代诗宗艾青联系在了一起,这就更使这两棵千年古樟身价陡增,我不理解金华的文保部门、旅游部门怎么会对现成的不可多得不可再造如此宝贵的文化资源视而不见呢。

我呼吁有关部门能实地去看一看,或请市财政上拨款,切实保护之,或利用民间融资渠道,投入资金,建一个古樟园,这可是个功德无量的好事啊。

大堰河墓前的思索

艾青,是位名声赫赫的诗人,甚至被誉为一代诗宗。可以这样说,在我国凡有点文化,读过点书的入,大都听说过艾青这名字,不少人还能说出艾青最出名的诗,乃《大堰河,我的保姆》,只是有些没真正读过这首诗的人,都误以为大堰河是艾青家乡的一条母亲河,所以艾青把她视为保姆,从而深情地讴歌她。其实错了,大堰河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是艾青的保姆,或者叫奶娘,而不是一条河。

曾经,我也望文生义地以为大堰河是一条河流名,到后来拜读了此诗后,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误解。可能这个原因吧,大堰河留给我的印象更深了。这次到金华的艾青故居后,当我知道了附近还有座大堰河的墓,我执意要去凭吊一下,也算是一个读者对一位平凡而伟大母亲的致意致敬吧。

幸好陪同的两位作家曾去过,走错了几回道后,总算找到了大堰河墓的所在地,若自己瞎摸瞎找,恐怕还得费些周折,因为一般村民谁又会去关心一个籍籍无名乡下农妇的墓地呢。

大堰河的墓位于金华傅村镇贩田将村的田野里,一堆隆起的土,上面长满了蒿草,坟堆前用青砖砌了一堵与坟头齐平的矮墙,上有“大堰河之墓”五个字,乃艾青手笔。矮墙前的水泥平地上竖有一碑,正面刻着艾青的诗句“大堰河是我的保姆,我敬你,爱你。”反面是为大堰河写的碑文,我注意了一下是姜东舒所写,大约是当地的一位书法家吧,因为没有笔录,只依稀记得:虽一箭荒径,几尺坟莹,有黄土合抱,绿水回环,终千古矣,万世敬钦……

我读过当地作家写大堰河的文章,知道大堰河一生是不幸的。然而大堰河又是幸运的,因为她的奶汁哺育过伟大的诗人艾青。于是她的名字与艾青连在了一起,因艾青的诗而融入中国文学史,从而不朽。

艾青的成名作《大堰河,我的保姆》属一首自传体抒情诗。从诗里,读者可知道大堰河本姓曹,只因她是个童养媳,竟没名字,她是大叶荷村人,后来大叶荷成了她的指代,而艾青诗中的大堰河是取其谐音。

大堰河的墓碑上没有照片,也许她一生都没有留下过照片,但我从艾青的诗里己约略知道了大堰河的形象,伫立在大堰河坟前,我仿佛见到了一位和蔼慈祥的母亲,她呵护着少年艾青,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她用她的爱心、真诚、善良、无私感染着地主出身的艾青,潜移默化着艾青的思想与灵魂。我想艾青最后背叛自己的家庭,走上革命的道路,成为一位伟大的诗入,无论怎么说都与大堰河的养育有关,从这个意义上说大堰河九泉之下应该是欣慰的。

大堰河,安息吧。你虽然只走过了短暂的46年,但因为你是诗人艾青的保姆。你的一生在灰暗中泛出了亮色,你的生命从此也就有价值了。

离开大堰河的墓时,我环顾四周,田野是宁静的,安祥的,这是诗的田野,诗的境界,我的心也因此而融化在诗情画意之中。

大受欢迎的金佛手

应邀去浙江义乌讲课,讲课之余,当地作家徐敢陪着我去参观第一代至第六代小商品市场。我这人,除了新华书店、古玩市场,其他店铺、市场都很难激起我兴趣,但那天一进花鸟市场,我顿时眼睛发直发亮,东看西问,忘了时间。

平心而论,这花鸟市场里我看得上眼的好东西不少,如一些根雕、盆景、木化石、灵璧石等都让我爱不释手,只是一则价贵,二则不好携带,只能饱饱眼福而已。

一圈下来,最让我动心的是佛手,这是产于金华的一种观赏植物,也是药用植物。在花鸟市场上出售的通常都种在盆里,高一二尺,叶碧绿碧绿,然其果都金黄金黄。成熟后的佛手其状似观音指,或伸指状,或握拳状,有的那条状指向外伸展,有的条状指向里弯屈,有的大指套小指,有的层层叠叠,可以说各姿各态,妙趣横生。大的如壮汉拳头般,小的如儿童小手般。花农习惯上把裂纹如拳的称“佛拳”或“闭佛手”,把张开如指的叫“开佛手”。有的高不盆尺的佛手盆景,一树一果,叶茂盛,果硕大,煞是可爱。有的则一树之上,果实累累,少则三四个,多则十来个,若到入冬后的年底年初,佛手完全成熟了,个个饱满而金黄,园艺者爱用红绸一果一扎,那时,绿是绿,黄是黄,再加红绸的喜气,看见了没有不喜不爱的。

据我了解,佛手原产亚洲,其主要产地为我国的广东、广西、福建、台湾、浙江等省区。属芸香科、橘属。别名佛手柑、五指柑、佛指香椽、枸椽、飞穰、金佛手等,甚至还有叫吉祥如意果的。

我国种植佛手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宋代,有千年之久。宋代的《图经》中就有记载。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就对佛手有详细记载。“枸椽产闽广间。木似朱栾而叶尖长,枝间有刺。植之近水乃生。其果实状如人手,有指,俗呼为佛手柑。有长一尺四五寸者。皮如橙柚而厚,皱而光泽。其色如瓜,生绿熟黄。其核细,其味不甚佳而清香袭人。南人雕镂花鸟,作蜜饯果食。置之几案,可供玩赏。若安芋片于蒂而以湿纸围护,经久不瘪。或捣蒜罨其蒂上,则香更充溢”。“置衣笥中,则数日香不歇。寄至北方,人甚贵重。古作五和糁用之。”据李时珍介绍,佛手“味辛、苦、甘、温、无毒”,入肝、脾、胃三经,有理气化痰,止呕消胀,舒肝健脾,健胃等各种药用功能。佛手还可以浸酒、泡茶。如果蜜调、煎服,对消化不良、哮喘病、气管炎、感冒、风湿性疾病等都有相当疗效,中老年人常服之,还有健益寿作用呢。

佛手品种常见的有白花早熟种,称为小种型佛手。此品种花形小但结果多。另一种为白花大种,称南京种。此品种长得高大,最高的可长到3-4米,果形大,甚至可达一斤左右一个,煞是惹人喜。

佛手若管理、养护得当,其寿命长达50年,是一种名贵的冬季观果盆栽植物,而且佛手香气馥郁,置于室内,其香沁人心肺,令人神清气爽,还养颜养心,难怪被称为“果中之仙品,世上之奇葩。”

走近缘缘堂

我总觉得去缘缘堂是要讲缘的。

近年我曾两次路过桐乡,只是缘分未到,与缘缘堂擦肩而过。

这次去缘椽堂完全是意外的惊喜,我视之为与缘缘堂的缘分到了。

走近缘缘堂,其实是走近丰子恺先生的精神家园,去感受一种艺术氛围,去汲取一种灵感,去一偿夙愿。

缘缘堂位于石门镇的梅纱弄。从地理学角度讲,这里风水极佳,流淌不息的大运河至此突然拐了一个弯,故旧称石门湾,是个古老的历史小镇。

当我沿着大运河走近缘缘堂时,那似曾相识的街道,那似曾相识的建筑,使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郭沫若的故居,这近代文坛艺坛上的风流人物几乎都是从那小城镇走向外部世界,走向创作的辉煌的。

那原本不起眼的小城小镇小街小巷,成了他们人生的起点,以致吸引了许多后来者来这里寻访,来这里参现,来这里瞻仰,来这里凭吊。

接待我们的是丰子恺的堂侄女丰桂,老人如数家珍。是的,丰子恺不但是丰氏家族的骄傲,也是石门湾的骄傲,或者说是中国文坛艺坛的骄傲。

缘缘堂是丰氏的故居,也是他的书斋。大凡文人的书斋,往往先有其实,后有其名。而丰氏之缘缘堂可谓与众不同,丰氏先赐其名的存在,后赋其形的出现。原来缘缘堂之名也是一种缘,或者说是天意吧。有次,丰氏童趣萌生,在江湾永义里租房玩一种抓阄的游戏。他在小方纸上写了许多他喜欢的文字,团成纸球,撒在释迦牟尼画像前的供桌上,结果他两次拿到的均是“缘”字,于是弘一法师当即以缘为由题写了“缘缘堂”的横额。后来此横额与丰氏形影相随八年之久,直到一九三三年春,才由丰氏亲自设计,在故乡老屋后面使缘缘堂变成了观实。

丰氏是极看重缘缘堂的,特意请佛学大师马一浮老先生题写堂名,并用陈年的银杏板制成一匾。如果读丰先生关于缘缘堂的随笔可知,匾额下面挂着的是吴昌硕绘的老梅中堂,中堂两边是弘一法师写的对联:“欲为诸法本,心如工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