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的回想一下,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可是如今所的所见所闻,也都是如此的真实。我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一下,都说人在梦里,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可是以前受伤的时候,我都能深切的感受到那种疼痛,而现在,也是一样,我掐的自己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才发现这方法对我没有一点用处。
我把手机从床上拾起,翻了一下通讯录,里面没有丁丁,没有小鬼也没有路遥,只有林天的号码,依旧如以前一般,存在电话簿里。
我望着那个号码很长时间,沉思了一会,才拨通过去,可是电话一直处于没人接通的状态,我也能想明白是为什么,往常这个时候,林天都还睡着,更别说今天大年初一,肯定是不到中午不会起来的。因此我不得不放弃了,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这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妈妈已经在桌上摆满了吃的,看到我,脸上笑了一笑,说小熙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已经耽误那么长时间了,在拖一会,车可就走了,你还怎么回去上班。
我没有回答,颤颤的走到桌边,看了一眼上面的小菜和面条,可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这种场面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完全就是以前大年初一的时候,所经历过那些事情重新上演了一遍。可我还是和先前一样,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我穿越了,还是说我做了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梦境。
我心里烦闷,一点都吃不下去,“啪”的一下把筷子放在桌上。我妈妈看着我这个样子,微微愣了一下,问我说,小熙你怎么了,一大早起来就不对劲。
我直视着她,她却只有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看不出来真假。
我想忍,但结果没有忍住,还是开口问她,说妈,我这是在做梦吧?
她又是一愣,过了那么一两秒,才道,你说什么傻话呢,还没睡醒吧。
她一面说着,一面还伸手来摸我的额头,确定我没有生病发烧,又皱了皱眉头,问我你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我摇摇头,想着要怎么才能认清楚现在的情况,沉默一会,我才抬头问她,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去世了,然后我就开始撞鬼,结果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你那对血珀吊坠……
谁知我话还没说完,她抬着碗的手忽然一抖,碗没拿稳,一下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见她马上站了起来,紧张的望着我,问,你刚刚说什么,你究竟梦到什么了!
她这话让我有些惊讶,就好像,我先前经历的那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或者该说,都是切实会发生的一样,这说明我不是凭空幻想,否则我妈妈的反应不应该这么激动。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镇定下来,掩饰道,看我,听你说梦到我死了,被你吓了一跳,这大过年了,别说这种晦气的话。
她话音落下,也没准备收拾地上的碎碗,而是进我房间将我的行李拿了出来,说我看你也没胃口,还是现在就出发吧,等会到车站买点面包什么的,路上肚子饿了再吃。
我看着她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知道事情肯定不妙,因为平时就算遇上了事情,我妈妈也淡然的多,几乎不会有什么事能够让她这么手足无措。
我没有顾那个行李包袱,只是拦在她面前,问她说,妈,你那段血珀呢?
她看我的眼神有些躲闪,只是淡淡笑了一下,说,那东西……我这么多年没戴过了,谁知道放在哪里了,也不知道你怎么会梦到它的。行了,别说了,你早点上路吧,这年头工作可不好找,你也得好好加油干。
我还想争辩两句,可是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微微顿了一会,这才掏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林天给我回电话了,我忙接起来,“喂”了一声。
他那边显得格外热闹,先是笑了一声,说,小子,你不是回老家去了吗,打电话给我是想拜年要压岁钱怎么的,老子不给!
我一听他那口气,像个欢乐的小二逼,和我现在印象里,因为经历那些事情而变成阴沉抑郁的林天一点也不同,但这才是林天原本的样子,几乎可以说得上无忧无虑的,能让他烦心的事情估计就只有那些烦他的妹子了。
我在脑中想了一下,这才张开口,语气慎重的说,你别跟我扯,我现在有急事找你帮忙。
他在电话那头咳嗽两声,佯装出严肃的语气,问我出什么事情了?
我说,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地址,你马上出去帮我看一下,那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余芳彤的女人,大家都叫她九太太,她儿子叫做丁丁!
我说出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我妈妈一眼,我妈妈也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一看她这神色,也就能够明白了,我妈妈确实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不管我先前的经历是个梦也好,是个预兆也罢,但丁丁和九太太肯定是真实存在的人,我妈妈都有事情对我隐瞒着。
林天还想在电话那头问我些详细的事情,但我现在也没心思和他扯了,直接挂了电话,瞪着我妈妈,说你真打算瞒着我?
她没有回话,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我,道,小熙,你好像做了一个被人动过手脚的梦,似乎什么都知道了一样,既然你觉得自己明白,那还需要来问我吗……
我忍不住哽咽起来,说我就是想要听你自己开口跟我说清楚,难道真要像梦里一样,要等你死了,然后一次一次拿命去拼才能了解一点事实吗!
可是我妈妈没有回答,她只是摆了摆手,说你别叫,先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我不希望卷入这种不同寻常的事情里来,你那个梦,我虽然说不出来原因,但我肯定会调查清楚,先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她话音一落,转身就准备走进房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情绪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一步抢在她前面冲了进去,把门反手锁上,不让我妈妈进来。我妈妈也急了,在门外使劲吵嚷着,可是我顾不上她,立马打开她房间里的抽屉,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没过多久,终于在衣柜下的一堆衣服里,找出了那个放着血珀的盒子。
我打开一看,发现两块血珀都在,分别放在,没有改变过形状,我伸手拿起一块,心里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非常复杂。
但这个时候,房门“嘭”的一声,忽然就被撞开了,我妈妈一下冲了进来,和她平时端庄的样子完全不沾边。她一看我手里拿着血珀,身子顿时一怔,睁大一双眼睛,慢慢走向我,看我一眼,又看血珀一眼,忽然抬起手来,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当场就把我给打蒙了。
她眼睛同时也红了,泪水顿时从脸上滑落下来,说谁你碰的!谁让你碰的!你知不知道碰了这东西会死的!
我怔怔望着她,想说这些东西我都清楚,可是我小时候也一样把玩过,我不理解为什么那时候可以,现在就突然不行了。
可我还没出声,我妈妈就一把将血珀从我手里抢了过去,指着门外,大喊着让我出去。我站在没动,结果她又声嘶力竭的骂了一句,我这才挪开步子,向着门外走去。刚一出来,她就将房门给砸上了,我站在门外,还能够听到她在里面一阵悲伤的哭嚎。
结果那一天,我也没有离开,公司打电话来问我的情况,我也只能找借口说实在没有车子可以送我回去,估计要晚一些了。
我在我妈妈门外呆了很长时间,直到天黑她也没有出来。我就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一样,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甚至动手做了饭,可是不管我怎么叫,我妈妈都闭门不出,无奈之下,我只能将晚饭摆在她房间门口。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心里也不明白今天的做法,到底是错还是对,但我觉得自己更多的,其实是在害怕,因为按照之前那种发展,我妈妈的命已经没几个月了,我真希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够改变一些东西。
我躺在床上这么想着,困意上来,意识渐渐就迷糊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可是等着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再度让我感到困惑和震惊!
我又回到了那个山洞里,四周的光线微弱,先前的出口再度消失不见。只剩下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身上的伤口依旧疼痛不已,提醒着我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来。更加可怕的是,我现在竟然不在地下,而是和这些尸体一样,挂在山洞顶上,就好像已经成为了它们中的一员似的,夹在它们中间,前后左右,都是无穷无尽的尸体!
我看清楚现状,彻底崩溃了,不知道这才是我正在经历的事情,还是在家里和我妈妈争执的这一天,才是我所知道的真实。
就好像那个成语说的,庄生梦蝶,不知道是蝴蝶梦到庄周,还是庄周梦到蝴蝶。我分辨不清是我现在晕迷了梦到以前的事情,还是我此刻正躺在床上,梦到自己在山洞之中!
因为我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是无比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