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雄韬伟略:汉武帝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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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汉武帝晚年(2)

当年6月,汉武帝下诏,向天下认错。此认错书,名震千古,社会反响强烈。此认错书之所以出台,是因为车千秋等人联合给汉武帝上书,建议皇帝派军队前往轮台(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轮台县)屯田开垦。汉武帝没有批准,于是史称这个认错书为“轮台罪己诏”。

总结此诏的内容,大致如下:首先,汉朝不允许对外战争,但要鼓励民间多养战马;其次,大力发展生产力,万事之根本在于发展农业;最后,与民休息,天下同乐。到此,汉武帝这只强悍的雄鹰终于回归大地了。也许这时候的汉武帝会发现,安详的大地,悠扬的牧笛声,炊烟袅袅远比战争更富有浪漫的诗意。人,终究是要诗意地栖居的。

溘然长逝

转眼又过了一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汉武帝的精神有了一点儿起色,为了留住这美好的春光,汉武帝决定移驾五柞宫去游览一番,感受一下春天里大自然的气息。

五柞宫是汉武帝的离宫之一,附近有五棵大柞树,郁郁葱葱的树荫覆盖了数亩土地,正是因为这个,才起名五柞宫。五柞宫的两边有青梧观,三棵梧桐树下有两个石麒麟,是春游的好去处。

汉武帝在五柞宫一住就是几天,连日游览。就准备第二天回宫,哪知乍暖还寒,汉武帝禁不住夜来风寒,导致旧病复发,在五柞宫卧床不起,再也没力气返回皇宫了。

随行的大臣看汉武帝这般模样,知道汉武帝将不久于人世。当随侍左右的霍光和金日磾前来给汉武帝请安的时候,不禁悲从中来,霍光跪在榻前流着眼泪开口问汉武帝:“陛下究竟要立哪位皇子为太子呢?”

汉武帝当时神志还算清醒,于是对霍光说:“你难道没有看出前些日子朕送给你的那幅画的意思吗?”

霍光只是落泪摇头。

汉武帝支起身子坐在榻上,喘了几口气后说:“朕已决定立少子刘弗陵为储君,由你来担任周公的角色,辅佐幼主。”

霍光闻言,大呼不可,但最终还是被汉武帝立为周公,辅佐太子继位。除了霍光,还有另外三个人被汉武帝立为顾命大臣,一个是金日磾一个是桑弘羊,最后一个是上官桀。安排好后事后,在公元前87年的2月14日,一代雄主汉武帝离开了人世。

也就在这一年,刘弗陵继位,是为汉昭帝。

这一年的3月22日,汉武帝的灵柩车队在悲伤的人群护送下出了长安城,向西缓缓行进,陕西的兴平县成为汉武帝的最后归宿——雄伟的茂陵。

汉武帝十六岁即位,七十岁时驾崩,一共在位五十四年之久。他的陵墓的兴建与他的生活齐头并行,茂陵的营建持续了五十三年的时间。因为汉武帝长寿,所以当时种植的小树都已长成合围大树,茂陵也派上了用场。在中国历史上,这座规模浩大的皇陵只有秦始皇的骊山墓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一直到宣帝本始二年(公元前72年)五月的时候,汉宣帝刘询下诏说:“孝武皇帝躬行仁义,武威远播,功勋与品德,都已臻于极盛。”命臣下给汉武帝确定一个尊号。大臣们根据汉武帝一生的主要活动业绩,给他定下谥号叫“武”。同年六月,尊孝武庙为世宗庙。

在汉武帝的一生中,除了那些丰功伟绩要记录,还要记录的是汉武帝身边的那些女人们。

金屋藏娇陈阿娇

在历史上汉武帝一直是个多情的皇帝,他曾经说过一句话:“帝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妇人。”而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居然就能说出将来要造一个金屋子给陈阿娇住,其多情也可见一斑了。当年王夫人为了让刘彻当上太子,一面在汉景帝这边卖乖,一面在长公主那边讨好,长公主也乐得见自己的女儿做皇后,两人一拍即合,这段带有明显政治色彩的婚姻就促成了。

陈阿娇是汉武帝钟情的第一个女人,同时也是汉武帝的亲表姐。阿娇的父亲陈午,是堂邑侯陈婴的曾孙。陈婴本来和项羽一块起兵反秦,深得民心,东阳的民众尊崇他为王。而后来陈婴之所以跑到刘邦的旗下,成了汉朝的开国元老,被封为“堂邑侯”,是因为他是个听母亲话的孩子,听了母亲的教诲才这么做的。事实证明,陈婴的母亲非常有眼光,他为自己的儿子挑了一个潜力股,让子孙后代过上了非一般的富裕生活。受祖辈荫蔽的陈午袭封侯爵,并且摘得金枝玉叶,成功娶了长公主刘嫖为妻,这之后,陈阿娇就诞生了。对于陈阿娇来说,自己的家不是一般的有权势,父亲、母亲,哪一个不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且当时的老太后窦太后对这个外甥女更是非常宠爱。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陈阿娇是什么性格就可想而知了。

我们从后面的种种也可以看出来,陈阿娇是非常骄横的,她的骄横并没得到什么好结果。本来对于古代的帝王来说,见惯了那些低眉顺目的女子,对陈阿娇应该更有新鲜感才对,但是汉武帝天生就有一种霸气,如果这个女子总是一味地霸道,相信也是吃不开的。汉武帝霸道,陈阿娇也霸道,一个男霸天遇见一个女霸天,即使青梅竹马,结果又会怎样?当然是无休止的战争了,性格上的不合使得汉武帝和陈阿娇最终分道扬镳。

汉武帝娶陈阿娇的时候,手中的权力并不是很大,长公主仗着自己帮助汉武帝取得了太子的位置,总是不时地在汉武帝面前指手画脚,让豪气冲天的汉武帝觉得十分憋气。但汉武帝只能暗自叹气,却不能大声反抗,为什么?因为窦太后还活着,没人动得了长公主。

后来,汉武帝发现,事情也许并不是自己想象得那么糟糕,陈阿娇也不一定就会永远站在自己头上,因为结婚已经几年了,陈阿娇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后来经太医检查,发现是得了不孕不育症。

皇后没有能力生孩子,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陈阿娇的皇后做不长久了,这是古代几乎连小孩儿都知道的事儿,长公主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一旦陈阿娇的皇后做不下去了,也就意味着长公主的嚣张跋扈失去了一只翅膀,长公主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富贵会半路夭折,于是努力改变这个还没被宣告“死刑”成立的不孕不育症。长公主为这个病也确实下了功夫,不惜花重金治疗,几年下来,银子花了不少,而陈阿娇的肚子却像个死皮球一样,丝毫没有半点充足气的意思。

长公主的心啊,怎一个难过了得!

到最后,长公主真的绝望了,算了一下自己花的银子,居然有九千万钱。这个数字在当时的汉朝,占国民总收入的千分之十七。只为了一个不孕不育症就如此劳师动众,长公主的嚣张可见一斑。但这些治病的钱并不是长公主自己掏的腰包,而是国家的钱,人民的钱,只不过长公主用贪的方式把它变成了自己的。

绝望后的长公主决定就此罢手了吗?当然不会,如果罢手那她就不是长公主了。之后长公主和陈阿娇又开始算计怎么能让汉武帝不因为这个理由废黜了陈阿娇的皇后位置。长公主安慰陈阿娇不要害怕,她还有杀手锏,这个杀手锏一旦使出来,就不信他刘彻不听话。这个杀手锏是什么?它就是汉武帝的母亲,精明能干的王太后了。

就在汉武帝对陈阿娇的热情逐渐冷却的时候,王太后出场了,当然是受陈阿娇和长公主的邀请了。

王皇后何等聪明的人,当然知道长公主找自己是什么意思,而且对于陈阿娇这个儿媳妇的情况自然也是了如指掌,为了大局,王太后对汉武帝说:“儿子,你最好少给我惹事。你现在刚做皇帝没几天,翅膀还没硬,马步也没站稳,现在搞名堂还不是砸自己的招牌?你要清楚一点,惹你姑妈岳母就是在惹窦太后,到时候枪打出头鸟,窦太后不知道怎么整治你呢。你可不能放着阳关大道不走,非要去走独木桥啊!”

但当时的汉武帝对于这层关系还没有搞清楚,就说自己已经被这母女俩烦得不行了,再忍下去估计就要翘辫子了,如此痛苦为什么还要继续忍下去呢?

对于汉武帝的意气用事,王太后非常担心,唉了一声说:“你太年轻,不知道什么叫政治,你敌人的敌人就是你的朋友,这个道理适用于任何人。现在你姑妈还是你的朋友,但哪天你把你姑妈得罪了,让她到了窦太后那边,两个女人要收拾咱们娘俩儿,还不是手到擒来?到那时候,就算是不死,也得两败俱伤。”

听了王太后的话,汉武帝终于彻底醒悟了,自己能坐上皇帝的宝座还不是因为姑妈“从中作梗”,要不这个位置哪里轮得到他,当初刘荣可是坐得稳稳的。那时候要不是栗妃不长眼地不跟姑妈合作,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金屋藏娇之说;现在自己要是得罪了姑妈,让她跟别人合作了一番,也许自己就是第二个刘荣,而母亲就是第二个栗妃了。姑妈要是跟窦太后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母子俩儿,那后果……想到这里,汉武帝的脊背凉了一下,看来,问题很明显,还是再等等吧,陈阿娇不就是刁蛮吗,那就让她去刁蛮;姑妈不就是贪吗,那就闭着眼睛让她贪一段时间,但别忘了,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天下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

陈阿娇对于自己的皇帝老公肯定不是不喜欢,只是喜欢的方式不对,也不知道怎么讨好他,最终却让自己的刁蛮吓走了汉武帝,让他投到了别的女人的怀抱。这个女人就是我们后面要讲到的后来的皇后——卫子夫。

汉武帝不计较卫子夫的身份,对待一个平民歌女像是对待所有金枝玉叶一样,尽管这中间也有过冷落,但最终卫子夫还是成功打动了汉武帝的心,正式执证上岗了。

而且,卫子夫幸运就幸运在她没有陈阿娇的毛病,在汉武帝第二次临幸的时候就有了身孕,之后,连着生了三个女儿,又给已经盼儿子盼到眼睛直的汉武帝生了儿子。“晚”来得子的汉武帝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当年就把卫子夫扶到了皇后的宝座上。

卫子夫的上台就意味着陈阿娇的落幕,在汉武帝跟卫子夫两情相悦的时候,陈阿娇的妒忌心像是雨后春笋一样,疯狂地生长着。自古以来,后宫一直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就是因为女人之间有妒忌心的存在,才使得后宫多了很多的薄命红颜。这些女人为了得到同一个男人的心,无不拿出最厉害的招数来夺取跟皇帝的上床话语权,从而最后摘取摆在金字塔顶的王冠。生活就是这样实际,现实就是这样残酷,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眼看着汉武帝的心已经严重偏离了自己,陈阿娇也逐渐丧失了自己的理智,怎么办?怎么办?自己不能生孩子,已经花了那么多的钱还是不能生,在这方面自己已是穷途末路,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好吧,那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女人的情绪本来就像六月的天气,时好时坏。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吗,女人心海底针。陈阿娇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开始的时候还是可以让人理解的,但天天闹情绪是不是有点太不正常了?所以,天天闹得要死的陈阿娇不但没得到汉武帝的同情,反而更添了讨厌之情,汉武帝终于忍无可忍地说:“这个女人为什么就不能讲点儿道理?”

这一下子,陈阿娇蔫了,自己想的办法没有玩成鹰反而被鹰啄了眼,前功尽弃了。沮丧的陈阿娇只好找自己的母亲诉苦,这时候长公主安抚陈阿娇道:“不要想这么多了,好好吃饭,好好养身子,剩下的事交给母亲就行了。”

长公主如此打保票地对陈阿娇说,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要实施了。没错,长公主看卫子夫如此好运气,就想让她体验一下什么叫痛苦,而让她痛苦的对象就是要向着自己的家奴——卫子夫的弟弟卫青下手,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痛苦!

但最终,长公主没有得逞,因为同样好运的卫青被人救了,这才有了后来的征战匈奴的精彩。也正是因为长公主收拾卫青这件事被汉武帝知道了,长公主才不敢继续嚣张。再到后来丧心病狂的陈阿娇居然用巫蛊来对付卫子夫,汉武帝也借这个废了她的皇后位置,因祸得福的卫子夫最终成了汉武帝的第二皇后。陈阿娇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将自己金屋藏娇的美梦彻底打碎,从此只能让这个空洞的浪漫梦想陪自己终老一生了。后来还有人传说过气的陈阿娇花重金请司马相如为自己做了一首《长门怨》,其哀婉缠绵堪称典范,但据考证,说此诗并不是司马相如的作品,在此我们也不多做交代。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不管陈阿娇怎么折腾,结局都是早已经谱好的,她被汉武帝退回娘家后,就再也没有翻过身来。

汉朝版灰姑娘卫子夫

卫子夫是平阳(今山西临汾)人,她的经历,在现在看来就是一部经典的灰姑娘传奇。她出现的时机非常好,正是汉武帝大展宏图受挫,又整天面对刁蛮的皇后、贪婪的岳母,想发怒,却又不得不收敛的郁闷时期。她呆的地方也比较有利,是汉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家,汉武帝没事儿的时候,经常会来这个姐姐家坐一坐。

之所以选择这里不选择别处,是因为平阳公主家春色满园,芳草菲菲。而所谓的春色满园,不是别的,正是美女多多,这些如花美眷不是天然的,而是后天栽培的。要真算起来,平阳公主还要感谢自己的姑妈长公主刘嫖,当年刘嫖就曾鞍前马后地给自己的弟弟汉景帝搜罗了数不清的美女,让汉景帝觉得非常受用。现在平阳公主学会了姑妈的精明,摇身一变,变成了自己弟弟的美女供应商,事实也证明,平阳公主还真是个称职的美女供应商。

汉武帝的手脚因为被祖母窦太后绑住了不能动弹,所以只能寄情于玩乐。有一次,他去灞上举行除灾仪式,回来就顺路去了平阳公主家听歌喝酒。平阳公主听说汉武帝来了,而且还很郁闷的样子,就将自己家的美女打扮收拾好全部供上,去讨汉武帝的欢心。谁知,汉武帝竟然一个都没看上。

平阳公主一看,只好安排一些歌女上场,给汉武帝助助兴。事情在这时候就发生了转机,当一排歌女出场的时候,汉武帝的眼睛明显地亮了一下,他看中了其中一个能歌善舞的歌女。平阳公主顺着汉武帝的眼光望过去,发现汉武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出身低微的卫子夫。

也许有人会奇怪为什么皇帝会喜欢歌女。但仔细想想并不奇怪,当年项羽的爱妾虞姬,刘邦的戚姬,都是一等一的舞蹈高手。也似乎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雄霸天下的帝王和才气横飞的歌女,才成了历史的一个标签。所以汉武帝会喜欢上卫子夫不足为奇。

再说这时候的卫子夫,简直就是一道彩虹,照亮了汉武帝满是阴霾的天空,满心明媚的汉武帝当时就说要卫子夫对待自己,这也就有了两个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平阳公主趁热打铁,将卫子夫送给了汉武帝,算是表达对汉武帝能喜欢上自己圈养的美女的感谢之情。当然,人不是白送的,汉武帝当时就给了平阳公主千两黄金,算是辛苦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