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忠还想说说郭家,再一想和夫人说反而不好,万一她把自己的话说出去,让郭朴听到反而不美。
他在心里算着,辽东要是打得不好,最近就会有消息。郭朴从军后,一升再升,何文忠心想这个人运气倒真不错。
郭朴在书房里睡,二妹缠在这里伴着他。到早上二妹先起来,小声喊几声:“父亲。”郭朴装听不见。
才发现女儿们只和母亲好的郭朴,对于二妹殷勤地来陪睡,总觉得不太对。他眯开眼缝,见二妹蹑手蹑脚下床,在自己衣服里面翻来翻去,小嘴儿里还有疑问:“咦,母亲说有银票,怎么没有?”
郭朴闭上眼睛睡觉,算得倒很准,就是一分钱也不给!等二妹回来,打一个哈欠伸个懒腰,起来去习武。
早饭独自在书房里用,饭后双腿跷高,随手拉开一个抽屉,郭将军心情愉快,里面有五千两银票,这是昨天送到的。
这钱,自己放着。把钱揣怀里,郭朴犹豫要不要先还方尝清,外面南吉回话:“少夫人来了。”郭朴漫不经心准备好,手指轻叩桌面:“哦。”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要钱没有,要人倒有一个。
凤鸾不是来要钱的,她带着求人办事的笑,过来先行了三个礼。郭朴侧身让一让,见凤鸾这样殷勤,觉得多少给她一点儿让凤鸾安心。
凤鸾说的却不是这个,她嫣然道:“朴哥,你是个最好的人。”郭朴把耳朵一捂:“有钱明讲。”凤鸾面有难色,把郭朴左看右看:“怎么你竟然挑唆别人家里?”
郭朴不能说心中不震撼,他对凤鸾刮目相看,几时看出来的?自问没有破绽,就是虞临栖随便问一句,也是玩笑话:“你不纳妾,还陪别人去相人?”
心里过硬的郭将军打定主意不认帐:“你有什么证据?”凤鸾被问倒,踌躇道:“与你无关,方少夫人为什么要来求我,请你帮忙劝方二少?”
女人,郭朴心里安慰许多,原来是乱猜。他装模作样:“这个你去问她,为什么要来找我?”凤鸾心中一喜:“好,我带她来。”
郭朴措手不及,原来方少夫人就在门外。此时顾不得羞耻,被凤鸾拉进来,凤鸾笑道:“我说与朴哥无关,你不信,自己问他?”
上一次见方少夫人,是容光明媚一个玉人,今天见到的方少夫人,郭朴都不敢认。看一眼凤鸾光溜溜的发髻,再看方少夫人毛得心不在蔫的发髻;看一眼凤鸾安慰她的明眸,再看方少夫人红肿如桃的眼眸……
郭朴不忍再看下去。
方少夫人深深的拜,泣道:“我乱了分寸,说话得罪之处请将军莫怪。今天早上我姐姐何夫人来,说姐夫的话,要求郭将军才行。将军前一时总和他出去游玩,将军一定能劝得了他。”
郭朴摆出谨慎思虑:“怎么不求你们家长辈?”
“长辈们近来身子不好,我家大伯说,这事不必告诉他们。”方少夫人轻泣出声,郭朴淡淡地道:“朋友们怎么会不劝。”眼角瞄瞄凤鸾:“不过这也是妇道上的事,你既然来找我,我帮你说几句,成与不成,我可不知道。”
凤鸾讨好地帮着说话:“你一劝准行。”郭朴正色道:“这是什么话,你应该劝着,要贤惠!”凤鸾没话说,干咽一下唾沫对郭朴使个眼色,这是别人家的事。
把方少夫人劝几句,她走后,郭朴和凤鸾在书房里大眼瞪小眼,凤鸾好哄着他:“不是卡你用钱,你看看,要是没钱,方二少怎么会这样?”
郭朴装糊涂:“那你教教方少夫人,我最近老实得多不往外面去,全是你劳苦功高。”凤鸾再同情方少夫人一下:“她也算着呢,看来你们外面的钱更多,多养几个都有余。”
“我去试试。”郭朴顺理成章接上话,凤鸾嘟一嘟嘴,白玉似的手掌一伸:“拿来!”郭朴装糊涂:“什么?”再坏笑:“你要我,这天还早?”
凤鸾退后两步,认真把他看几眼,敲打道:“你手里不多有余钱。”郭朴同她撒娇:“你就数几万两给我,看我养不养人。”他一脸好心的怂恿:“你权当考验我。”
古朴近原色的博古架,楠木的书架,凤鸾一一扫过,对郭朴甜甜一笑:“要是我看到。”郭朴大模大样:“你有能耐拿,你就拿走!”
“好!三击掌!”凤鸾喜动颜色,伸出手过来。郭朴变了脸骂道:“我给你三巴掌!”凤鸾往后跳开,自己格格笑得弯下腰:“你没话说,就骂人打人。”往外面去,回眸又一笑,郭朴摆手:“快走,快走!”
他在书房里悠闲地坐着,想起虞临栖没看出自己临的画,兴致勃勃让南吉摆开画碟子,取出一幅古画正在临,何文忠过来。
时近中午,郭朴见到他也大喜:“正好,一同用饭。”再一想,郭朴似笑非笑:“你又来让我劝方尝清,他纳小,我不管。”
何文忠也不急,他才见过方大人,方大人不帮忙,他听过方少夫人见郭朴的话,直觉上来说,他要再过来找郭朴。
池子里还没有荷花,却有荷叶不少。绿油油的迎风招展,小饭桌子离此不远摆下。红漆小桌子,有一人多长。
上菜的碟子全是白瓷,里面摆着碧绿的黄瓜,通红的虾仁,山珍野菌是黑色,还有一盘子白肉加上蒜汁调料。
何文忠先道:“这颜色好。”倒上酒来,玉碗里盛上竹叶青,和荷叶一个颜色。有风吹来,何文忠对上郭朴的微笑,举起玉碗道:“我敬你,厚朴,此事非你不行!”
郭朴笑得恬淡:“你我不是别人,要我作什么,你只管说。”何文忠先喝一口酒:“好。”再忍俊不禁:“我要感激方尝清,不是他,我喝不到你的好酒。”
“这几天总是他在耳朵根子转,你也提,我妻子也提,来几个玩的朋友也提。”何文忠竖起耳朵,郭朴云淡风轻地道:“别人都说他糊涂了,来的全是世家子,是不要这样出身的人。”再笑得浅浅又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