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医圣说完,大家都沉默了。只有巨子不死心地问道:“你身为当今医圣,可有解冻肠腹之法?”
玄医略有迟疑,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巨子腹接着追问道:“有就快说,他撑不了多久了!”
玄医看着巨子腹,以及众人着急的神情,终于说道:
“我在墨家时,曾在墨家典籍中看到过,墨家禁地有只灵兽,据史书记载,这灵兽不食不休,长生不死,是个神物,其血液滚烫无比,对人体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其血液既然滚烫,那么就一定能解冻肠腹。其血液既然有起死回生之效果,那么就一定能缓解极度虚弱的病症。这样一来,这孩子就有救了。”
玄医说完,巨子腹和侠守辩隐四人,顿时都僵住了,看着同样情绪冷凝的玄医,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说话。
良久,玄医说到:“这墨家禁地,还是由我去吧,毕竟我已经不再是墨家的人了。”
侠守辩隐四人急急的阻止道:“万万不可!”
巨子腹也劝道:“切不可意气用事,禁地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的,且不说其位于常年冰雪封堵的太乙山顶,就是雪线以下的山路,也不是你一个医者所能通过的。”
玄医听罢生气地说:“我医者怎么了?我也是可以为了救人一命,而付出自己的生命,难道就只有你们墨者,能摩顶放踵、利天下吗?”
见到这两人又拌起了嘴,玄隐生怕耽搁了搭救墨逆的时机,赶紧说道:“什么墨者医者的,问题的关键是,祖师规定墨者不能去禁地,可是外人又不懂墨家学说和机关术,别说找不到禁地在哪,就算找到了,恐怕也是有去无归,就更别说取得灵兽的血了!一边是墨家律条,一边是命悬一线的墨逆,你们说该怎么办吧?”
玄医狠狠的看了一眼巨子腹,说到:“还能怎么办?只能由我这个既受过墨者训练,又不是墨者的人去了,难不成你们还想让这个迂腐的老巨子,为了个婴儿坏了墨家律条吗?他可是为了律条,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的人!”
巨子腹听到这话,知道玄医还是在和她赌气,怪他迂腐,为了律条杀了他们的儿子。想到此处,他一狠心道:“我宣布,传巨子为给玄侠,并退出墨家!”
侠守辩隐四人,及当时在场墨者,齐齐掷地有声的喊到:“巨子三思!”
“墨家历任巨子,不仅是墨家首领,还肩负着天下兴亡的重任,切不可这样儿戏!”玄医带着有点责怪的口气这样说。
玄辩接着玄医的话说到:“巨子不仅肩负墨家和天下的兴亡,也是墨家学说的唯一传承者,巨子你要是这样一走了之,墨家就算是完了!”
巨子也是急了,直直的说到:“那还能有什么办法?你们四位也是和我一样,谁也不能离开墨家!在这世上除了我们五人,还能有谁可以进出墨家禁地,全身而退呢?”
玄隐听巨子这么说,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一个人来,高兴的对大家说:“还有一个人,他也可以!”
巨子和侠守辩,都不没好气地说到:“经过上次中山一役,辞伐生死未卜,人在何方,墨逆只有两天时间,恐怕等不得他了。”
玄医眼看着这五人是没有办法了,就上前一步,坚定的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试试吧!”
巨子和侠守辩隐四人,都没理会他们认为是在说胡话的玄医,而是相互争辩着:
“我去……”
“我去……”
“还是我去吧……”
“我……去!”
谁也不肯让着谁,就这样乱成一团,真不敢想象,这些墨家的顶层风云人物,在他们那墨者坚毅坚韧的外表下,还有这样一颗舍己为人的赤子之心。看到这一幕的玄医,好像也终于明白了,巨子腹当年的苦衷,她眼含泪水地看着,这五位半百老人,为了小小的婴儿和他人的生命,不顾及自己的尊严和生命地争吵着……
玄医终于理解了,墨者一向以来坚守着的,“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的理想,以及他们所有人,为此而付出的代价,她哭喊着说:“你们不要吵了!”
这五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哑口无言,但还是用目光交流着,好像还在相互争着:
“我去!”
“我去!”
……
“我……去……!”
这声音与众不同,沉稳中透露着坚定,坚定中包含着坚韧,坚韧中折射出刚毅。
众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辞伐!”
“是,我回来了!”
众人看着右肩有伤的辞伐道:“你受伤了?其他人呢?”
辞伐如实答道:“南儿难产而死,墨侠和墨守利用风遁,送出了我还有南儿的孩子,我在灵寿西门口,把装有婴儿的箱子,投入河中,就被赵王雍带领的精锐骑兵队包围,赵王雍对我劝降无果,下令射杀,就在几万支利箭飞向我时,一个一人见方的大铁球,突然稳稳地砸在我的面前,挡住了射来的利箭,赵军人马大惊惊,四散而逃,我乘机逃入山林,拿着铁匠锤准备的食物和水,土遁隐藏了两天,赵军尽数退去,我才钻了出来。”
巨子哈哈大笑:“没想到铁匠锤苦练的推山之功,竟然救了你一命!太好了,你回来了,墨逆就有救了!”
辞伐不知道巨子在说什么,疑问的道:“墨逆?”
玄侠见他不知墨逆是谁,赶紧解释道:“南儿的孩子,巨子给他取名墨逆!”
众人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详详细细地给辞伐讲述了,墨逆到墨家总坛,如何中的体寒之毒,如何极度虚弱,前前后后整个过程,以及救他的唯一方法,就是去禁地,找到灵兽,并得到它的血液。
辞伐不禁担忧起来,感叹道:“都怪我思虑不周,才害得这孩子一出生,就遭受这么沉痛的打击。这禁地就让我去吧?”
巨子看了看辞伐,安慰他说:“这不怪你,要不是你,他早就死了。禁地之行想必千难万险,你刚刚经过中山之役,不做休整的话恐怕不行,墨逆只有两天时日了,你去恐有不妥。”
其实辞伐听完众人的讲述时,就早已做出去禁地的决定,这会听到巨子腹也这么说,他还是直爽地答道:“巨子勿要担心的我身体,我虽受伤但并无大碍,土遁两日,我已休整,在无大碍,此次禁地之行,非我莫属!”
听到辞伐这么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好像都忘了“墨者不得入禁地”的规矩。只有巨子腹看着辞伐,带着有些凄凉的语气给他说道:
“祖师规定,墨者不得进入墨家禁地,你此次前往,就得先退出墨家……”
辞伐毫无犹豫地说:“这一禁令我早有耳闻,伐既然已经答应前往,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就在墨家众人,为即将失去这位出类拔萃的同门,而悲伤的时候,辞伐却说道:“伐此生前三十年,从不知人世间正道是什么,曾一错再错,不知人生于世所为者何。
今我得闻墨家学说,始知天下之大道,乃在于兴利除害,故得道至今,身体力行之,不曾有半分懈怠。今伐虽退出墨家,但心始终坚守墨道,于墨家之外,也可行墨家之道于天下,伐无悔此生也!”
巨子腹及众人,都明白了辞伐心意,巨子当即宣布道:“墨者辞伐,今自愿退出墨家,从今以后不再是墨门弟子,不受墨家任何律条限制,不在践行墨家任何规定。”
说完,散了众人,巨子腹,侠守辩隐、玄医和辞伐七人,来到巨子室细细商议禁地之行。进到屋里,各位坐定,巨子腹开口说道:“想要到达禁地,不仅要通晓墨家经典,还要有深厚的侠守修为,这一切辞伐都是具备的,只是这禁地到底在太乙山顶的何处,却无人知晓,祖师也并未留下任何线索……”
巨子腹见辞伐好像有话要说,就停了下来,辞伐明白巨子的用意,开口便道:“伐上次经祖师之路回总坛,细看过青龙道中一石碑,上面记载着禁地的寻找方法。看完才明白,禁地是身死青龙道中的祖师大弟子卫丹所建,是用来供养墨家灵兽的,也打算作为墨家弟子的秘密修炼场地。
卫丹运用光学原理和太乙山顶冰雪封冻的特点,隐藏了禁地入口。但是在禁地机关布局和入口寻找方法,还没有公之于众时,卫丹就丧命青龙道中,祖师想必是为了,避免墨家弟子死于墨家机关的悲剧,再次发生,才把太乙山顶设为墨家禁地,禁止墨者进入。”
巨子及众人听辞伐说完,都恍然大悟,齐齐感叹墨逆重伤、辞伐死里逃生都是天志啊!也才明白了,辞伐为何会宣称:“禁地之行非我莫属”了。
玄医还是有点疑虑的问道:“那石碑上,可有关于灵兽的记载啊?”
辞伐道:“关于灵兽石碑上仅写到,它有助于墨家弟子修炼,再无其他记载。不过我查看石碑旁卫丹的尸骨,发现卫丹之所以会丧命青龙道,是因为受了严重的内伤。
据我观察并不像是墨家机关和任何兵器所伤,很有可能是灵兽所为,也正是因为这样,卫丹才急着回总坛,送回禁地图纸和机关设置,但还是晚了一步。”
众人听完,才了解了墨家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没想到真相竟是这个样子,却没有人听出,灵兽伤人的可怕之处。辞伐看着众人由于他的青龙道之行,而对禁地之行信心满满,感到开心了许多。站起山来对众人说道:
“既然如此,请各位安心等待便是,我一定取回禁地灵兽之血,救回墨逆!”
说罢,在众人的相送之下,辞伐离开了墨家总坛,向着秦岭主峰太乙山而去,寻访百年来不人触及的墨家禁地,还有那传说中不食不休、长生不死的墨家灵兽……